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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第二天清晨队伍开始进入东区。
      “我们不是要分组从东区四个方位往中心清理吗?”薛蔡问。
      “原定是这样,但东区和其他区不一样,这里有头犬活动的痕迹。昨晚有人认为一开始地毯搜索太耗人力,恐犬的社会结构更像狼群,大部分会围绕在头犬周围,我们拆成四组削弱了自身战力,任何一组遭遇头犬带领的犬群都很可能全军覆没。不如一起行动率先剿灭大犬群再分组地毯搜索解决其他分散的恐犬。如果我们对恐犬的了解没有出错的话,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
      白雪快速解释完,我拍拍他肩膀,欣慰道:“原来你认真听了。”然后我们同时看了看东张西望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的队友,白雪叹了口气:“不该跟猪解释那么多。”
      白天我们遭遇了两波二级丧尸的攻击,其中一次发生在队伍侧翼,薛蔡恰好感应到:“哦它们打算从这边出现,但左边那位不太赞成,它觉得上来就是送死。不过它的犹豫影响不了其他丧尸,噩梦般的进食欲时刻使它们在恐惧与欲望之间失去理智,然后……”
      “说重要的!”我提醒他。
      作为基地唯二的感知异能,这恐怕才是张小泉可以加入军方多次出墙而薛蔡只能在后山插秧的主要原因。
      一只挂掉的丧尸被白雪踹向薛蔡:“你点的左边那位。”
      “啊啊啊啊啊——!”
      薛蔡被尸体压在地上抖如糠筛,直到结束才被同样哆哆嗦嗦的万献榆拉起来,万献榆语重声长的对他讲:“你这样不行的,以后还是对自己严格要求吧。”
      “我很好奇,”白雪说,“万献榆你刚刚跑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你人影呢?”
      “对啊,万献榆你去哪儿了?”薛蔡也追着问。
      万献榆心虚的后退几步,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假装自闭。
      我叹了口气,恰好和弋時吾的叹气声叠在一起。我偏头看他,他对我解释:“你变了许多,换成以前遇到这样的队友你会先解决掉他们,然后才是敌人。”
      我为他说出的话感到震惊,因为在最先一起出任务时我确确实实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它不是自己跟自己开的小玩笑,更像遵从内心所做的决断。为了逃避这可怕的念头,从那以后如无必要我都是孤身一人。
      “那以前的我一定很坏。”
      “坏?”弋時吾奇怪的重复了一遍,“你干嘛用这个词形容自己,好坏不是所谓社会给人类的标签吗?我们不需要这些虚无的评价,只有活下去这一件正确的事。”
      我凝视他许久,说:“你三观好像不太正,以后还是别教育孩子了。”
      队伍在天黑前抵达东区科技园附近,交通工具被留在了昨晚的地方。我自觉领了第一轮守夜走到人堆最外沿,残缺的雕像立在一旁,我爬到雕像脚下靠坐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毫无意外很快便有温热的皮肤触到手臂,弋時吾紧紧挨着我,两个人挤在这样狭窄的地方看上去一定很滑稽。
      我没像往常那样抗议他靠太近,或许因为夜晚的风很舒服,抬头看到的星空很干净,月光明亮又柔和,我居然鬼使神差下开口:“这样守夜也怪无聊的,可以讲点以前的事情吗?就选你能讲的。”
      弋時吾低声笑了,这会儿的语气是温柔的。“只要你愿意听我有很多可以讲给你。”

      世界是一个大大的监狱,除了每日会在走廊上来回的管理人,他至今所见的生命都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狭窄阴暗的盒子里。这个夜晚他依旧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啃着昨天被拧断后参差不齐的指甲,然后在墙面一点点磨至光滑,动作间手臂上加粗黑体的“015”在袖口后若隐若现。
      “哐——”
      走廊尽头穿来闸门开启的声音,同时各个盒子中响起衣物摩擦的悉簌,看来所有住户都被惊醒了。15和他们一起屏息等着,脚步声在走廊上有节奏的响起,不时有人拍打铁栏冲来人叫喊。脚步声却始终稳稳的,周围遇到的一切似乎都与它的主人无关,它的主人正带着未知的目的走向某个特定的牢笼。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在第五十步的时候,她再次出现了。
      15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赶紧把身体转向墙装死,他紧闭眼睛同时又竖着耳朵关注外面的动静。卡片在门锁上的感应器划过,“滴”的一声后她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
      他听到轻微的呼吸声,紧接着响起她平静的询问:“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15自暴自弃的把被子蒙过头顶。
      “你没有,”她继续用叙述般的语气,“你在说话。”
      “你听不懂人话吗?!”15忍无可忍道,“我讨厌你啊,别老是来烦我!”
      “我想看看你。”她的情感不再像直线般平缓无波,而是从平地往下掉,坠落到某处突然停了下来,她保持着现在的程度,说:“这是今天的奖励。”
      15在被子下揭开条缝偷偷看了眼,她端端正正站在床边,身上的白底连衣裙点缀着大片红色花朵,红从胸口蔓延到裙摆再凝成一滴滴红色液体掉落。15猛得掀开被子,两个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一个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体因营养不良而单薄瘦弱,,一个浑身浸着鲜血,又恐怖又狼狈,破损的衣服正好露出半边肩膀,锁骨正下方烙着醒目的“00”。
      “你……”15吞了口口水,“你又去了?”
      00点了点头,放在裙边的手蜷起又放松。
      “你真坏。”15丝毫没有掩饰他眼中的厌恶,孩子的善恶观实在过于简单分明。
      “坏?”00歪着头复述了一遍这个词,她疑惑道:“你在用它形容我吗?可爸爸说过好或者坏都是别人强行贴上的标签,没有太大价值。只有生存才是唯一正确的事。”
      “你杀人就是坏!”15瞪着00,对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他激烈的情绪,捏着裙角站在原地,用那双无波的眼注视他。“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15又生气的吼了一句,裹紧被子里再也没转过身。
      沉默维持了许久00终于动了,她一点点靠近床,将手里攥着的糖果轻轻放在枕边,她浑身血迹唯独捏着糖果的手心是干净的。又过了会儿,走廊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随着闸门合上一切归于寂静。

      “等等——”弋時吾站起来扫视四周,“有东西在附近。”
      我们处于一片开阔的地势,再往外是小片的绿化区,几棵矮树相隔很远毫无隐蔽性可言。
      “是恐犬!”营地另一边有人惊慌的叫喊。
      弋時吾:“原来在那边。”
      紧接着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我和弋時吾赶去时收复者们已经开始反击,军方的负责人在大声指挥,大家和就近的同伴配合,一只只恐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相比人类的镇定有序它们显得莽撞许多。弋時吾从身侧自然的挡到我身前,他用左手紧紧抓住我右手。
      “上次……”
      “你TM放开啊!”我试图挣脱他铁钳般的手掌,能不能放开让我上去干啊哥?
      “上次就是它们弄伤了你。”弋時吾再次把手收紧,不知在挣扎什么,反正他和小喇叭的思想斗争都是祖传的激烈。“不行!”他自言自语道,然后放开了我。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就差又脱口问他:“你有病?”
      此时一只恐犬将人扑倒在我和弋時吾脚下,我下意识掏出尖刺正要出手,弋時吾已经先化成刀将恐犬削成了碎块。劫后余生的兄弟抹了把脸上喷溅的鲜血,抖开掉落一身的残肢碎肉,看向我和已经乖乖回到我手中的弋時吾,他面容扭曲了几秒,而后尽力委婉的表示:“谢了哥们,下次一刀刺死就行,没必要这么狠的。”
      这次偷袭的恐犬仅十余只,除开最初发现恐犬的守夜人还死了两名收复者一名军人。清理完战场大家开始默默整理行装准备转移。
      “恐犬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比一级丧尸好对付多了。”有人小声道。
      杜岚起身扫过众人,沉声提醒:“那是因为这次我们是数量多的一方,渡河的恐犬至少有两千只,如果大犬群就在东区我们这两百人很可能被三四百只恐犬包围,到那时就不会如此轻松了。所以请各位任何时候不要轻敌,不要松懈,时刻保持警惕。”她顿了顿,“还有别忘了,东区还有三个一级丧尸和若干二三级丧尸,我们没有一刻是安全的。”
      杜岚的话有效压下人群中的躁动,队伍排成分散的队形前进。
      弋時吾:“她很强。”
      “当然,不然怎么当上第一公会的会长。”
      “我不是指这个,你们基地太小了,一百人组成的组织竟能排上第一,这种规模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能胜任会长。我刚才说她很强是指她的异能。”
      刚刚杜岚将五指化成尖刀快速解决了两只恐犬,基地的人早已见怪不怪,并未过于关注。
      “总基地有这样的异能吗?”我问他。
      弋時吾似乎很认真的在回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跟那边的都不太熟。她可以将身体的一部分转化为武器,这类异能在任何地方都比较稀有。”
      “和你的异能有点类似。”
      “不,不一样。”弋時吾说,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没再继续解释下去。
      突然我眼皮毫无预兆的跳了一下,只见弋時吾悄悄吸了口气,然后自认为神态随意又自然实际话题切换的突兀且僵硬,他重复了昨晚的问题:“她很好看?”
      到底是谁盯着别人一直看,怎么就又把脏水泼我身上了,老天能不能长长眼啊!
      我受不了了反讽他:“那怎么可能有你好看?!”
      微冲的语气里暗含我期望他停止矫揉造作好好做人的深意,没想到弋時吾听到这句却安静下来,他放轻了呼吸低着头看我,原本跟我对视的目光缓缓滑到了下颌,我曾经以为身高差异会使俯视那方多少给人压迫之感,但弋時吾不会,他明明高出半个头却总是温驯的对我垂下脑袋,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颤动,眼角下那颗漂亮的红痣像被水点化了般,微不可见的红晕染开。
      叭哥他爹的心思果然和常人不同。
      “你、你怎么了?”我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慌,说不清缘由,舌头也跟着打了个小结。“要被癌细胞战胜了?”
      “你……”弋時吾无奈的弯起嘴角,他抬起手大概想还我昨天那巴掌,五指盖下来却只是轻轻按在我发顶。他趁机揉了揉我的头发,咬牙切齿道:“你总是这么……这么过分。”
      “……”
      遭了,我的鸡皮疙瘩们大约是死了,如此窒息的撒娇场面竟一颗都没有站出来。反倒是心脏像被谁用指尖戳醒了,一阵短促的疼痛后开始慢慢跳动。
      我按着胸口第一次清晰感受到生命是靠它支撑的。
      怕不是真的得了心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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