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相信眼睛》追月观风

4、第三章

　　“没时间了。”林凡已经打开天窗，翻身跃上屋顶。“如果你不愿意，至少把车钥匙给我。”
　　陈豪跟着利落地跳了上来。
　　“你相信我？”林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哪怕只有80迈，从上面跃下也是挺危险的。”
　　“我当然相信你。”陈豪摸摸鼻子，苦笑一下，“毕竟从小到大的考试，都是你带我们躺赢的。”
　　林凡伸出手，“至少我是真实的。”
　　陈豪把手覆了上去。“是啊，至少我眼前的你，是真实的。”

　　陈豪不是个喜欢作死的富二代，飙车到二百多迈已经是他冒过的最大的险，但在感受到掌心的温热的那一刻，他突然不怕了。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输给林凡。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被林凡压一头。父母把他树为自己的榜样，整日督促自己向他学习，甚至在自己家里也给他专门安排了卧室，自己又偏偏不争气，学习比不过，人缘也比不过，主动来跟自己搭讪的女孩子，十有八九是请自己给林凡送情书，搞得陈豪开始怀疑人生：自己好歹也是个高大威猛的运动健将，就那么不如小白脸吃香吗？
　　但是，不管头脑上逊色多少，体力上不能输，勇气上不能输。才不会输给瘦瘦弱弱的小白脸呢。

　　“把眼睛闭上。”林凡说。
　　“啊？”陈豪有点懵。他要干什么？他要吻我吗？我是嫉妒他招女孩子喜欢，但我不想跟他搞基啊。
　　“把眼睛闭上，转过身去。”林凡重复一遍。陈豪乖乖照做。
　　手电筒的光从身后照到地下。“你看我的手势，投在地上的影子，是几？”
　　“是2啊。”
　　“你再仔细看看，是2吗？”
　　“再仔细看它也是2啊，还能是3 不成。”
　　林凡叹了口气。“那你转过来看。”
　　陈豪转过身。林凡比的数字真的是三。陈豪回头向下看，地上明明白白是两根手指的投影，本该是中指的地方，与周遭的光照融为一体。

　　林凡坐上摩托车。“上来吧。”
　　“还是我来开吧。”陈豪忙道，“毕竟是我的爱车。”
　　……还有，你的伤……
　　林凡闻言翻身而下，陈豪骑到车上。
　　“你闭上眼睛，听我指挥，凭你的感觉。”
　　陈豪闭上眼，握着车把的手微微发抖。
　　“你相信我吗？”林凡又问。
　　陈豪点点头。现在除了相信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林凡给他们两个戴上头盔，坐在了他身后。
　　陈豪感到一双手臂环上了腰，有什么东西贴到了背后。温软的触感。
　　“哎我说……”
　　“发动吧。”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启动，摩托腾空而起，瞬间轮胎与地面撞击，发出一声巨响，陈豪只感到身体一阵巨震，幸运的是车和人似乎都没受到致命的损伤。

　　“我们距离城市已经不到50公里了，现在全速向城市开，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回去。”身后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笑了，“我们很可能就交待在这儿了，你怕吗？”
　　陈豪反问道：“你呢？你怕吗？”
　　“我不怕，大不了一死，我就在这儿陪灿灿。”林凡笑道，“只是希望我死后，不要变成恶鬼来害人。”
　　“但我害怕啊。我可不想死，我爸刚答应我下次月考只要都不挂科，就送我梦想了很久的限量版跑车，我还指着它去泡妞呢。我说，这次月考你可一定得帮我啊。”
　　“没问题，只要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帮你。”
　　陈豪嘴角上扬。“我信你。”

　　当然，之后他知道所谓“帮他”是指帮他复习功课时，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左转30度。”“右转45度。”“左转15度，再右转60度。”林凡不断发布指令，而陈豪凭着自己的感觉判断着正确的方位。终于，他感到一阵温暖，仿佛从冬季的游泳池跳到热汤中，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温柔的光线。
　　“睁开眼吧。”陈豪睁开眼，眼泪不自觉滚落下来。
　　“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陈豪在心里说。
　　“你慢慢开，我跟你说下我的分析。”林凡松开手，身子后撤，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我在别墅时，发现我房间的柜子里，所有奇数层放置的东西都不见了，而偶数层还是原样。然后我想起来时的路上，仪表盘上显示的都是偶数……回来的路上，果真也是一样。我比的数字‘3’，地上的影子第二根手指消失了。于是我试图让你不断改变方位，果真，当我说的度数是奇数时，你拐的角度与我所见差不了很多，但度数为偶数时，却会产生很大偏差。我据此推测，我们惹上的‘东西’，具有改变所有‘偶数’的能力。至于别墅，根据陈爷爷的方位描述，我们确实到过那里，那个‘东西’或许用什么方法，在其上叠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空间’，所以老管家看不见我们。但是声音是真实的——老管家也能听到我们在按门铃。”
　　“但是我们后来拨打管家房电话，他们没有听到啊？”
　　“我猜测，我们到的‘大厅’，根本不是真正的大厅。我们‘看到’自己进了大厅，其实到达了另一个地方，当时电话铃声也根本不是原先那样，不是吗？那个东西‘复制’了一个别墅，但它只能复制‘偶数’的东西，所以柜子里偶数层被原样复制，而奇数层空无一物。我觉得，我们在‘别墅’里和公路上看到的都是幻象，可惜我没把背包背着，不然就能检验这个猜测是否正确了。”
　　他没有告诉陈豪的是，当他们骑着摩托逃命时，后面的车一直在疯狂追赶，直到眼前出现城市一角天光。
　　果真，不肯放过我们吗？

　　陈豪再次感到了智商的差距。“事情都过去了，别想这些了。”
　　“不，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林凡突然咬牙切齿，“何况，害死了灿灿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