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团长*璃夜*再会初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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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尔其实早就察觉到有人在注意自己，而且不只一个。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宾客的好奇观望，所以没有放在心里，但过了很长时间那两道目光还是停滞不走，几乎是完全地锁定住了自己，这才慢悠悠地将视线移转，趁着艾蒙大论时政的空暇循着其中一道的来处看了一眼。
——与这边沙发成对角线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半明半暗的灯影中，左手持杯，右手搭在交叠的腿上，面色沉静地直视着修尔。他的玉青色长发刚刚及肩，因为光线灰暗，模糊的轮廓隐隐散发着冷意，与环境的热闹喧嚣极不协调。在与修尔对视的时候，他稍微地眯了眯眼睛，虽然动作十分轻微，但那种兴味的凉薄的神情还是被敏锐的修尔察觉了出来，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
“有点棘手呢……”修尔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地压在唇上，做出了沉思的样子。
艾蒙以为他考虑的是自己的观点，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似乎说得有点过了，真不好意思，酒会上不该跟你聊这些的。”
修尔回过神，立刻露出谦和的笑容：“哪里，桑德拉先生的观点精辟独到，我可是受益菲浅啊。”
“哈，是吗？修尔你太会说话了。”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艾蒙听了嘴角拉得更高。可能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修尔是第一次参加帝思酒会吧？如果想在这里结交什么人，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啊，那可真是感激不尽了。”修尔从侍者端着的盘子里拿了杯红酒，向着艾蒙轻轻一举，然后小啜一口，接着道，“不瞒你说，我正为此事有些困扰呢。路瑟少爷生性腼腆，一直不太善于与人交往，这次来安奇拉老板希望他能多交几个朋友，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桑德拉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艾蒙换了个坐姿，面朝众人，微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现在参加的不就是安奇拉最大最豪华的酒会吗？虽然这里也有一些是从外地来的游客，但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就算你不主动去认识他们，他们也会找机会去七号别墅拜访你们的。不过有几位特别人物你是要格外留心一点。比如……”艾蒙隐晦地指着一个半秃顶的矮胖男人，“那位贱吉先生，是约鲁比安大陆东区的一位重要人物，他喜欢玩弄男孩而且有些不择手段，刚刚他看着你们的时候眼神不太对，虽然康家少爷地位尊贵，但你手下的两个护卫最好小心一点。”
“这个人我之前也有注意到。”修尔点头，“约鲁比安大陆东区……是卡赫尔家族的下属帮派？”
“对，所以他常常来这里度假。”艾蒙继续作着说明，“还有那位格鲁先生，他是本国首富，在民众中享有很高的声望，是个不可多得的正派人。但是他极其憎恶□□，从来不与□□做生意，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站在格鲁旁边的红发女人叫娜塔妮亚，是泰林公国的第一夫人。因为她的丈夫正在争取总统连任，所以她到处奔波希望获得更多的国际支持。传闻说她以色侍人，黑白通吃，如果不想被套住的话，最好离她远一点。”
修尔听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清俊的眉眼因为这一笑而显得十分惑人：“有这么严重么？”
“你不相信？”艾蒙瞟了他一眼，神情暧昧。
“不，我信。不过路瑟少爷还小，想必还入不了她的眼。”
“呵呵~~不是还有你吗？”
“我？”修尔哑然，顿了两秒才笑出声来，“我没那个资本，恐怕也入不了她的眼。倒是那边坐着的几位先生……”说到这里他手指略微一勾，指向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年轻人，“……年轻英俊风度翩翩，想来应该是第一夫人喜欢的类型。”
艾蒙眼皮一抬，立刻被震在了原地。——那个人？
“明明是来参加酒会却谁也不搭理，从头到尾都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偶尔有人上前示好也只是随便地招呼一下……这种做派，不像宾客倒有些像主人呢。”修尔似乎没注意到艾蒙的异常，继续顺着话题往下讲，“听说帝思的最高管理者是卡赫尔的儿子，不会就是这位吧？”
艾蒙收回目光，神情复杂地看着修尔，半天才苦笑着回答：“你说对了。”
“恩？”
“那是璃夜，璃夜•卡赫尔。”艾蒙叹了一口气，“我在安奇拉做了八年的市长，如果说还有什么人是连我都不敢轻忽的，那就非他莫属了。”
“唔，是吗？”修尔垂目看着自己的杯子，表情平淡，“他脾气很不好？”
“不，不能用不好来形容，应该说是……古怪吧。”
“古怪？”
“恩，相当古怪。”艾蒙耸肩，“你永远也猜不透那个人的想法。就算你把满满的一颗真心给他，也难保他不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反而是你不把他放在眼里，有时候他倒还对你仁慈些。”
“哦？这么不可理喻？”
“是的。简单来说，那就是个完全我行我素的人。”艾蒙托着杯子轻轻摇晃了两下，蛰目的灯光穿过酒液折射在脸上，笼起一层模糊的红晕。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头，语气里有一丝反感：“他是个很可怕的人。性情狠辣，手段残酷，做事从来都不留余地。听说为了卡赫尔家族的继承权，他连自己的三位兄长都不肯放过，一连设了好几个圈套直到最后把他们全杀了。这样的人，就算迫不得已也不要随便跟他打交道。”
修尔听了有些黯然，不知道是为那人的决绝而悲哀，还是为他兄长的败亡而遗憾。——这种争斗，哪里是真的为了所谓的继承权？以那个人的能力，就算完全取代这一代的家主也不是不可能。十七岁独自创建帝思，短短六年时间就把它经营到今天这个地步，另外私底下还控制着一股游离在卡赫尔范围之外的□□势力，他的野心和能力可不仅仅是一个家族就能承受得了的。最近两年他对卡赫尔按兵不动，恐怕不是心有忌惮，而是另有所图吧？
“果然麻烦大了……”修尔微笑着道，“虽然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号，但是没想到来安奇拉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而且他看起来对我们很有兴趣呢。”
艾蒙愣了下，立刻朝那个角落看过去，果然对上了那人的眼睛。那双眼睛细长而魅惑，看上去波澜不兴，里面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那种感觉，就像一只猎物被猎人盯上，本能地就会产生抗拒和逃离的冲动。他赶紧把目光移开，对修尔摇头道：“不管我们在这里怎么揣摩，都不会猜到那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做事没有章法，下手又很快，不想在他手上吃亏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不过这点现在已经不成立了。”
“是的，所以我说麻烦大了。他平常都是怎么对待有兴趣的人的？”
“不知道。”艾蒙平静地喝酒，眉毛抬都不抬，“也许杀了，也许抢了做宠物……反正不会是好事。不过习惯了他的作风也就无所谓了。被他看上就算逃也逃不了，还不如装作什么事也没有。或许他一转身就给忘了。”
“这算也是解决方法么？”修尔不禁笑了起来。
艾蒙也不介意，很理直气壮地说道：“对我来说是。我跟他认识六年，要是我身上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他早就向我下手了。所以说，他根本就是冲着你来的吧？”
“这……我只是普通的小护卫而已。”
“普通的小护卫？”艾蒙忽然狡黠地笑了，“你觉得我会放着满大厅的贵人不招呼，陪一个小护卫聊一晚上？”
修尔怔然，微眯起眼睛：“市长先生真是直白。”
“因为说谎没有意义。你是聪明人。”
“我很荣幸被您这么称赞。”修尔笑容和熙，丝毫不见紧张或者懊恼，“你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那个璃夜会怎么对付我？”
“你自己不也没担心吗？”艾蒙用宽大的手掌在他肩上拍了两拍，笑道，“虽然说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是我相信你有能力应付他。你们身上有一种很相似的气质，应该是同一种人。——当然，我指的是性情，不是品行。”
修尔沉默了一会，浓密的睫毛细细地盖住了眸中的潋滟，良久才缓缓地道：“不，就算是性情，我们也不是同一种人。”
一个誓死维护亲人的人，和一个能狠心对自己兄长下杀手的人，怎么可能是同一种人？
他们不过是一根藤蔓上开出的并蒂莲，表面上看起来一模一样，都习惯于不动声色地擒获敌人，都渴望以力量来充实自己，都有着淡漠的外衣、决绝的内心、理智的头脑、冷厉的手腕，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仍是不同类型的人，一个是真真正正的无情，一个却是因为对某些人有情而变得对其他人无情，这样的两个人，即使都以征服天下为目标，走的也一定是不同的道路，想要的也一定是不同的结果。
因此，如果非要说他和谁比较相象的话，修尔觉得那个人是库洛洛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虽然他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向，但做的却是同一件事情。——以罪恶对抗罪恶，以暴力压制暴力。不是为了成全私人的野心，而是为了让世人铭记那种悲伤。
这种不约而同的默契，让修尔对库洛洛有种难以言语的亲近感。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与之为敌。
更何况他们如此地心有灵犀，世界那么大，却碰巧在同一个夜晚参加了同一场酒会。
所以说，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心思流转之时，黑发黑眼的男人已经走了过来，步伐平稳，姿态优雅。他看起来与七年前并无太大不同，就像是一个孩子的放大版，穿着一身黑白底色的正装，碎发整齐地散落，额上包了层干净的纱布，依旧是那张漂亮的娃娃脸，皮肤白皙，身型修长。他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沉稳而坚决的气势让所有喧闹都瞬间成了画布上的背景，只有这个人，这种无意间泄露出的张扬和冷傲，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几乎有些缓不过气。
他站定在修尔面前，仿佛没看到艾蒙一般，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地对上那双深青色的眼睛，唇角上扬，笑意浅淡：“原来你也在这里。”
修尔站起来，静默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变得柔软，双唇紧抿，先是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才开口道：“啊，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团长*璃夜*再会初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