《[金光]雲仔》凌祁風

114、第 106 章 三王之亂

　　（一百零六）

　　「托雲仔的福。」西劍流軍師敲了敲折扇在手心上笑道，雲仔視線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注意到並非原本的那把。

　　赤羽很快單刀直入劍無極最想知道的問題「神田和霜並沒有和我關押在一起……很抱歉。」

　　赤羽不避諱自己的責任與疏失，蒼白的臉色與誠懇的態度讓劍無極無法追究到底。

　　藥師瞇了瞇眼，沒有說話。

　　「是我那個笨蛋師兄技不如人啦！雖然伊不像天才劍者這麼厲害，但至少我要把霜找回來向笨牛交代。」劍無極嘴硬道，抓了抓腦袋「你不至於灰溜溜的回來卻一無所得吧？」

　　「我的確對此有所猜測。」赤羽沉聲道「但這是西劍流的內務……」

　　「喂喂喂──」劍無極出聲打斷，不爽道「別想著什麼拖累就撇開我單幹，是看不起天才劍者的實力嗎？」

　　「當然不……」

　　正要說服劍者的軍師今天第二次被打斷。

　　「不行。」出聲的是忍無可忍的藥師「信，你才答應伊織要好好修養。」

　　故意用話術避開質疑目光的赤羽心虛的沉默。

　　「現在西劍流能出戰的人寥寥無幾，劍無極也不一定能出手。」雲仔轉向劍者「你需要回東劍道了。」

　　聞言，赤羽恍然。

　　「原來如此，劍無極，恭喜。」赤羽點頭致意。

　　「啊。」劍無極抓住了胸口的吊墜「我剛決定，要繼承老爹的東劍道……對了，也許能從這方面找到霜和笨蛋師兄！」

　　「多謝你的心意，但赤羽已有計劃。想必繼位大典讓你十分忙碌，嗯──西劍流的行動就推遲到大典後吧，也是為無法親自到場祝福致上歉意。」

　　「既然你胸有成竹我就不干涉了。」不是故意撇下他就算了，劍無極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插手智者的佈局「祝福我收到了，多謝。為了不讓老爹心臟病發作，我就不勉強你們來觀禮了～」

　　赤羽笑了笑，雲仔則疑惑道「你讓步了？是不擔心神田和霜的安危嗎？」

　　「也許不用太過擔心。」赤羽見藥師臉色和緩下來也鬆了一口氣「探子獲得的消息很奇怪，殘忍聯盟似乎不知曉赤羽的消息。」

　　「是雲仔做了什麼嗎？」

　　倆人的視線都匯集到藥師身上，後者偏了偏頭，手指點上唇無辜笑「或許是老女人和雷丘氣瘋了忘記講了？」

　　輕柔的聲音讓劍無極退了一步，拍拍突然豎起的寒毛。

　　「哈！」赤羽卻笑了一聲，不再探究下去「無論是否知曉我脫困的消息，持有神田和霜的是那一方都握有巨大的籌碼，不會輕易向他們下手。」

　　他看得清楚，況且若是他猜測的無錯，也許神田和霜不會受到比他還殘酷的待遇。

　　只是終究不能拖太久，他也需要恢復基本的行動力，劍無極的繼位大典過後，時間正好。

　　「百目忍族私下的動作頻頻，瞞不了殘忍聯盟太久。」赤羽似乎並不煩惱，對雲仔委婉道「但這些都不牽扯到妳，望月咲和立花雷藏只把目標放在赤羽身上，若要與劍無極前往東劍道，不必擔憂，自由離開。」

　　把自己的資訊完全隱藏的藥師點了點頭，雖然是自己主導的結果，但仍是對好友的體貼與默契感到溫暖。

　　在知道自己的能力後，好友的態度從未變化，只是更信任她的能力了。這怎麼可能不讓她動容。

　　「信，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讓你早日康復的，保證不會留下水銀針的後遺症！」感動就要化為行動，雲仔握拳立言，看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推好友上手術台。

　　「咳……也不用那麼緊迫沒關係……」

　　「噗！」見軍師的窘境，劍無極大笑，藥師被逗得笑出來。

　　最後三人都笑了起來，雲仔也攤手道「雖然和伊織達成了協議，但不可能真的限制信的自由，只是讓信多點對自身傷勢的自覺，避免操勞過度而已。」

　　別說，就赤羽一回來就化身工作狂的架勢，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完全忘記休息了。

　　「正好，既然可以自由行動，我拜託了新認識的好朋友幫忙監督你的狀況，按時吃藥可不能忘記。」雲仔從懷裡掏出新研製的藥，不需再多跑一趟，尚且溫熱的藥瓶落入赤羽掌中「對症的新品，紫會知道怎麼服用。」

　　「多謝，雲仔費心了。」

　　見赤羽頜首收好，雲仔轉頭對劍無極招手「劍無極，走吧。」

　　一旁的劍無極表情微妙，但正事近在眼前，還是把不靠譜的猜測丟到腦後。

　　「走囉～」

　　＊

　　「小雲仔要走去哪？」

　　沒行多遠，劍無極便順著友人的速度停了下來「妳不打算和我去東劍道吧。」

　　「嗯，我有地方要先去。」雲仔承認。

　　「可惜了，還想把小雲仔介紹給老爹的。」劍無極開玩笑道。

　　雲仔發現劍無極對假爹其實也懷有真情實意，想了想，笑道「會有機會的，先好好準備當你的少主吧～」

　　「不用擔心。」她說。

　　「嗨嗨──那就繼位大典上再見了！」劍無極瀟灑隨意地揮揮手，踏上另一條道路「瞞著赤羽那隻火雞也不曉得要做什麼…小雲仔真的越來越神秘了……」

　　要做什麼？

　　要把該有的東西找回來。

　　雲仔獨自潛行於叢林山野，始終注意著不留蹤跡。她的狀況只比赤羽好一些，但仍應盡量避免動武以防內傷復發，總不能一面限制好友，自己卻明知故犯。

　　好在她本就擅長此道。

　　輕盈地掠過草尖，穿梭過紛雜的枝幹，她毫無猶豫地認準方向直線前行，沿途偶爾停頓避開巡查，百目忍眾只覺得一陣風過，恍惚間什麼也沒察覺，安然直行，踩過陽光下反射的微塵。

　　一路上遇見的人數讓她確認了望月咲已經從這裡撤退離開，留下把手的人更多是為了粉飾太平。雲仔在被碎石堵住的洞口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焦黑的塵地。

　　縮回的指尖搓了搓，細碎的泥沙紛揚撒落。

　　雲仔歪頭想了想，又繞到另一處如法炮製，才終於確認了距離，動手回收炸裂的斷雲石。

　　「既然要不留痕跡……」雲仔視線掃過被她弄出的動靜吸引過來的百目忍眾，雙眸劃過一道冷光「稍微亂來一點也沒關係吧～」

　　在惶恐又不得不步步謹慎靠近的百目忍眾眼裡，突然闖入這廢棄之地的身影，是他們從來無法近身接觸的存在。

　　──殘忍聯盟之主。

　　＊

　　海境的三人仍在一嵎。

　　夢虯孫帶來的黑衣人的身分消息太過遙遠，就算對滄海珍瓏和墨狂有企圖，還沒有足夠多的線索判斷，俏如來只能先記在心裡。

　　錦煙霞卻提起了另一件事，除了螭龍案卷外，最近屢屢被提起的舊事。

　　「……夢虯孫，你對三王之亂了解多少？」

　　夢虯孫雖然年紀不夠，對當年發生過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但至少比他們道聽塗說來得有真實性。

　　然而，就在故事講到一半，錦煙霞突然伸出手掌打斷「等等，有人！」

　　話音甫落，一口一環形兵器破空襲來，被白蛟隨手一袖打回，真氣在空中對撞出彷若金屬的敲擊聲，被利風割裂的布料飛揚飄落，錦煙霞為意外的強力挑了挑眉。

　　──「呔！死貴族仔還有點能力是不！？撞到陽關道面前就是你的劫數啦！」

　　──「紊天劫，塵世刀，誰領風騷。問君王，貪不老……」

　　然而，詩號尚未唸完，就被反應過來的夢虯孫興奮地打斷「刀叔？！是刀叔嗎！？」

　　「……」沉寂三秒。

　　「呔──！死捲毛仔不講武德，敢打斷你刀兄！」

　　「刀叔！！！」

　　＊

　　東瀛。

　　從可憐的小兵們知道自己想要的訊息，藥師廢物利用完後就很有良心的讓他們解脫了，從這個世上。

　　「下次還是別選擇跟隨一個瘋掉的老女人吧。」從讀到的記憶知曉他們到底做過什麼樣的骯髒事，雲仔真的覺得他們和過去的西劍流是半斤八兩。寄語已經是她能給最後的溫柔了。

　　不過江湖上其實大多追隨利益而居，說是報仇，也是不過是還有私心的爭權奪利……真正講求大義的實在太少，能遇到堅持本心的善良是多彌足珍貴。

　　雲仔笑了笑，溫柔的表情和手下的動作成反向對比。

　　擦拭掉手上的液體，照原樣闔上機關，藥師取了東西後直接離開此地，這裡離爆炸後的暗牢不遠，就算沒了人，她也不打算留下任何人能追蹤到的線索。

　　轟隆──！

　　雷聲……看來老天爺也在幫忙。不過她可好心了，望月或殘忍聯盟不會因此失去方向的。

　　有那位逃走的幸運者就足夠了。

　　＊

　　「MO、MO、NEESAN～～」藥師一蹦一跳地靠近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大聲地宣告自己的來「嗯？人呢？」

　　還未站穩，探頭探腦的藥師就被一大重量從背後衝擊而來，雲仔兩三步輕巧的轉身，穩穩接住了不算輕盈的身軀。

　　「好呀！捲了我的書轉頭就不見人影，都是不曉得是不是掉在哪個山谷被貓叼走了！」

　　劈頭就是一頓，雲仔在音量攻擊下頑強地挺住了！

　　「謝謝桃子姊關心～我過得很好，只是遇上了意外，無法即時回來找桃子姊。」藥師笑容盛放，一記直球就這樣打了出去。

　　桃子姊退了一步撇開眼，試圖迴避聖光攻擊「我只是擔心書而已！」

　　「嗯嗯嗯，這些話本我也保護的很好哦！陳年的灰塵擦拭乾淨，也曬過太陽了～」

　　「……」

　　被噎到的桃子姊視線轉回，盯著明顯故意的小惡魔，後者雙眼彎彎一臉無辜，還是沒忍住伸手掐了掐，直到聽見抽氣聲才滿意地收回手。

　　「東瀛話學得很快啊哈！」

　　剛認識的時候還有些發音奇異，現在已經和原本生活在此地的人一模一樣了。

　　──「MO、MO、NEESAN～～」

　　忽然，陌生的少年音喊著一模一樣的臺詞闖了進來。

　　「誒？桃子姊有客人？」

　　來者一見面，立刻一副驚為天人的模樣。

　　「居然是這麼可愛的小姊姊！跟妳說，這邊是傳聞中上通神靈下通幽冥，法力高深冠絕古今的大──陰陽師！不論你是出門卡到陰吃飯配麵包泡麵沒調味包，還是避災驅邪修馬桶減肥長高轉大人，全部都能給你辦地嚇嚇叫，包你滿意滿意再滿意，買過的都好評不斷吶！」身著狩衣的少年歪著上半身對藥師眨了眨眼，十分自然熟，一副恭維諂媚兼具，神情切換流暢地不可思議「無論什麼問題，價錢都好商量呦～」

　　一大段話霹靂啪啦砸下來，居然聽清楚了的雲仔還在笑，桃子姊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表演「夠了夠了，生意還做到我家來了！快說你要幹嘛？」

　　被提醒的少年這才想起來意，臉色立刻一變「啊、對對對！桃子姊十萬火急啦！」

　　「蛤？是哪裡燒起來了這麼緊張？」

　　「是真的火燒厝了！」少年顯然不是在開玩笑「種火龍果樹的伊藤家被雷打到，整個房子都著火了。更嚴重的是，他們家的颯醬也被雷劈到了！」

　　「蝦米！？」身為村長的桃子姊一驚，馬上就要扯著少年趕去現場，連忙回頭囑咐「雲仔妳有事可以先走……」

　　「我也去吧，救人更重要，能多一份力是一份。」雲仔肅了表情，表示幫忙的意願。這樣的天災完全無法預測，比隨心所欲的江湖更難抵抗，只能靠渺小的人類聚集起來互助，而聽見有人傷亡，身為藥師更是責無旁貸。

　　「好姊妹！那就多謝了！」

　　「好心的小姊姊、桃子姊，這邊！」

　　等她們趕到，現場已經有許多村民吆喝著接力運水滅火，但仍是紛亂無序，有些外圍的村民不知該怎麼辦，只是幹著急或乾脆在旁看熱鬧。桃子姊見狀，向最近的人了解一下現況，很快便抓住了指揮權，整頓秩序，調度運水分工、讓無所事事的人也幫忙搬走附近易燃物，建立隔火帶。

　　帶路的少年二話不說擼起袖子便上，弄得灰頭土臉的，卻擋不住生機勃勃的雙眼，安撫眾人的情緒也十分流暢，讓雲仔側目。

　　藥師視線移向桃子姊暫時設置的醫護點，那裡大部分是救災途中不慎挫傷燒傷被其他人拉走的，但她注意到角落處，一個櫻紅色背影遮擋了視線，正焦頭爛額地安撫著誰。

　　靠近後，觸目驚心的大片焦黑覆蓋在並不健碩的身軀上，雲仔神色不變讓看診的女子停下驅離的動作。

　　見狀，雲仔取出了藥盒，在女子面前打開，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

　　「不是燒傷，是灼傷。」男孩子哀嚎著哭泣，掙扎著不肯碰到繃帶，雲仔手指輕抹一層冰涼的藥膏，安撫似地擦過臉頰和手臂，盡量減緩疼痛。雲仔想到少年的話，立刻聯想到「你就是颯醬？」

　　回應她的卻是女子，後者低嘆「是啊，颯醬和幾個朋友玩耍，爬到火龍果樹上解救風箏的時候不小心引到雷……」

　　一連串的意外造成嚴重火災，伊藤颯能倖存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能挺過去的！好好睡一覺，等醒來就沒事了。」女子摸摸颯醬的頭，不停打氣和鼓勵，看著他在藥物的作用下逐漸瞇起眼睛，心頭鬆了鬆，繼續為他纏上繃帶。

　　她抬眸對上了雲仔，感激地笑道「多謝……」

　　咦？

　　她與雲仔靠得極近，注意力轉移後反而察覺一股熟悉的氣息。

　　「舉手之勞。妳的醫術很好，藥物對灼傷很有效。」她只是提供了減緩五感疼痛和助眠的效果而已，那樣的手法她也很有興趣。

　　「過獎了，我只是對雷電造成的傷勢比較熟悉而已。」女子面上溫柔地笑，藏起眼底的深思，露出的脖頸彎出婉約的弧度。

　　雲仔歪了歪頭，笑道「這倒是少見。」

　　發現對方研究方向皆是較為特殊的科目，兩個大夫見獵心喜地交流了一下各自心得，便又立即投入救援行動之中。

　　對規模不大的村子來說，有一兩個大夫就要偷笑了，因此人力不足早已能預見，但雲仔一眼掃過去，發現手法最純熟的仍是那位女子，其他人只能稱得上不會出錯。因此，太嚴重的傷患只有雲仔和女子能分工合作。

　　這樣的大火造成的燒燙傷面積都是極為嚴重的，同樣體內也遭邪火之氣入侵，腑臟極易受損，但雲仔不久前才經手過類似案例，幾乎是不需思考地即能對症下藥。

　　「辛苦啦──！這位可愛善良美麗講義氣的大夫，我是安倍，幫忙治療這些村民真是辛苦妳了～」

　　帶她們來的少年輕快地捧著水杯一一遞給眾人，讓大家休息一下，即便臉上東一塊黑西一塊紅，表情也依舊炯炯有神。

　　「雲仔。」回首望見火勢已被控制住，有桃子姊的操持下也不再有傷員出現了，藥師笑了笑，放下鉗子接過水，向少年報了名「安倍和桃子姊的動作很快，混亂才沒進一步擴大。」

　　每天思慮著江湖恩怨，都快忘記了這樣日常的意外，不講道理又能在人力範圍內防微杜漸，才是普通人民一般提心吊膽的噩夢。

　　適才的女子已聞聲走了過來，比起雲仔，動作更隨意地拿走了少年最後一杯沒分出去的水，順手撫了去少年肩上的木屑，似乎是互相照顧慣了的熟識。

　　聽見藥師對安倍的稱讚，她轉頭對前者溫柔地笑了笑「我是花子，很高興認識你。」

　　雲仔注意到兩人並非單純的村民，但實力應該不高，尤其花子沒有遮擋的臉圓潤可愛，雖然細長的深色雙眼似乎有些眼熟，但雲仔一時想不起來，只覺得她不同於衣川紫，卻也是有些意思的醫生。

　　才短短幾天便結識了兩個醫術不錯的女大夫，東瀛武林的醫生比例不比中苗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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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祁風：（採訪中）對於望月和立花氣瘋了，有什麼看法？
雲仔：嗯？沒什麼，只是發現在睡…咳，達成和另一個我的約定後，技能更順手了^^
烏祭：呦呵呵呵，何不多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