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游戏里拯救主角》天山童猫

38、38

　　当夜，慕斯小镇灯火通明，迦勒怒撒千金雇佣整个城镇的人（包括路人）全员出动找龙，可小镇外一团漆黑，试问找条黑龙谈何容易。

　　几十公里开外，废弃多年的矿坑下瑟缩着一团人影，那正是收了两万八千金的“炼金学徒”谢方尧，他蹲在破烂的矿车后头探头探脑，掐着手碎碎念，突然一股异常的飓风把他抛到空中，失重不过半秒，一只黑爪牢牢攥住他。

　　如此惊悚画面反而让他松弛了神经，离开风蚀高地前，他绝对想不到在外头还能看到菲尼克的原貌。

　　时间往回拨一个多月，瑟林不负所托制作出了雾化装置，大胆设计出可以变化大小的呼吸罩，完美贴合黑龙的需求。谢方尧也没闲着，他不眠不休赶制药剂，凑出了七天的剂量。

　　然后他们送走了三批人，先是兽人，然后是矮人，最后是精灵，只剩他们俩望着空无一人的营地。

　　所有人离开后的第五天，风蚀高地迎来无风的夜晚，菲尼克忽然叫谢方尧带上所有东西趴到自己背上。谢方尧愣了两秒，傻乎乎地问：“你要这么飞吗……”不掩饰一下？

　　菲尼克有理有据：“风蚀高地附近都是无人区，而且现在是深夜，别怕。”

　　黑龙表态，谢方尧没有异议，裹紧斗篷老实地绑在黑龙背上。他屏息看着黑龙张开双翼，腾空而起。他原以为这趟旅程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会困难重重，结果不过两天……准确的说是两个黑夜，这头龙就飞到了离尼斯外围！

　　神他么效率。

　　谢方尧觉得写了两页计划书的自己像个天真的傻子。

　　靠近人类王国的外围，菲尼克总算谨慎起来，他找到一座废墟掩藏身形，一本正经地商量对策：“我变小以后伪装成坐骑，找一座不起眼的村庄落脚看看。”

　　“要用药吗？”谢方尧仓鼠病发作，捂住装满药剂的空间铭文开始肉痛。

　　“不用待一夜，我想验证一个想法……”

　　隔天谢方尧见识到了黑龙的奇思妙想，并且开始做噩梦。

　　傍晚时分，缩小后的菲尼克堂而皇之地跟着他走进一座村庄，罕见的黑龙形态很快惹来垂涎的目光，而牵着缰绳的谢方尧看起来弱得离谱……天黑后他们就遭到攻击。

　　谢方尧这才知道，菲尼克刻意挑了个匪窝伪装起来的村庄下手，不留余力地扫荡干净，趁机搜刮物资。虽然知道那些人死有余辜，可守序善良的谢方尧还是被吓懵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泛滥成河，断裂的残肢、恐惧扭曲的死状……他没出息地抱住头，根本承受不住这画面带来的冲击。

　　什么叫做混乱中立，这就是。

　　注意到谢方尧不正常的状态，菲尼克加快了清场速度，收拾干净痕迹叼着他回废墟。谢方尧因为惊吓过度开始发烧，喝了药剂也没好转，菲尼克团着人守了两宿，总算盼到他体温下降。

　　黑龙无比后悔，弱弱地问：“你……没见过杀人吗？”

　　谢方尧摇头，不好意思让菲尼克看到自己没出息的一面：“我生活的世界没有大规模战争，国内律法和机关都很可靠，而我生活的城市连凶案都不多见。”简而言之，他见过出血量最大的事就是过年杀鸡宰鱼，凶杀只在影视剧和游戏里才见过。

　　“听起来你生活的世界很美好。”

　　“但是那里没有龙。”

　　菲尼克的金瞳微缩，难以描述的喜悦充斥心田。他蹭了蹭谢方尧说：“抱歉让你难受了，以后我会尽量避免的。”

　　动手的时候绝对不让你发现。黑龙这么想着。

　　“没事，我会努力适应的。”谢方尧克制住颤抖，并不想拖菲尼克的后腿，他病愈之后缓了两天逐步接受了外边的生存法则，对比之下，他无比怀念风蚀高地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而为了照顾他的承受能力，菲尼克改变了计划，他在谢方尧修复心理创伤的时候悄然做好侦查，既然黑吃黑不行，那就用仙人跳吧。

　　谢方尧：等会儿，你确定欺诈我就能接受？？

　　最后迫于生计，他勉强同意了菲尼克的计划，服用低配版变身药剂改变五官比例，牵着龙来到慕斯“钓鱼”。谢方尧全程都在走神，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取这个容易让人饿的地名。

　　很快，鱼上钩了。

　　谢方尧有惊无险地交易到了两万八千金，他长这么大身上从没带过这么多钱……还是骗来的，心虚的他立刻钻进预设好的传送通道，躲在废弃矿坑里。太阳落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包裹住他，孤独让谢方尧越来越焦虑，好在，黑龙如约归来。

　　被龙握在爪子里的一瞬，他前所未有的安心，情不自禁抱住爪子拍了拍。

　　菲尼克控制着挥翼的节奏缓缓降落，即使万分小心还是引起不小的震动。谢方尧蒙住鼻子担忧地问：“这么大动静要紧吗？”

　　「你担心过头了，他们只在镇子周围搜索，猜不到我们在这儿的。」菲尼克一边用心念交流，一边用尾巴扫平垃圾，用后爪刨掉不平整的地面。

　　下沉式的矿坑又挖深了几米，勉强能容纳黑龙的身躯。菲尼克这才满意，团起身俯卧下去，收起爪子把谢方尧掖在颈侧。谁能想到，恐怖如斯的生物就这样幕天席地地躺平了。

　　谢方尧并不放心，从他紧握龙爪不放的举动就能看出端倪，他的语速也不自觉加快：“真的不要紧吗，那个法师看起来地位不低，万一他悬赏通缉我们怎么办？”

　　毕竟他们骗了将近三万金币！身为同犯的谢方尧忍不住都要说一句：太黑了！

　　「无所谓，有我在。」言下之意，就算全大陆来抓他，他都有把握全身而退，就是这么狂妄。

　　谢方尧不住捂脸，这状况跟他预想中的相距甚远，他虽然知道这趟旅程菲尼克不会使用什么正当手段，毕竟他们要做的就是无本买卖。可整个过程对他而言还是过于高能，不过比起血腥的第一课，今天的冲击确实小了很多。

　　他尽力调节良心谴责造成的不适，一本正经地问：“接下去该怎么办，我兜里可还揣着两万八千金。”他拿着不踏实！

　　菲尼克也很实在，没有守财奴的怪癖：「有钱就花，我会送你去几座小城镇采购物资，最主要的还是草药和炼金器材，其次是储物和日用品。」

　　“要给营地采购什么？”

　　「现在想这些还早，光靠买是不够的。」

　　谢方尧几乎秒懂了他的潜台词：花自己的钱效率太低，不如想办法永久免费。

　　菲尼克又想起什么，语气轻松地说：「对了，那个法师用的魔法帐篷看起来不错，你可以采购一顶，以后就呆在帐篷里炼金，外面的事统统交给我。」

　　菲尼克一副“男主外女主内”的口吻让谢方尧神游了一秒，他赶忙否决：“别把我当成温室里的小花好吗？我会适应的。”

　　可你确实就是温室里的小花啊。菲尼克神情无辜地上下打量他，这么小，都没爪子大。谢方尧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虽然不知道菲尼克在想什么，但他好像被内涵了。

　　“那以后呢，”他嗫嚅道，“钱花起来可是很快的。”

　　「你说的没错，可惜相同的套路我们不能用太多次，」菲尼克的语气里满是遗憾，「不过我们还有一次机会，这次可以搞个更大的。」

　　两万八还不够？你对自己的身价倒是很有自信啊？！

　　谢方尧瞪圆眼睛警惕地问：“你还想再卖一次？”

　　菲尼克像个要干坏事的孩子，动手前讨好地蹭他：「离尼斯北部最大的岛屿有个黑市，每个月会举办一次，下一次就在十天之后。你可以趁这段空档期搞定采购，闲暇时研究下变身药剂。」

　　“您倒是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谢方尧推开蹭脸的黑龙，语气没有起伏地说，“等十天之后再把你卖了是吗？”

　　菲尼克稀奇地看着谢方尧，他是生气了吗？好难得。黑龙莫名兴奋，不顾谢方尧阻挠凑过去，结果用力过猛把人顶翻出了爪子，谢方尧在矿坑底下滚了一圈，爬起来时灰头土脸，脑袋哐哐作响。

　　菲尼克一爪子把人捞回来，小心翼翼地剔掉他身上的尘土：「对不起，你没事吧？」

　　谢方尧捏住他爪子干巴巴地说：“我说了我没那么柔弱……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菲尼克顿了顿，谨慎地问：「你不高兴把我卖了？」

　　“……”

　　「这是最简单省事的办法。」

　　“……”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也用不了了。

　　“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的。”谢方尧伸手按在龙颚上打住这个话题，“我困了。”

　　菲尼克立刻催促他取出毯子和皮草铺在爪子里充当床，谢方尧躺下去，不由自主握住近在咫尺的爪尖，好像攥着自己的保命符。

　　自从目睹菲尼克无双收割匪盗的场面，他除了发高烧还多了失眠的毛病，大片红色的血雾在他眼前蔓延，铁锈色堵塞他的鼻腔，他心悸地挥舞双手，抓着什么才能安静下来。

　　黑龙的爪子就是他所需要的“镇定剂”。

　　菲尼克的心跳骤然变奏，他知道谢方尧根本不习惯弱肉强食的法则，只是在倔强地忍耐。他关怀备至地团住人小声保证：再等一等，我会给你平稳的生活。

　　身处野外，丁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谢方尧惊醒，醒来后他就不愿再睡。今天菲尼克不用出场，吃饭的权利被一并取消，谢方尧简单地加热了下储存的烙饼，无视菲尼克委屈的眼神，淡定地吃完了饭。

　　呵，装可怜？变小了再说。

　　填饱肚子，谢方尧又变了容貌，在菲尼克的协助下游走于各个城镇的拍卖行，扫空了所有草药库存，他还去魔法商店购置了一顶价值不菲的魔法帐篷。

　　当他归来和菲尼克吐槽这玩意儿有多昂贵的时候，黑龙以自己为例开解道：“其实这个价格还算良心，比起那个冤大头开的价不算什么。”

　　谢方尧一梗，更难受了。

　　除了采购物资，谢方尧在麻雀大小的城镇里也听到了不少有关冤大头的八卦，有人说他买的龙是假的，因为太丢人索性说跑了，也有人说龙是真的，但是有主了，后来被原主接走了，还有人说他有怪癖，想跟龙xxoo，所以把龙吓跑了……总之怎么离谱怎么来。

　　谢方尧不大放心，鬼鬼祟祟晃到酒馆跟前偷瞄告示牌，他看到了谁家老公是渣男，谁家走失了母鸡，谁家发明出了全新料理……鸡零狗碎的通知一大堆，里头并没有让人发抖的悬赏令。

　　谢方尧心定了不少，买完东西迅速撤离。

　　同一时刻，慕斯酒馆二楼的豪华套房里，喜欢用鼻孔看人的迦勒正摧眉折腰站在一边，垫着狐毛的扶手椅正被另一位人物占据。来人穿着深靛色的法师袍，防护、增幅和宁神三种铭文用同色系稍浅一些的蓝色勾勒在长袍上，比迦勒花里胡哨的装饰高级得多。

　　迦勒在他面前如履薄冰，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干巴巴地说：“格林先生，真的非常抱歉，我、我没想到您亲自过来了。”

　　利昂·特立尼达·格林，摩利亚的君主，法师巨头之一，日理万机的他现在漫不经心地端着骨瓷茶杯和茶碟，轻轻吹开热气：“说说那头龙的事。”

　　“好、好的……”迦勒站得直了些，把自己犯二的举动毫无保留地复述了遍，听完他的描述，利昂·格林轻笑了下，放下茶杯搁在茶碟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迦勒头皮发麻，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迦勒，你喜欢撒钱的臭毛病的该改改了，被人下套了都不知道。”

　　“你是说我被骗了？”迦勒如梦初醒，咬牙切齿地撂狠话，“那个臭小子，别让我抓住——”

　　“好了，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处理。”

　　“您、您……不忙吗？”迦勒结结巴巴地问。

　　“忙里偷闲的功夫还是有的，”利昂·格林站起身，手指沿着茶杯口沿摸了圈，“我也是时候该找些消遣了。”

　　迦勒不知产生了什么联想，脸色变得刷白。成为利昂·格林的消遣……只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