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朋朋不蒸朋》十灰十

18、Chapter 18

　　蒸汽飞艇在禁戒状态度过了一整夜。
　　李纳星是在眺望台上迎来的日出，但他却无暇顾及周围宏大的景观；好在天亮后可见度有所提高，通过望远镜的辅助已经能远远看到那艘紧追着他们的蒸汽飞艇。
　　对方的飞艇已经很老旧，连整体型号都像是十几年前的款式，搭载的炮塔数量多得不像运输用的飞艇，更何况作为大型蒸汽飞艇，他们的动能已经能跟项兰最新款蒸汽飞艇媲美。李纳星拉大望远镜的视距，隐约还能看到艇身喷漆的名字。
　　“White？白？”李纳星疑惑道。
　　“什么？白什么？”对飞艇不是很了解的李青追问。
　　李纳星收起望远镜轻敲了下守在自己身边的李青，“都叫你快点回舱内啦，别跟在我后面转悠。”
　　已经为此回怼他一整晚的李青迅速反驳：“我现在是带薪休假，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
　　“靠，就不能像郑朋朋那样听话些吗，老老实实待在舱内不好吗，”李纳星不愿跟李青再扯这些，靠近眺望台往下望去，对被他们排挤到下面的保卫科人员喊道，“喂——那艘飞艇叫做white，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一直冷着脸勘察周边情况的保卫科人员听到那个词后脸直接煞白，他们难以置信地抬首，统一向眺望台望去。
　　“二少爷，你的意思是……追赶我们的是white号？”
　　“我觉得我刚才的说法已经很清楚了。”保卫科之间的紧张感很快传达给李纳星，但即便已经慌到手心冒汗他也要在这些人面前保持镇静，以稳住大家的心情。
　　保卫科人员面面相觑，最终由资质最老的工作人员发声：“少爷，white号的悬赏金是所有空盗中最高的，他们叱咤天空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目前没有哪家物运公司敢招惹他们的。”
　　李纳星向他们瞪去，“是不是随便哪艘飞艇，只要漆上‘WHITE’就得退避三舍？”
　　保卫科人员看看后方再看看不愿和谈的小少爷，一再确认：“那是艘军用飞艇吧？”
　　李纳星已经不想就这件事争论下去，“你，去仓库拿些即食干粮给控制室送去，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保卫科人员紧盯眺望台上的小少爷好一会儿才应下，匆匆往舱内赶去。

　　在李纳星身旁的李青是不可能错过他想要隐藏的那些情绪，紧锁的眉头；紧抿的嘴唇；握着望远镜颤抖的手。无一不在显示此人的彷徨、无措。这是李纳星第一次率领物运，毫无经验的情况下还冒出个乘坐white号的空盗，巨大的压力下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知晓这点的李青小心翼翼地问：“少爷你是打算鱼死网破？”
　　李纳星握紧望远镜，想要缓解下紧张，下意识对他的语气也比以往更凶，“问那么多干嘛，赶紧滚回你的房间。”
　　“少爷，你去问问郑老师吧，她或许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僵局。”
　　“啧，你要是想问就自己去控制室问，”李纳星看向他，“而且你也不要因为她比咱们年长些，知道得比一般人都要多，就对她抱有过高的期待。”
　　李青非常不解地质疑：“信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不对？”
　　“你他妈是一定要我把话说实吗，即便是她，在这种情况也是需要被保护的，你也一样！”李纳星举起望远镜就向李青的脑门砸去，想趁机把他砸昏好搬回房间也落得个清净。可他哪想到，望远镜竟被李青精准格挡住，他还没来得及为这反应能力震惊，就先被其坚定的眼神震撼。
　　李纳星认识李青有五年了，这五年来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时常会鼓励、支持自己，但那些都是显而易见的空话；但这次登上飞艇以来，李青给他的意外实在太多了，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目标，连以往空洞的语言不用，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将他说服。

　　郑朋朋轻而易举改变了这个人。

　　李纳星渐渐缓下自己的脾气，坦言道：“事态要比想象中的还要不可控，我不希望你们来承担我的抉择所带来的后果。”
　　“少爷就算不信赖郑老师，也请信任我，我会保护你的周全。”
　　“嗯，多谢了。”

　　从宁安市到昭平岛不过三天行程，按照目前蒸汽飞艇提速后的情况来看，两天半就能抵达。而一直按兵不动的White号最有可能选择在第二天的晚上有所动作，可直到入夜，White号仍旧跟项兰的飞艇保持着5公里水平距离。
　　即便如此，飞艇上的工作人员也没法掉以轻心，只得时刻紧盯那边的动向。
　　李纳星跟随着保卫科留在甲板上，李青陪同在旁。

　　直至午夜，White依旧没有动静。
　　严守了一天一夜的李纳星已经很疲惫了，即便是有轮班制的保卫科，情况也不乐观，众人的神情都灰蒙蒙的，对于来自未知敌人的压力让他们的神经一度紧绷。
　　晚风喧嚣地袭来，伴随着一阵阵的轰鸣声。
　　李纳星起初还不太在意，可当轰鸣愈来愈近时，连同保卫科的人都警惕起来。
　　“是直升机！”
　　“该死！他们没有开航行灯！”
　　“为什么雷达没有发现它们？！”
　　保卫科立即举枪朝直升机可能在的方向扫射，但夜间可见度太低，不能准确命中目标就只是虚张声势地浪费子弹。
　　李青想趁机将李纳星往舱内拉，但被李纳星拒绝了，他在保卫科人员的保护中张望天空，想要找寻那群空盗的踪迹。

　　待弹夹打空，遮挡月光的云散去，螺旋桨的轰鸣声就好似从头顶响起，一个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人从上方跃下，片刻就将甲板上的保卫科全数制服。
　　李纳星挣开李青的阻挡，当机立断地冲上前，质问道：“是谁派你们过来的，是乌托尔州还是——咳啊——”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个空盗就结实地给他的腹部来了一脚，愣是将他踹倒在地，李青迅速挡在两人之间，以避免这个空盗进一步攻击。那个空盗嚣张地痞笑道：“吵死啦，臭小鬼。”
　　李纳星捂着痛处，冷汗很快就浸湿他的前额，他瞪向这群戴着头盔的人，眼神中气势不减。空盗们没有将这两位少年当作威胁，放任他们不管就想先一步进入舱内。
　　眼看他们就要闯入，李纳星忍着痛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的袖珍枪，向方才袭击他的空盗开去。枪声响起，袖珍枪的后坐力让从未开过枪的李纳星震得手疼，但子弹仅仅只是擦过那名空盗的手臂，并未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那人摸摸自己的伤口，对看过的同伴们说道：“你们先进去吧，我跟这个小鬼玩玩。”
　　其余的空盗并不异议，有序地窜进舱内。
　　李青护在李纳星身前，告诫道：“少爷不要再激怒他们了。”
　　李纳星勉强地站起身，质问这人：“……是李泓雅让你们来的吗？”
　　这个问题让李青为之一颤，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问题，这群空盗能跟大少爷有什么关系。
　　空盗抽出两把刀，悠闲地向两人走来，“什么李泓雅，完全不认识。”
　　还不等李纳星辨认此话的虚实，对方就已经出刀，李青当即上前阻拦，几招下来都没有让空盗近身。空盗在不断的进攻中发出略带玩味的笑声，攻势也渐渐缓下，仿佛在戏耍猎物一般一点点喂招，想要看看这位少年究竟还有多少能耐，能赤手空拳跟他抗衡多久。
　　李纳星很意外李青的身手，然而这也不是询问的时机，况且他还有许多要跟这批空盗求证的事。他焦急地思考着对策，腹部的疼痛愈发强烈，抽痛中他跪倒在地，枪虽在手却无力扣动扳机。
　　舱门处一阵骚动，那些潜入的空盗全都出来了，其中一位女性喊道：“摩尔根，你要玩到什么时候？货物里没有咱们要的东西，赶快撤吧。”
　　闻言的空盗托着长音应道，一改散漫的招式，转手一刀便抹向李青的喉咙。
　　喷涌而出的血液溅洒在甲板，李青不可思议地捂住颈部，眼前阵阵发黑后倒地，红色液体怎么都捂不住地流满周身。目睹这一切的李纳星瞪大双眼，思绪内所有考量在此刻清空，他焦急地上前想要捂住伤口，可滚烫的血还是会用指缝中涌出，他慌忙脱下外套想要尽可能不让李青失血过多。
　　那位女性空盗见状烦躁地踹了下摩尔根的屁股，“你还是小孩吗，别给我们惹事，这可是项兰的飞艇。”
　　“嘁。”
　　空盗间稍稍起了争执，但随着直升机垂下梯子，这些盗贼又全都离去。

　　李纳星根本不再关心这些空盗的去留，只是浑身发抖地给李青捂着伤口。李青虚弱地看向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大口血随即呕出，声音嘶哑而微弱：“……对…不……”
　　“阿青，阿青，你先别说话……”李纳星颤抖着声音说道，手上粘糊糊的触感让他心里发慌。

　　李青不再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