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事未了》折枝玫瑰

26、第二十五章

　　滂沱的大雨浇灭了出芽的信心。肆虐而张狂，如暴君的军队带着投鞭断流的气势倾天而下。
　　菲菲踽踽走在街上，紫色的风衣，紫色的伞，暴肆的雨在伞下化作忧郁的温柔。标志性的卷发不知何时恢复原始面目，变作长长的直发顺着脊梁垂下，直达腰际。眼眸怅然流转，长睫轻扑。流苏般的耳钉，闪烁钻光。
　　街上，落叶横生，安静空阒。莫非这样的天气真的没人愿意出来遭受一次淋湿的心情？
　　菲菲无力地笑了，街旁，只有敬业的卖报老头穿着深褐色的雨衣，等待。
　　“小姐，晨报要吗？”菲菲走过的时候，他张罗起生意。老迈的低沉声音喋喋不休地做着宣传；“克林顿将任联合国海地特使、豪门杀人案水落石出，死者吸毒自亡，原氏太子沉冤昭雪、哈佛大学发生枪击案、原佳杰夫妇今晨正式宣布离婚、…….”
　　她微笑着摇头！那些消息，她都知道，2个小时前，她已经全部浏览过。
　　她没想到佳杰和茵茵如此闪电的离婚，那一瞬间，当她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她感到浑身都是麻木的。原以为她总会有一丝自私的窃喜，可是她没有。特别是当她知道他们离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那两个烦事的朋友。
　　此刻她伏在桥缘，此刻她想起圣雄甘地的名言：
　　心灵的语言从来不适宜于表达。它超越身体,语言是真理的一种制约,真理只能由生活来体现。
　　此刻，Amanda的话在耳边忆起：“我知道你怪我们擅自把孩子的事告诉你妹妹，他们那么快离婚我也没想到。我也知道你不想用孩子去做一场爱情的保障。可是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我能不了解你吗？你对原家杰那臭小子这次是来真的！如果你真是兴致浓厚想玩玩，我第一个陪你去把这小杂种堕了。”
　　菲菲啮着手背，木木的，依旧不说话。
　　Amanda轻轻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你以为堕了孩子就能一刀两断，一干二净？原家杰对你不是没有情，否则不会为了你去杀承皓、不会为了你和老婆离婚！只是他也是个自负到家的混蛋。要不是看着你面子我真想把他剁了！如今哭也哭过，闹也闹腻了，人家婚也离了。你要还是从前的文菲菲，就拿出点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我们做朋友的只是不希望你走错！”
　　诗诗说：“文菲菲，你脑袋缺氧是不是？你要敢堕了他，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对，我是他妈，我现在不想要他。他活着就叫我心烦。拖着他我以后怎么找好男人？”菲菲推开诗诗，甩袖又窝进柔暖的沙发。
　　“你找个P好男人啊，你这不争气的整颗心都掏给原家杰那小子了，以为我们都瞎子低能呢?”诗诗不留情面地刺破她内心的痛处。
　　“胡说！”菲菲倔强的拧过头。
　　“你看看你，一说到他，你他妈连撒谎都不会了！真舍得打掉他孩子？”诗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接着数漏：“人家现在婚都离了，你还装什么菩萨观音？你要真善良当初跟他上什么床？”

　　她默默继续走，冷风吹散她她的长发，吹弹可破的皮肤白得有些不健康。
　　其实，她们又怎么能真正明白她的心情？她不是胆小，不是装慈悲，她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让她留下这弥月胎儿的理由。一个充分的，来自他父亲的……理由……
　　正想着，熟悉的劳斯莱斯闯进眼帘。原家杰，略显清瘦的面容。
　　菲菲将伞仰后10度，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老天，他就是这么闯进她的心魂的，从那一天起，就再也不曾离去……

　　此刻，菲菲的肩膀多了一件温暖的外套，原温暖的胸口紧紧贴着她潮湿的后背。她伸手去抓落下的雨滴，一片枉然。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原的吻埋进她湿润的发丝中。
　　“为什么？”她依旧望着天：“为什么现在才来？”她以为仰着头，他就看不见她的泪。
　　“对不起…….”他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将她娇弱的身体转向自己的怀里，温柔的吻，贪婪地落在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像获得遗失多年的沧海遗珠。
　　“为什么现在才来？”她噎着委屈的泪，粉色的唇微微颤抖，依旧是这个问题。如果他不来，如果他不出现，她该怎么办？
　　“因为我是害人精吗？让你万劫不复，堕入深渊。可是她不同，她总是能轻巧把麻烦全部撵跑。她是天使，而我是Lilith，佳杰，你从心底讨厌我是不是？”
　　“是！”原惩罚般咬了她的指尖，抬头，濡湿的乌黑睫毛颤在眼上。
　　“我讨厌你！讨厌你让我这么心甘情愿地陪你一起堕落、讨厌你让我为了你放弃整个天堂、讨厌你掏走我整颗心后又要和我分手、讨厌你不告诉我就企图打掉我们的孩子！”
　　菲菲贝齿咬着手背，雨水交织着泪水一直滑，一直滑……
　　她知道她败了，败得彻底，整颗心，整个灵魂统统剜给了这个男人。她要成为他胸口的朱砂痣，一辈子，和他的心跳共存亡。
　　“文菲菲，答应我，”原单膝跪地，牵着她的手，目光浓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答案我，不要离开我！”
　　“我……”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答应我！”他抓紧她的手，雨水把他的发打湿，贴着眉宇。
　　“我答应！”她屈下身，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手，收不住的泪顷刻泛滥，誓言落在他的耳边：“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再也不离开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长发飘飞，雨，淅沥地下，如果是泪，是温热的泪、如果是歌，是浪漫的歌、如果是梦，是幸福的梦、如果是叹息，是上帝的感慨……
　　他和她的手，紧紧握着，生死一起缱绻。
　　承诺，如刺青烙在她的胸口——“菲菲，如果你是Lilith，让我做你的Luci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