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清之顺治废后传》末烬

8、迷雾重重

　　如今的后宫里，悫贵人也算是一枝独秀了。大概董鄂氏好出美人，这爱兰珠虽不算国色倾城，倒也眉目浓丽，丰艳有余，就连孟古青都我见犹怜，深恨自己没投生个男胎。

　　然而她背后探听福临的意思，对方却一笑置之：“孟古青这是醋了么？你自己就是第一美人，悫贵人怎么比得上你？可惜，若是她生在盛唐，说不定也是宠冠六宫、杨妃第二了。”

　　言外之意，便是说悫贵人稍微……“丰满”了那么一些。孟古青忍俊不禁，可回头想想，又大为不解。既然不合口味，怎的福临来后宫，除了坤宁宫中，三回里也有一两回是去悫贵人处呢？

　　这个疑问，是在有一次合宫请安时，被同悫贵人一宫的琳答应说破的。琳答应原是宫女出身，言语比不得世家贵女那般文雅。她自认为隐晦地抱怨道：“皇后娘娘，这永寿宫的墙板也太薄了些。”

　　六宫嫔妃个顶个都是人精，稍一迟疑，便猜出来这其中的含义，齐刷刷地红了脸。宁贵人和柔常在是汉人，面皮薄，更是红到了耳朵根儿。

　　孟古青险些喷了一碗茶。

　　真没看出来啊……原来悫贵人受宠……是因为技术比较好么……

　　被这样当众调侃，悫贵人却好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甚至还很不屑地剜了琳答应一眼，仿佛在说“自己没能耐伺候好皇上还在那儿叽叽歪歪”。此等脸皮厚度，委实不像是董鄂氏的贵女。

　　但……也不失为一种活法。其实她也不算错，毕竟当嫔妃的要什么温文尔雅，又不是做皇后，再贤良淑德也不会有人给你作书立传。倒不如挣来宠爱，活的自在。

　　确实，与她相比，敏贵人就显得默默无闻了。时至今日，福临只去过一次永和宫，后宫里从不缺这样的女人，得不到帝王之爱，又放不下矜持和尊严去争夺帝王之宠，最终便只能淹没在这寂寂深宫的角落，无人知晓。

　　总而言之，新人入宫，似乎也并没有对孟古青的生活有太多影响。悫贵人再得宠，也只是从坤宁宫漏出去的那一星半点。福临听信了太医说“皇上的龙气能祛除一切邪祟”这种一看就不靠谱的无稽之谈，为保龙胎无虞，他一个月有大半月都是在坤宁宫歇息的。

　　——难不成是憋得狠了，才会对“技术”要求这么高，以至于宠爱悫贵人？……似乎很有道理。

　　闲事不提，孟古青的龙胎已经五个月，比从前安稳许多，后宫嫔妃又少，太后还“体贴”地揽过了一部分宫务，素日里除了应付福临，也费不了什么功夫。有了空闲，许多事便可抓紧办起来了。

　　人间四月天，中庭的梨花和栀子花竞相开放，好似下了一场春雪。孟古青命人将那紫竹的贵妃榻移至了长窗下，微风一吹，那些娇柔的花瓣便扑簌簌地落在窗棂上，衣襟上，梨香馥郁，栀子清幽，各有各的滋味，却都能动人心魄。

　　这是坤宁宫视野最好之处，眼明心亮。孟古青只需随意举目，便可以清楚地看见宁格从宫门外小跑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叠厚厚的名帖。

　　“娘娘。”转眼之间，宁格已经站在身后，她将手中名帖递给孟古青，方道：“您吩咐的，奴才已办妥了。这便是明年三月选秀的名单。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除因病、残疾、相貌丑陋报了免选者，都在这里了。”

　　选秀是从古至今的规矩，大清的定例是三年一次，与从前的王朝不同，八旗适龄女子若无确切理由，未经选秀者，不得嫁人。即便是真得不能入选者，也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户部，户部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才能免去应选的义务，听其自行婚嫁。

　　福临是年少登基，在与孟古青大婚之前，选秀都是由孝庄主持的，主要是给近支的王爷、贝勒等遴选福晋。如今中宫有主，明年又是大选之年，少不得要大操大办。

　　是而，她手中这份名帖还真不轻，担着多少妙龄少女的一生呢。

　　至于核对生辰八字、家世名姓等细则，礼部早已在一个月前便办妥了，无需孟古青费心去做。到明年三月前，除非有什么突发情况，否则这份名帖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动了。

　　这些女子的名单顺序也是按照旗别判定，上三旗在前，下五旗在后，排在前列的便是镶黄旗博尔济吉特氏，其中又以科尔沁部为首，个中缘由，不言而喻。孟古青草草看了一眼，居然看见了布尔和的名字。

　　布尔和比孟古青还小三岁，明年虚岁也才十三，严格来说也并未到选秀的年纪。孟古青在心中百般思量：这到底是孝庄的心思，还是布尔和的祖父、孟古青的叔父满珠习礼的主意？

　　科尔沁部作为漠南蒙古最强大的部落，因为福临登基、孝庄权重，在蒙古诸部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但在这样不可一世的科尔沁内部，也有些隐隐的暗流涌动。自从跟随吴克善回到科尔沁，孟古青也渐渐了解到一些史书上并未言明的秘辛。譬如，吴克善与孝庄才是一母同胞，察罕、索诺木、满珠习礼和早逝的敏惠恭和元妃海兰珠都是侧室小福晋所出。在满珠习礼眼中，吴克善只是借着女人的裙带关系才得以在蒙古称王称霸，而在吴克善眼中，满珠习礼对朝廷卑躬屈膝，毫无骨气。这两人互不对盘，纠葛日深。

　　而孟古青被摄政王多尔衮定为大清皇后后，满珠习礼十分担忧，生怕孟古青会成为第二个孝庄，延续吴克善家族的荣耀。奈何满珠习礼家的女眷里只有布尔和勉强算适龄，左右蒙古人早婚，顺治帝的悼妃便是早早鞠养于宫中的，倒也无妨。

　　但话说回来，福临对孝庄与科尔沁的好感都不达标，若是孝庄那关过不去，布尔和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名单上，福临亦不会有异议。可孝庄偏偏同意了，这让孟古青有些拿不准。孝庄这算是开始了么？觉得她有了孩子，不受掌控，要扶持其他人来制衡？

　　孟古青承认，她的确不算了解孝庄。孟古青始终不明白，在孝庄眼中，科尔沁的荣耀和她的权势相比到底哪个更重要些。但她了解福临，即便孝庄真得扶持布尔和，福临也绝不会买账。她有这个自信。

　　她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名帖快速翻动，最终定格在地十二页。上面用礼部特有的满汉双文写着一个名字——董鄂·乌林珠。护军统领鄂硕之女，年十四。乌林珠，满语意为富有之女。在后世的野史或小说中，她的确十分富有，因为她拥有了一个多情的帝王最完整的爱。

　　贤妃，皇贵妃，孝献皇后，她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大清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传奇。

　　孟古青试问过自己，怕不怕？怎么可能不怕。她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她虽贵为皇后，却没有任何一条宫规允许她见到这个女人。

　　可她更不解的是，明明乌林珠出现在了顺治十年的选秀名单上，为何她直到顺治十三年才入宫？那时她已经十八岁了，早已过了选秀之年。而明年，博穆博果尔只有十二岁，按理说，十五岁的乌林珠也不可能被指婚给未到成婚之年的博穆博果尔。

　　孟古青左思右想，也只能得到一个结论：这段被正史隐去的秘辛里，很可能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种可能是，这个人是乌林珠的第一任丈夫，但不是博穆博果尔，也许是其他的皇室宗亲。乌林珠在此次选秀中被指婚给他，后来又机缘巧合遇见了福临，被看中后君夺臣妻。

　　另一种可能是，这个人能左右着选秀的名单，也许是孝庄，也许……就是孟古青自己。乌林珠在选秀之前就被迫失去了选秀资格，在下一次选秀到来前嫁给了博穆博果尔——博穆博果尔死于顺治十三年，而乌林珠入宫也在顺治十三年，这种巧合显然不同寻常。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孟古青都无法预知，更不敢凭空去赌福临的爱。不是因为怕背叛，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他。此后多年，除了额吉与额祈葛，福临亦是待她最好的人了。

　　她只是不希望有一日，她将那些阴私手段用在他身上时，连一丝犹豫也不曾有。

　　孟古青叹了口气，然而世事无常，谁又能如何呢？董鄂氏的事……且再等等吧。

　　上三旗看罢，她徐徐又翻过几页，至正蓝旗时，忽然被一个名字吸引住了：佟仪绰。礼部侍郎佟图赖女，年十三。然后心头又略过一大片草泥马——呵，这才是真正的闷声发大财吧。

　　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当然无论是抬镶黄旗还是赐姓佟佳氏，都是她的好儿子康熙给办的，此刻她还只是佟氏。光顾着看董鄂氏，孟古青倒忘了，佟氏也在顺治十年时入宫，次年便生了康熙。此次若是没有孝庄抚育……或许，后世的所有历史便都要洗牌了？

　　“宁格。”

　　“奴才在。”见孟古青合上名帖，宁格好奇道：“娘娘怎么不看了？”

　　“去……将瑞珠和安泰叫来，就说我有事吩咐。”孟古青沉声道，“待他们离开坤宁宫，你让雅格跟着他们，能拖延多久是多久。你随我去一趟储秀宫中。”

　　宁格虽则不明，却还是领命道：“奴才遵命。”随即转身出去不提。

　　嗯……是该找些事做了。

　　注：①布尔和在第一章出现过，即孝惠章皇后。我在最开始创作这篇小说时，查百度上说，孝惠章皇后是绰尔济之女，吴克善四弟满珠习礼孙女。也有说她是吴克善二弟察罕孙女的。我当时选择了前一种，因为满珠习礼更有名，在历史上与吴克善家族也有冲突，方便后面的剧情展开。可是今天再查百度，发现没有了满珠习礼孙女的说法，统一成了察罕孙女。为剧情需要，就不改动了，本文默认孝惠章皇后为满珠习礼孙女了，反正有主角在她也当不了皇后。
　　②本文会有其他对女主有好感的男人，但不是玛丽苏，不喜勿入。
　　③关于孝康章皇后即佟佳氏的身世，我采取的就是他们一家是正蓝旗，在康熙时被抬镶黄旗并赐姓佟佳氏，百度有说法是他们家原本就镶黄旗姓佟佳，本文不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