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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抽丝剥茧(二) ...

  •   “组长,追踪到来电信号的位置了。”邱越望向他,“跟电话中说的地址是相同的。”

      “调出那边的地形图。”褚朔面上不动声色,唇却抿成一线。

      “叶言,你也过来一起看下部署。”

      叶言低垂着眉眼,视线凝在手机屏幕上。

      “尽量少派点人过去。”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

      褚朔皱着眉头,目光投向他,眼里尽是不赞同。

      但他在心中权衡了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行。”

      “少派点人怎么保证你们的安全?”

      柳成估计是没怎么过脑子,马上就出声否定。

      “乳臭未干的蠢小子在这里瞎嚷嚷什么。”方宣立马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对上失乐园这一伙人,没有万全的把握,派的人多了也只是徒增伤亡。何况……”

      何况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把握……

      “不过叶言,你没有当独行侠的那种想法吧?”

      叶言微仰起头,眼眸隐在黑发下的阴影中,其中的的色彩难辨。

      “你?”褚朔眼眸眯起,“怎地,觉得牺牲你一个人,他们四个就能安全回来?”

      “在他的游戏里,’规则’由他制定。”

      叶言扯了扯嘴角,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他享受别人的痛苦。”

      “呵,在我的地盘上,就得遵守我的规则。”褚朔说着,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尖刃,一点点划开众人的皮肤,刺入肌骨中。

      “别想不付任何代价就全身而退。”

      “不,褚朔。”

      叶言终于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瞳间潺潺的秋水凝成幽暗的寒冰,破开冰层,可以窥见下面的万仞深渊。

      “这是我的地盘。”

      —

      顾云深觉得他现在的脑袋就像跌入云海的铅块,昏昏沉沉钝痛不已的同时却又有一种不真实的轻飘感。

      简直就像被灌了一坛陈年老酒。

      那种仿佛从千尺云端到万丈深渊的疾坠感让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平衡。

      好在他是坐在椅子上,也就避免了狼狈摔倒在地的尴尬。

      “你好啊,顾云深。”

      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他朝对面望去,只有一片模糊的肉色,依稀可辨出一双弯成月牙状的眉眼。

      他眯起眼睛,努力地想看清对面之人的五官。

      但无论他是瞪大了眼睛还是眯起了眼眸,眼前都只有一片朦胧。

      仿佛他置身于弥天大雾中,周围的一切都在雾气中影影绰绰。

      “啊,药效还没过啊。”

      对面那人轻笑了声。

      “不过没关系,药效过没过都是一样的。”

      “不过辨认不清人,可能还更有趣一点吧。”

      那人似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从如沐春风的轻笑变成几近歇斯底里的狂笑。

      尖利的笑声直刺人心,在人心底蚀出个洞来。

      “本想着让他再体验一次’选择’的痛苦,不过估计冷血至极的他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就已经够痛苦了。”

      柔和的女声低声地诉说着,但话语里的丝丝恨意却如附骨之疽般毒蚀骨骼,侵入骨髓中。

      “那还不如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

      顾云深攥紧了手,指甲陷入手心中,掐出红痕来。

      还未挣脱药效束缚的身体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判断力,以至于他听了对方的这席话之后,拆开掰碎理解了好久——

      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他唯一能咀嚼出的便是那些刻骨却毫无来由的恨意。

      “啊,他们醒了啊?”

      他们?还有谁?

      顾云深在眼前的一片模糊中勉强辨认出眼前的人偏过了头并看向了他的侧右方。

      他不仅身体上是感觉处于雾山云海中,对当下状况的了解也是云里雾里的。

      反正现下他的处境绝不乐观就是了。

      “咦,你不知道吗?”

      对面的人似是把脑袋转了回来,淬着毒的目光又舔上他的面庞。

      那种被毒蛇猛兽盯上的感觉,让顾云深难遏心中的不喜。

      “他们是警局派来’保护’你和叶言的。”

      “不过应该说是监视更恰当一点。”

      “我可不喜欢我带走你的时候还有小尾巴跟着,索性就把他们一起带来了。”

      那人说得轻巧,却无端惊出了顾云深一身的冷汗。

      “你怎么不开口说话?难不成我们享誉中外的顾大影帝是个哑巴?”

      咔哒——

      枪上膛的声音传至他的耳中。

      “不开口就不开口吧。”那人似是毫不在意地说着,“不过你好歹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手上的枪会不会突然走火呢。”

      “比如,对他们笑一笑?”

      之前枪上膛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又清脆,通过耳朵深植入他的脑海中——

      以致他现在不得不偏过头,露出个笑容来。

      虽然眼前没有镜子,但他觉得,这一定是他人生中露出的最难看且难堪的一个笑容了。

      —

      各类资料摊在叶言的腿上,而他本人却只是虚握着那些纸张,目光投向车窗外。

      “叶言。”一旁的褚朔放下了手头的地形图,摘了耳麦,“我问个很蠢的问题——”

      “你有几成把握把你和他们一起安全带回来?”

      叶言把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眉眼低垂,似是在思索的样子。

      只是不稍几秒,便作出了回答。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超纲了。”

      或许他的回答内容对褚朔来说也超纲了,以致堵得其半天说不上话来。

      “不过,”叶言轻轻地说着,语气听不出喜怒,“之前他让我在百余人和叶初阳之间选择’幸存者’,大概这次会让我在那三人和顾云深之间选择吧。”

      不知怎么地,或是叶言的语气太平静,抑或是焦虑把褚朔的脑子给占据了,他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指引着,鬼使神差地接了句。

      “那当时你的选择是什么?”

      待他下一秒猛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混蛋话之后——

      转头却看见叶言弯弯的眉眼。

      同时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被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吹入他耳中。

      “我没有选择。”

      —

      鞋底踩在了碎石子上,震出细微的声响来。

      但这细微的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坏境下却分外可怖。

      像野兽啃噬骸骨般。

      叶言走在碎石子铺成的路上,望向前方,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废弃的工厂。

      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和煦的阳光撒在前方的工厂残躯上。

      灰墙反折的光散漫地舔过他的脸庞,却刺得他眼底一疼。

      他眨了几下眼来缓解眼睛的不适,但他一闭眼,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便在一片黑暗中铺开——

      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他们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一直沉默地看着他。

      叶言再眨了几下眼睛,却觉得眼睛不止是疼了,还有种酸涩的感觉从眼底蔓延至眼眶。

      只是不知这酸涩之感是源于何处。

      繁华区建筑物的大门是富丽堂皇的,而这远离人烟的废弃工厂的大门却是锈迹斑斑的。

      不过很符合荒芜区的惯例就是了。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了眼前锈蚀的大门。

      “嘎吱——”

      大门不堪重负地闷声沉哼,窸窸窣窣抖下片片铁锈来。

      门开的那一刹那,伴着大门的沉沉闷哼声,似有无尽藏匿在门后的魑魅魍魉厉声尖叫。

      直直地朝他扑了过来。

      —

      祝东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似是想挣脱绳索的束缚。

      可惜,无果。

      他此刻瘫软的身子骨压根聚不起一点力气。

      旁边的大黑和骆子也醒了过来。

      三人嘴里皆塞着破布,在彼此间看了几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不知所措和难堪。

      祝东心里长叹一口气,转头去看远处似是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

      郎才女貌,言笑晏晏,甚是般配。

      只是他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只是当他看向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正好偏过头——

      两人的目光相撞。

      那女人对着他笑了笑,朝他走了过来。

      那笑容倒是温婉动人,却无端让他背后一寒。

      像是被毒蛇盯上的芒刺在背。

      “哒哒——”

      高跟鞋跟砸在水泥地面上,震出尖锐的声响来。

      仿若一响尾蛇摇着尾环,嘶嘶吐着蛇信,不紧不慢地曳尾而来。

      祝东皱着眉看着她,头发却被人往后一扯,随之被拖着拽了起来。

      抓着其肩膀的手宽大有力,把他的肩胛处捏得生疼。

      他被绑得结结实实,根本无法转头去看是谁把他给拽了起来。

      他使出自己目前最大的力气,使劲挣扎了几下,只是因为药品原因浑身无力的他挣扎起来却像是在抽搐。

      仿佛一条脱离水源极久的鱼在岸上奋力扑腾。

      眼前是缓缓走近的女人,背后是肩胛处入骨的疼痛——

      现下的处境还真是前有蛇后有虎。

      “他快过来了。”

      那个女人凑近了他,对着他柔声地说着。

      “好戏要开场了。”

      轻柔温婉的女声低语着,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只是在他耳中听来无异于恶魔的低喃。

      “ 看我演戏了这么久,也是该让我来欣赏欣赏你们的表演了。”

      —

      叶言踏过废墟,绕过突起的钢筋,迈过凹陷的水泥地,站在了主厂房门口。

      一路上无事发生的平静似乎是为之后要发生的事做足了铺垫,使得气氛更加凝重紧张。

      就像恐怖电影中的长廊配上幽静平和的音乐。

      静谧的背后潜藏的是骇人的可怖。

      只是他心里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甚至愈加沉静。

      他轻轻敲了敲门,表现得如同一个远来拜访且彬彬有礼的客人。

      而里面也传来女子的轻声细语。

      “请进。”

      如果不是这个地点实在太不妥当,不然真让人以为是在造访故友。

      叶言推门进入主厂房内。

      只剩下外壳的主厂房像个偌大的客厅,很是适合招待“客人”。

      衣着黑裙的女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到“客厅”的中央,对他展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裙摆在阳光下扫过,却像是把暗处的黑暗一齐稍了出来。

      盘踞在暗处的蛇吐着信子,猩红的兽眸凝视着他。

      叶言的视线顿在女人的脸上,只是表情却没有多少触动。

      哪怕眼前站着的女人——

      俨然是已遇害的方雨霏。

      “你好啊,叶队长。”

      巨蛇从暗处探出头,露出尖牙来,腥臭的血气迎面扑来。

      叶言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声轻笑在空气中漾开。

      “你好啊,谭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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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抽丝剥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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