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录 第一册》AO酱小青

20、第二十章 静夜闻萧

　　冬假持续了整整三个多月，李潮歌带着琉璃几乎是在南山洞府住下了，除了偶尔去惜墨阁查看古书之外，李潮歌几乎成日里都在钻研把【降灾】转移到神荼上去的方法。

　　之前在远山猎场的那次【降灾】能够转移到神荼上去实属侥幸。李潮歌之后使用言灵之力，便发现【降灾】这种东西非常不稳定，若是不想办法对【降灾】加以引导，再多的神荼木材都是没用的。

　　古书之上有用复杂的符咒控制生灵的方法，李潮歌在此方法之上，对符咒加入多番改进与试验，在经过三个月上千次的失败之后，终于第一次成功将一个小型【降灾】转嫁到了神荼木材之上。

　　李潮歌感到大功告成在即，不过他绕着那堆神荼木材看了半天，感到带着它们实在不便，于是就想了个办法，开始着手将这些木头雕刻成人形，做成了七个没有五官的木头人。

　　这七个木头人，每一个人手里都佩着一把力量极强的巨型□□。李潮歌让琉璃将灵力注入木头人身上之后，木头人便能以灵力为箭，对目标进行射击。

　　这七个木头人的各个关节，李潮歌都进行了精心组装设计，在其内部贴上符咒过后，木头人不但能够替他承受言灵之力所带来的【降灾】，更能够听从指令活动，像活人那样自由活动，成为战力。

　　在此之后，又经过多方试验，李潮歌终于彻底摸透了【降灾】的规律，使得言灵的【降灾】都会直接降下到那些木头傀儡身上。

　　木头人的制作告一段落过后，冬假已经结束了。门生们返回暮雪千山，开始新一年的修行。

　　而李潮歌却无心回书房读书了，他几乎是在南山洞府安了家，在言灵之后，又开始研究起其他的灵力术数。

　　在仙人台之事过后，李潮歌便武功尽废，只剩下一些虚弱的灵力可用。虽说他如今依旧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但是没有金丹便蓄力不足，从前那些需要大量灵力支撑的杀招如今都已经不可行了。

　　虽说言灵之力十分强大，可是若是自身完全没有其他自保的方法，光是靠言灵之力与他人抗衡还是不行的。李潮歌认为，言灵之力只能是最后的手段，除此之外，他还必须拥有其它的力量，否则自己就依旧是个需要受他人保护的拖累。

　　一日，李潮歌在惜墨阁里看着阴阳术数的古书，忽然就灵机一动——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所有在五行之下产生的术数，无论多么强大，只要用与其相当相克的灵力，便可找到其解法。

　　那么世间会不是否会有一种术数，深藏于五行夹缝之中，遇金不断，遇木不销，遇水不化，遇火不焚，遇土不腐？

　　若是当真有这样的术数傍身，那五行术数又算得了什么？

　　李潮歌满脑子胡思乱想，成日琢磨着这件事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王驰和沈拙回暮雪千山过后，听说李潮歌在南山洞府静修，便带着吃的到此地来看望他。

　　李潮歌与王驰说了心中的想法，沈拙的头马上就摇地像个拨浪鼓似的。

　　王驰更是直接给他泼冷水：“自古只有五行灵力的说法，你这是逆天而行，根本就不可能的。”

　　李潮歌狼吞虎咽地扒拉完王驰带来的饭菜：“我二哥就是五行齐备的高手，论灵力，我二哥敢在瀛洲称第一就绝对没人敢称第二。胆敢暗算我二哥这样的天才，由此可见那些看不见的敌人究竟有多厉害。我虽不知道敌人是谁，但我很清楚，若是想要胜过他们，凭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必须出其不意，才能更胜一筹。”

　　李潮歌说罢，便又钻进古书堆里去了。

　　这天夜里，李潮歌刚刚从山一样高的古书堆里爬起来，忽然就听到外头传来悠扬的萧声。

　　其实自李潮歌住进南山洞府过后便经常听到萧声，只不过那声音一直离地很远，李潮歌又急于钻研术数，一直没有在意。

　　然而这天晚上，时近夏日，外头没有风雪，格外安静，那笛声便清晰地传了过来。

　　琉璃在一旁塌上昏昏欲睡，李潮歌没有去吵它，自己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李潮歌循着萧声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出了洞府，又在狭小的山路上走了一阵，才在一处静谧的山坡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慕清魄在发现李潮歌之后，立即放下了萧，不再吹了。

　　“再吹几句吧，多好听啊。”李潮歌两三步走上山坡。

　　慕清魄又些怔怔地注视着李潮歌，他压根没想到李潮歌会被箫声引出来。

　　这三个月来，李潮歌醉心于灵力术数的研习，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南山洞府。

　　慕清魄知道去见李潮歌只会徒增思念，便一直忍着没有去看他，饭食之类都是托付王驰沈拙他们送去的，而他自己则是夜夜都在离洞外不远的山坡上守着，有时候实在无聊地厉害，才会吹个曲子排遣寂寞。

　　此时此刻，李潮歌就活生生地站在慕清魄面前。

　　慕清魄眼睛一眨不眨，贪婪地盯着李潮歌的五官，他的眼睛里燃着火焰，而语气却极为克制：“这不过是方便日后用箫声使用灵力而已。”

　　李潮歌知道慕清魄的萧声伴随灵力，吹奏不同的曲调，用于战时，可使得听者神魂震荡，扰乱敌方阵脚，甚至使其直接暴毙。但是方才的笛声明明就尤为缠绵悱恻，分明是抒情所用，根本就没有掺杂半点灵力。

　　李潮歌一下就揪住了慕清魄的要害：“这夜半萧声，杀意我是没听出来，倒是听出了一点相思的意味。难道说，清魄哥哥是心里有人了？”

　　“没有。”慕清魄一口否决，幽深的眼睛却恨不得要把李潮歌整个吞噬进去。

　　分明已经是深夜了，可是幽暗的月光之下，那双眼睛却尤为透亮。李潮歌眸子的颜色比起普通人要更淡一些，那目光在月光之下流转闪动，晶莹出一种莫名的柔弱来，美目盼兮，让人看着总感觉他有话要说。

　　“哦，这样啊，”李潮歌眉毛一扬，耸耸肩，“那还真是扫兴。”

　　慕清魄手一扬，方才手里那支箫立刻重新化为白羽别在胸前。

　　就在这时候，李潮歌忽然走近慕清魄，伸出那双如玉的手，轻轻放在慕清魄外袍的衣领上，然后用极慢的速度让指尖缓缓下滑，当指尖快要触碰道那枚白色的羽毛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下，绕开白羽，用食指的指间在慕清魄的胸前柔柔地画了个圈。

　　李潮歌轻笑：“你的白羽还真是好用，千变万化，真是叫人羡慕。”

　　被李潮歌触碰的胸口无可救药地发烫了起来。

　　慕清魄觉得自己快被这只惯用聊骚的妖精折磨疯了，他忍无可忍，一把紧紧抓住了李潮歌那双准备乱来的爪子，心道“十八层地狱也不带这么考验人的”。

　　与此同时慕清魄又深深怀疑这种聊骚极有可能不止对自己一个人用过，于是又一下子怒火中烧，差点没把李潮歌的手腕给捏断了。

　　“疼疼疼……”李潮歌马上皱起眉头来，“还好我是个男人，要是换做个姑娘，遇上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手腕还不一把被你折了。”

　　慕清魄看着他那张流里流气的脸，气急败坏，干脆更用力地捏了下去。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李潮歌疼地哇哇大叫，“慕哥哥…不，不，少主，尊贵的少主，我罪该万死，你赶紧放了我，再不然我就真的废了……”

　　慕清魄气哼哼地瞪了他一会，猛的甩开了他的手腕，低声怒喝了一句：“你与谁都那么轻薄！”

　　然后转身忿忿地离开了。

　　李潮歌揉着自己的手腕，看着慕清魄的背影又生气又好笑。

　　李潮歌歪歪脑袋：“他这是动的哪门子肝火？”

　　自从李潮歌搬进南山洞府之后就整日忙于静修，这半年来见慕清魄的次数并不多。照理说，两人难得见一次面，慕清魄应该没有那么多的气要生才对。可是让李潮歌想不通的是，近来几次见到慕清魄，结局几乎都是像今天这样不欢而散。

　　李潮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印，看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便又摇头晃脑地走回去了。

　　李潮歌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像一棵树似的把根茎连在南山洞府里头哪也不去，然而半个月过后，他却遇到了一件让他不得不暂时离开洞府的事。

　　暮雪千山四年一度的“武神赛”开始了。

　　所谓“武神赛”，是五境最为隆重的体术与灵力术数赛事。所比拼的项目，相比五境内的其他赛事，类别最是繁多，从十八般武艺到五行圣术，几乎全部囊括其中，对于参赛者的耐力与实力都是巨大的挑战。

　　按照规定，凡五境之中年满十二但尚未行弱冠礼的少年，均能参赛，而王丞五姓和皇室的孩子，则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参与。

　　由于各姓氏的王丞继承人几乎都会参与，因此王丞五姓对于“武神赛”的成绩非常看重，甚至有传言说，五境未来几十年的势力走向，从一届武神赛的排名之中便能窥出端倪。

　　若是王丞五姓之中有人胆敢弃赛的，那么对于弃赛者所在的世家会产生非常不良的影响，说的更严重一些，甚至会动摇世家在五姓之中的地位。

　　而“武神赛”最令人瞩目的地方，除了赛事庞大参赛阵容豪华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它的最终奖赏——武神赛拔得头筹的少年，会获得“武神”的称号，并且可以对五境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提一个要求，无论这个要求是什么，被要求者必须无条件满足他。

　　不管这个人处于何等地位，也不管这个要求怎样惊世骇俗，被要求者都必须满足，哪怕是想要神武大帝的宝座也无妨。

　　当然，时至今日，神武赛的获胜者，还从来没有提出过类似的要求，理由很简单——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有自知之明，王座虽人人倾慕，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坐稳的。

　　瀛洲与冰洲的皇子均是武神赛的常胜者，皇族之后便是冰洲慕氏，其他四个姓氏则是平分秋色。

　　四年前的武神赛上，人称术数奇才的昭明皇子轻松拔得头筹，将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从此以后便名声大噪，五境之内没有人不臣服于他。然而昭明皇子得到“武神”封号之后，对神功大帝提出的要求却只是希望能带幼弟稚樱皇子去瀛洲之外走走。

　　总而言之，无论怎样，如今身为慕氏门生的李潮歌是没办法绕开这次武神赛的，就算是最后一名，也得全程比下来。

　　王驰早就觉得李潮歌天天呆在洞穴里头迟早有一天会出毛病，于是一得知武神赛的消息，便和沈拙一起软硬兼施地把李潮歌弄了出来。

　　就这样，万人瞩目的武神赛在李潮歌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叹之中，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