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无人不朽》秣以瑶刍

9、招募

　　饿了几百年的吸血鬼不可能跑不过兔子，饥肠辘辘的客人后知后觉地想到。

　　那个“友好”的托瑞多坚持让他留在原地，自己狩猎招待客人，也许是为了弥补之前的失礼举动。
　　德拉科盯着伤口已经愈合的手指，恍惚了一瞬，然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那家伙可是走开好一会了，他可不想为了甜点放弃大餐。

　　金发血族瞥了眼身后的高塔，隐约听见那群猎人的动静——
　　那些人大声抱怨着抱怨主卧里的空棺，似乎一致认为有人捷足先登，几路人马默契地一边互相讥讽一边共同搜刮财物，各自填满了腰包就准备离开。

　　看来他今天的晚餐只有托瑞多的兔子。

　　说起来，这人抓兔子也抓太久了，该不会遇到猎人被杀了吧。
　　德拉科猛然想起对方是个傻白甜，小时候乳母拿来吓唬他的睡前故事瞬间涌入脑海。

　　该死。

　　小吸血鬼咬了咬牙，尽量快且隐蔽地向同类离开的方向找去。
　　他远远看见对方安然无恙，心里略微踏实了一点，平复了一下心情就过去准备搭把手。

　　大吸血鬼摆了摆手说不用，他坚定地表示自己就快得手，于是德拉科就站在边上看着。

　　看着他放走一只又一只。

　　成堆的白毛团在半人高的草丛里蹿来蹿去，黑发血族不到半分钟就能拎起两三只。
　　然而那些红眼睛的小畜生一露出受到惊恐的眼神，他就默默撒手，放任那些狡猾的小东西跑掉……

　　傻白甜真可怕。

　　客人忍无可忍，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主人不忍心地“哎哎哎”试图阻挠，被他客气而坚决地远远赶走。

　　身边没了碍事的，德拉科没一会就抓住一只，然而没骄傲多久就遇到几度打败希尔凡的难题——他抓住的这只白毛团似乎比别的兔子都傻一点，不知道蹬腿扑腾，反而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毛茸茸，软乎乎，手感好得要命。
　　他之前也抓到过凶悍的野兔，那感觉完全不同。

　　“……我必须吃掉你。”小吸血鬼最终硬下心肠，他拎着耳朵把兔子从怀里提起来，试图用对待猎物的方式对待这只过于温驯的动物，“抱歉。”

　　动物听不懂吸血鬼的话，红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扑腾几下挣脱那只捏着耳朵的手，蠢不垃圾地又跳进对方怀里。

　　“吃你的肉之前我们会喝光你的血，那过程可能会有点痛苦……”德拉科干巴巴地咕哝几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伪善，只好闭上嘴巴。

　　傻白甜会传染吗？

　　碰到那家伙之前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他的仁慈让原本简单纯粹的捕食活动复杂起来，德拉科一时间无法分清哪些生灵可以作为食物，哪些需要赦免。

　　小吸血鬼忿忿不平地在心里把托瑞多骂了好几遍，他抱着兔子过去找人汇合，路上又忍不住疑惑——

　　连兔子都下不了手的家伙到底是靠什么活了那么久？
　　尤其看他棺盖上铭刻的信息，那人应该还经历过千禧战争。

　　阅历浅薄的年轻血族一直以为，真正的吸血鬼都像他父亲，或者那个听说很厉害的梵卓那样。
　　他们强大，高傲，待人礼貌而冷漠，虚伪而喜弄权谋。

　　按这个标准，这个叫“希尔凡”的托瑞多大概是个假的吸血鬼。

　　他们才遇到多久，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就傻乎乎地一直对他笑。
　　尽管那并不令人讨厌。

　　而那感觉和父亲，仆人以及前不久遇到的另一个自己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
　　年轻人想起对方嘴唇和牙齿的触感，失血的脸庞微微发热。

　　怀里的兔子不甘寂寞地探出脑袋，竖起的长耳朵搔过吸血鬼的下巴，德拉科皱起眉，再次把它拎在手上——
　　猎物就该有猎物的样子，另外，他要好好嘲笑一下连兔子都搞不定的家伙。

　　但他最终没有那么干，准确地说，是没有机会。

　　金发血族拎着兔子回到原地，没看见人，却被浓烈的血腥气激得收不住牙齿。他下意识把临时充当猎物的宠物塞回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兔子循着血气往前走。

　　鲜血的气味勾起他的食欲，杀戮的痕迹却让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那绝不是他能够应对的敌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往前迈步。

　　直觉告诉他，他那点可怜的认知将在短时间内再一次被打破，他必须知道那是什么。
　　他忽略了什么，遗漏了什么，又弄错了什么……
　　他要知道。

　　那个黑发的身影重回视线时，天上那对血族来说可厌的太阳尚没有下山的意思。

　　黄昏尚未降临，大地却提前染上血色。

　　中庭凌乱散落的尸体让未经历屠戮的雏儿一阵反胃，四处流淌、尚未干涸的血液散发出死亡的腐臭，那个几乎令他倾心的人就站在这残酷的画面中央，侧头看他时刚好折断最后一名敌人的脖颈。

　　他被阳光触及的皮肤上有一点焦痕，除此之外身上干干净净，只有锋利的指甲上沾了点血，黝黑的眸子里没有血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看着他，像他带来的死亡一样安静。
　　德拉科震惊到发不出声音。

　　希尔看了他一会，似乎知道不会得到回应，于是默默地收回视线。
　　他自顾自地弯下腰，翻捡死者口袋里的赃物。

　　待他找回全部失窃的物品、交给蝙蝠们送回原来的位置，客人之前僵立的地方只剩下一只昏厥的兔子。

　　这里的蝙蝠不食腐，其中大多数在猎人全军覆没之前就已经趁机填饱肚子。
　　不过还是有几只贪嘴的家伙想来咬一口这只还有气的小动物。

　　希尔抢先一步拎起兔子，把贪得无厌的蝙蝠赶回大部队去搬运尸体：“我养了。”

　　蝙蝠们不敢忤逆他，干起活来可谓任劳任怨，希尔凡也不跟他们客气。

　　夜幕彻底落下之前，城堡里的狼藉已经收拾妥当，积攒了几百年的灰尘和蛛网也清理干净。

　　发霉的物品全部就近搬运到庭院和露台晾晒，
　　荒芜的草坪和花园被打理整齐，几乎占据一半草坪的兔子家族也被尽数圈在新插的篱笆里活动。

　　它们数量实在庞大，蝙蝠管家不得不拨出一支小队专门看守——
　　如果不是当家的非说要饲养，它们其实不介意帮忙消灭掉一部分。

　　一切都井井有条之后，希尔反倒觉得城堡里有点空。

　　“你说，”大吸血鬼托着腮，一边逗弄蔫蔫趴着的兔子，一边自言自语，“他也许还会回来？”

　　回答他的只有肚子发出的“咕咕”声。
　　他这才意识到空的不只是城堡，还有他的胃，于是软磨硬泡地请管家爷爷帮忙跑腿。

　　第二天镇上的布告栏、小酒馆和冒险者公会不约而同地贴出告示，宣布荒废多年的巨蛇堡有了“新”主人。

　　“希尔凡·斯内普先生招募家仆，欢迎拜访，接受邀请。”

　　低调的小幅羊皮纸在布告栏没什么反响，酒馆里偶尔有人驻足、隐秘地吃惊一番。
　　而在冒险者公会，这则告示中隐含的异族暗语已经被完全破译，译文直接张贴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不到半天就引起轩然大波——

　　“巨蛇堡诚招血仆，待遇优厚，人族优先，狼人自重。
　　“小憩一阵，有劳挂念。
　　“你忠诚的希尔凡·斯内普亲王”

　　这意味着什么？
　　缺位五百年之久的血族亲王苏醒，之前接了任务前往猎杀的七队精锐全部失手，几百年来一直以“自由”和“混乱”闻名的格雷特郡终究不再是无主之地。

　　教会和公会联手出击都没能提前扼杀这种可能，等到亲王力量彻底恢复，他们将再无还手之力。
　　可是过去被他占据的蛋糕已经瓜分殆尽，断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初来乍到”的血族领主大约也知道他们打着什么心思。

　　这份告示是邀请，也是战书。
　　拥趸、细作和死敌将带着同样的信物上门，而这个狂妄的吸血鬼似乎有信心将三者区分。

　　教会和公会已经折了大量人手，成王败寇，这一把他们必须赌。

　　不过他们能够动用的力量已经不多，于是接下来几天，冒险者公会里展开了一场“看不见的”招募。

　　“……是的，应聘巨蛇堡仆人职位的冒险者需要统一登记，经由公会组织统一拜访，以免给亲王殿下造成不便。”登记处的短发女孩微笑着解释，“那么请问您偏好的职位是？”

　　有着瀑布般灿金卷发的瘦弱女孩紧张地捏着破旧的裙角，她漂亮的蓝眼睛里仿佛盛着海水，樱粉色的嘴唇嗫嚅着说道：“女……女仆……”

　　“您选择该职位的动机是？”

　　“我……”表格中勾选了“普通人”一栏的女孩犯了难，在接待员鼓励的目光下最终鼓起勇气，咬牙说道，“我希望成为血族，希望……亲王殿下给予我初拥。”

　　女接待员目光闪了闪，用笔在登记表上标上“2-A”，她微笑着安顿好女孩的去处，然后转向下一位来宾：“下午好，我是露，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德拉科原本饿得受不了，准备靠脸招募一个干净卫生的血仆，不过进门时他瞥见了最新的告示，因而临时改了主意。

　　“下午好，露小姐。”接待员听见戴着兜帽的来宾说道，听嗓音还是个大男孩，“可以为我介绍一下亲王那里的职位吗？”

　　“当然可以。”短发女孩抽了张表格，又递给他一支羽毛笔，并且为他指出哪些是必填信息。

　　“如果我要去拜访亲王，”德拉科没有急着填写，而是把表格推回给她，他刻意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但又不想为他工作呢？”

　　露瞬间意会，抽出另一种更加复杂的表格给他：“缺人手的不止亲王一位，别家待遇也不差。”

　　“出发之前提供食宿？”德拉科在表格上随手签了个假名，勾了性别和年龄就把表格推还给她——这张纸和上一个人填的那种颜色不一样，显然重要的只是颜色和组别，具体内容并不重要。

　　“那是当然。”接待员瞥了一眼他交上来的表格，当即为难起来，“沃福兰先生，您擅长的职业？”

　　“战士”、“法师”、“刺客”等等公会列出的二十种常见职业他一项都没有勾选，“种族信息”也没有任何说明。

　　“都可以。”反正他暂时都不会。

　　这没什么可耻，他才成年两个月，狩猎都还没有机会学。

　　“那我建议您至少勾选刺客和法师？”短发女孩好心提醒道，“服从分配的话您有几率被派去当肉盾，您看起来可不擅长那些。”

　　“这么跟你说吧，”漂亮的小吸血鬼把遮住半张脸的兜帽拉高一些，又眨了眨眼睛，好让对方充分感受自己的容貌，“我另有打算。”

　　因为失血，他的皮肤白到发青，两颊微微凹陷，不过即便如此颜值也已经非常能打。

　　流浪了这么多天又食不果腹，菜鸟知道他现在的本事定然无法和老江湖竞争，也就长相勉勉强强能占个头筹。

　　果然，露窥见他真容便倒吸一口气：“您是精灵吗？”

　　“半吸血鬼。”德拉科瞥见对方在他的表格上标了个“2-C”，他满意地勾起嘴角，同时放下兜帽，“可以的话，我希望食物的来源平时足够注意个人卫生。”

　　“这一点请您放心。”女接待员定了定神，努力摆脱异族美貌的影响，“您并不是第一个加入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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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吸血鬼希：吃不饱我们可以一起挨饿，你跑去跟人组队刷我干什么！
吸血鬼德：对不起，你的“一起挨饿”怎么看都是你要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