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抽丝剥茧（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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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队长你在喊谁？”
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眼前的女人接过了话。
脸上和声音中的疑惑不似作伪。
“叶队长您不会还没记住我的名字吧？”女人撩了撩头发，淬了毒的恨掺在话语里的笑意中，“这样可不好呢。”
“不懂礼貌的孩子可是不会被人喜欢的。”
叶言静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撒谎的孩子也不会被人喜欢的，谭清。”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说对我的名字哦。”女人依旧温柔地笑了笑，只是藏在笑容下的刀锋露出了锋芒，“女人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呢。”
“卓文牺牲了，所以你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犯了吗？”
“谭清。”
叶言平静的语言如剑刃般，猛地把眼前女人平和温柔的面具斩碎了。
“闭嘴！”
女人气急败坏的吼声在他耳边炸开。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提起他的名字！”
眼前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大口喘着气，眼珠子死死地瞪着他，几乎要脱眶而出。
与之前温婉的样子判若两人。
把自己的身形藏在暗处的巨蛇终是发起疯来，嘶吼咆哮着朝他撞了过来。
从女人的喉中扯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声来，望向他的目光就像一把抹了剧毒且烫红了的刀子 。
简直就像从阴间前来索命的女鬼。
她捂着胸口，仿佛是用尽全身力气在维持着自己的呼吸，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不过几秒之后，她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仪态恢复如初。
而她再次看向叶言的时候，其还是一副平静得甚至让人感觉到冷漠的表情。
反正叶言那种事不关己的平静姿态又刺激到了她，导致她不得不再次亲手撕裂了自己刚戴好的面具，一字一顿地狠声道。
“我可真想扒下你的脸来，看下面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再挖出你的心来，看里面淌的血水是不是全黑的！”
其言语中的狠毒像无数利箭，皆数射向叶言的血肉之躯。
只可惜根本不能撼动他半分。
叶言依旧平静地看着她，黑眸中一片沉静。
与其说是叶言过于平静，更不如说他是不知道要对着眼前几近癫狂的女人摆出什么表情。
“没事，反正马上就能见到了。”女人重新冷静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还轻声笑了几下，“你面具下的嘴脸。”
只不过那笑声不伦不类得很，既失了其伪装的温婉，又藏不住其中的阴狠。
“本来是想让你再次重温’选择’的痛苦。”
“不过吧，估计对冷血的你来说，伪装成左右为难的样子已经是最痛苦的事了。”
“所以，还不如让别人来选择，让你也尝尝被选择的滋味。”
“尝尝那种无助又绝望的滋味。”
巨蛇缩回了暗处，嘶嘶地吐着信子，偌大的竖瞳中闪着兴奋且嗜血的光芒。
叶言手猛的往后一挡，拦下了身后之人劈向他脖颈的手刀。
“所以，为什么要偷偷过来打晕我？”
冰冷的针头刺破了他的皮肤，药水在血液中扩散。
“反正他在你们手上我根本不会反抗不是吗……”
叶言话还没说完，就倒在了地上。
在他彻底晕过去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女人的低喃。
像是在向他宣告这是个死局。
“那么，好戏要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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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叶言清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紧随其后的是浑身无力的软绵感与被紧缚着的窒息感。
他动了动身子，绳子摩擦衣料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自己大概是被绳子死死地绑在了椅上。
“感觉怎么样？”
有低沉的男声从后方幽幽传来，捎着入骨的冷意。
“现在还蛮好的。”叶言的话语中甚至还带着笑意，“就是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了。”
“那么，你现在又感觉怎么样呢？”
“游成。”
后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温度好似降至冰点，周围的空气都几近凝结。
“你早就料到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身后传来与之前低哑男声截然不同的声音。
很清晰地能分辨出其中不悦的意味。
“还是说，你早就算好了一切？”
“例如徐乐和’方雨霏’的死亡、你和顾云深的被猜疑、顾云深的被挟持和你的被胁迫……”
“甚至还有你现在被我们钳制的情况。”
那个男声的语气未变，但现下的气氛却愈发压抑。
“我要是能像你说的这般料事如神，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不是吗？”
“谭清要那样杀掉徐乐和文霏，除她自己之外，至少还需要两个人。”
“一个人负责入侵各个监控系统，为他们保驾护航。”
“而在破狼行动中牺牲的人的家属中，只有你有这个本事了。”
“还有一个负责提供在各个场所出入的证件与接应。”
“另外那个人是李灿吧。”
叶言语气淡淡。
“你可比我想象得要可怕太多了，叶言。”
那个声音离他近了些。
“或者我应该称赞你的业务能力？”
叶言沉静良久，之后一声轻叹散在空气中。
那一声不知所谓的轻叹绝对是激怒了身后的人，因为他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吱嘎声与强忍怒气的呼吸声。
“他们是你们的光。”
叶言低喃了句不明所以的话。
而游成却听懂了。
“但你却把他们掐灭了。”
他一字一句说道，字字诛心。
“叶言，有时候我觉得你比起那些人，更像个恶魔——”
“披着伪善面孔的恶魔。”
“在你当时拿百余人的命换回了你小叔的命后，你到底是怎么装出那么悲痛的样子，甚至还一家家地去访问慰抚？”
“还有徐乐和方雨霏，你是真不知道他们私底干的那种龌龊的勾当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算是景家的大少爷吧？”
“签了方雨霏的星空娱乐是景家旗下的产业吧？”
声声扣问砸在叶言心坎上，而他却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开口道。
“谭清在两年前便成了方雨霏的医疗顾问了吧，你们就是在那时候‘取代’她的吧。”
“那文霏呢，她妨碍到了你们吗？”
“不，她可是自愿的呢。”游成立马否认。
“我们还得感谢她呢，虽然让她恢复记忆花了我们不少精力。”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当年的‘真相’的。”
叶言平静地说着，却像是长长地太息了一声。
“呵，这你不用担心，是我们自己——”
游成话说了一半就被叶言打断了。
“是、你、们、自、己、找、到、‘真、相’、的。”
叶言掷地有声地说着。
声音不大，却如晨钟暮鼓般捶击人心。
奈何完全没敲进游成的心中去。
所谓的“真相”是你们费尽心思一步步寻找之后才渐渐浮出水面的。
所以你们根本不会质疑其真实性。
自己找到的“真相”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有说服力，不是吗？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也太自负了些——
才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游成，文霏早在三年前的破狼行动中就已经牺牲了。”
“你无意间找到的那个失去记忆的‘文霏’，不过是实验室的产物。”
“你所坚信的真相，真的是真实的吗？”
“嘶——”
游成长啧了一声，气流擦过叶言的脸颊。
他眼睛上蒙的布被猛然扯开，粗糙的布皮划过眼睑，磨得他生疼。
一下子暴露在光线下的眼睛受不住地眯起，眉头也紧锁着。
待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撞入他眼中的是两团燃着怒火的烈焰。
只不过这烈焰被封在黑眸表层的凌厉下。
却越燃越旺。
“叶大队长，我倒是觉得，你比你家那口子更适合当演员。”
“演员只在摄影机前，舞台上演戏。”
“而你无时无刻都在演戏。”
“冷血且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们的是你，温柔地安抚着我们的也是你。”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自己知道吗？”
游成把布条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没事，反正你们和失乐园那些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既然天道不公，那我们就自己来讨回公道。”
他狠声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仿佛再和叶言呼吸同一个室内的空气都是一种煎熬。
叶言依旧平静的话语从即将关上的门缝中挤了出去，钻进了他的耳中。
“游成，你觉得你真能一个人黑进监控甚至我们的警务系统吗？”
“哐——”门被无情且用力地关上。
或许对游成他们来说，叶言当时的温柔在他们弄清了“真相”后，便化为一柄利剑，捅入他们的心窝中，直戳得他们鲜血淋漓。
而对于叶言来说，他们弄清“真相”的前后反差才是一把卷了刃的刀，一刀刀划开他的血肉，把他割得体无完肤。
切肤之痛与钻心之疼，也不知哪个好受点。
叶言在一片恍惚中，看到前方的玻璃墙壁外面——
谭清挽着顾云深，缓缓走近。
好戏，正式开场了。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抽丝剥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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