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侠]墨菲定律》夏越澈

4、演技

　　他其实希望自己进去只是拿回梅的挎包。
　　但是等他挂好了包，在角落里戴上面罩，商场的骚乱也没有止息。他冲了出去，在商场的中庭借用蛛丝敏捷上攀，眨眼间就能到顶层。
　　然而就在他的身体刚刚越过第四层护栏的水平线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在他眼前擦落。
　　彼得急扭身形，右手手腕蛛丝发射，试图裹住那个下坠的男人。
　　他足够敏捷，成功了，男人发出一声巨大的呕吐声，大幅绛缓了坠势滚落到地面上。
　　“抱歉我实在找不好什么地方能拽住你了。”彼得晕晕乎乎地说了句对方听不见的道歉，因为他凌空改变惯性，整个人也往下狠狠地坠了一把，亏得左边的蛛丝缠住的护栏质量过硬，经住了他的拽拉。
　　“他没有受到致命伤害。”战衣姐姐凯伦贴心地为他解释道。
　　“呼……”彼得长出了一口气，他认出来了底下就是那个男人，枪已经不见了。
　　男人被这番惊变吓破了胆，爬起来又倒下去，呆呆地仰望着蜘蛛侠，彼得吊在三楼的位置，出于保险还是远远地给他送去了绑缚。
　　顶上响起后知后觉般的惊呼，彼得抬头看去，心里想着我最好赶紧回去见梅。
　　他的眼瞳一缩。
　　顶层还有方才未及时撤走的人，他们围在护栏边，甚至有人已经掏出了手机来拍他。而彼得看到的是墨菲·洛兰。
　　她安静地站在栏杆后，面无表情，极其罕见的冷漠冻结了那张温柔微笑的脸庞。其他人就像完全没注意到似的，她的左手食指挂着一把枪，指节弯曲，勾着扳机的边框，有一定分量的手.枪就像个塑料玩具一样轻飘飘地贴在她手上。
　　她注视着彼得，食指一松，枪落到了地上。
　　她目不转睛，只是伸出脚，轻轻地将那把枪踢下楼。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枪支坠楼，但那又算什么事呢，人人都忙着看蜘蛛侠。
　　高岭之花。
　　彼得猛地一个激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走神想到这句话，再看墨菲，她已经全然换了一个样子，掩着唇，满是惊恐地后退，就像一个普通的受到惊吓的女孩。
　　她后退几步就被人拥住了肩膀，是安娜·普林顿，她吓得比墨菲还厉害呢，两个女孩瑟瑟发抖成一团。
　　彼得用力一拽蛛丝，跃起后抓住了第五层的栏杆，弹跳上去，人群惊叫着为他散开，他目标墨菲，冲了过去。
　　在众人眼里，女孩子就像是被吓坏了，也恐惧这个无名的蜘蛛侠，挣开普林顿连连后退，撞到了那处损坏的栏杆——方才那个男人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
　　“不！等等！”彼得大喊。
　　没有来得及，墨菲踩空了后脚跟，向后仰去。
　　人们的尖叫没有彼得出手快，他及时用蛛丝缠住了女孩子的腰，她悬空在不到四楼的地方，彼得正要把她拉上来，她伸手握住了那根救命的绳索。
　　然后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蛛丝崩裂开。
　　凯伦的警报给了彼得半秒的时间，但这半秒什么都不能干，他跳了下去，在第三楼的位置抓住了墨菲。
　　“别动别动千万别动，”他迅速地喊道，“我的支撑点不稳！”
　　彼得一手搂着墨菲，一手拽着悬住两人的蛛丝，它挂在那节正在弯曲变形的栏杆上。
　　女孩子比他想象的要沉一些，不，沉很多，幸好他力气够大。
　　彼得想问她为什么跳下来，就好像谁看不出来似的，可是他撞上女孩的视线，心头猛地一震。
　　她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做戏的惊慌都消失了，人在坠楼时肯定会有的反应都没有在她眼中留下痕迹，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害怕的模样。
　　女孩以一种平静的、信赖的眼神凝望着他，刘海儿散开了，露出光洁的额头，让人惊觉她的面部线条生得如此之好，几乎像是画家和雕塑家手下不真实的艺术品。
　　人类不可能拥有这样摧折人心的美，那是永恒的，悬荡在空中的维纳斯。
　　彼得迅速地迷惑了，他的理智里还保留着记忆，提醒他这个姑娘平素并不足以获得这样的赞誉，可是在这个瞬间，她的眉眼，鼻梁，嘴唇，仿佛被施加了咒语，每一寸都绽放出惊心动魄。
　　就像是一场酒神节，狄奥尼索斯现出片刻的真身，跟在他身后游.行的妇女立即陷入不可挽救的迷狂。
　　“你介不介意抱着我，我好腾出手来换一个稳一点的地方支撑？”彼得不由自主地开口，栏杆的嘎吱声在头上催促。
　　凯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建议你延长蛛丝，以便你们在护栏完全断裂前安全落地。”
　　她是有这个功能的，自动在彼得回答前采取了这个更保险的方案。
　　墨菲笑了，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彼得肩部的肌肉一僵。
　　“你的包挺好看。”她说，帮彼得把挎包滑落到肩膀的带子拨正。
　　他的肌肉更加僵硬了，“你为什么——”
　　话没说完，墨菲凑近他，没有松开手，就像是抱住了他。
　　她悠悠地深吸了一口气。
　　彼得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心跳急升，脏器像要冲破胸膛。
　　他等着墨菲说：我认出你是谁了。
　　但是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旋即松开了手，跌跌撞撞地往后站，棕色的眼睛里盈着碎光，甚至向他鞠了一躬。
　　她是个无缝切换状态的演技派吗？彼得蓦地感到一阵没有来的恼怒，他往前一步压制住哪个女孩儿的气势，口吻急躁：“听着，我看到你刚刚拿着那把手.枪了，是你逼那个人跳楼自杀的吗？你究竟是谁？”
　　“你想去警局里做个笔录吗？”她抬眼望向那些总是后到一步的人。
　　“难道说，”她重新看着彼得，“你不用赶紧去还你妈妈的包了？”
　　梅的挎包一直挂在他身上，它的样式并不显年龄，但总的来说是属于成熟女性会使用的款式，墨菲张口就判定了“你妈妈”而不是女友之类的，无疑她已经把蜘蛛侠定位成了小孩。
　　彼得几乎要脱口喊出她的名字。
　　但在那之前，她轻盈地转身，跑向了正匆匆赶来的警察。彼得不想陷入麻烦，加上他已经耽搁得够久了，只能从反方向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