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心如蛇蝎【重生】》贫尼茶茶

5、第五章

　　雨疏风骤的夜晚，屋檐潺潺流水串成珠，在清冷的青石板溅落。

　　顾余念猛然睁开双眼，喉间似还梗着前世那口滚烫的血，止不住的大口喘气，胸腔翻涌着恨意以及绝望。

　　她忽然咬住锦被一角，直到尝到丝絮里的陈年桂花香，这是母亲亲手缝的，针脚里还藏着去岁晾晒的木樨。

　　昏暗的烛火之下，香炉白烟袅袅上升，檀香缭绕。

　　须臾后，顾余念突然掀开床帐，赤足踩上冰凉的地面，脚底传来的寒意如此真实，提醒着这具身体尚未及笄。

　　这一年，亲人仍在，自己也还未出嫁。

　　顾余念努力平复心情，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想念席卷了她。

　　“阿娘......阿娘......”

　　她来来回回只念着两字，阿娘。

　　顾余念甚至来不及穿上鞋袜，赤足奔过回廊时，青砖缝隙渗出的寒意像极了宋玉前世腕间佛珠的温度。

　　檐下盏盏灯火摇摇晃晃，顾余念的身影拖的很长。

　　“阿念，你这是？”

　　清冷如初春才融的溪水般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顾余念脚下一顿，脊椎窜起冰渣般的战栗，身体紧绷，袖间的手指微微颤抖，心里甚至升不起一丝勇气对上那人的眼。

　　影影绰绰，她的余光窥见一只手。

　　那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如上好的瓷器，好看极了，也是那只手拿着匕首，划开她的喉咙。

　　顾余念的恐慌到了极限，四肢百骸似浸在冰水，她再也承受不住，下意识后退几步，一个踉跄竟跌倒在地面。

　　落地的刹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冽如孤月的寒香萦绕鼻端。

　　宋玉将外衣披在顾余念身上，神情自然的将她打横抱起。

　　“阿念似乎有些怕我呢？”

　　温热的吐息吹拂着她的秀发，与之缠缠绕绕。

　　顾余念偏过头，不曾抬头，只是定定望向坑凼里一圈一圈的涟漪。

　　宋玉见她不答，也不恼，垂下头，目光落在顾余念此刻微颤的睫毛，一向清冷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不过片刻，宋玉便来到她屋前，推开门的瞬间，月光倾泻，落进屋里的时候，暗淡了几分。

　　他径直来到顾余念床榻前，动作轻缓的将她放下，温柔的好似怀中抱着稀世珍宝。

　　在顾余念慌乱的目光中，宋玉单膝点地，素帕拂过她沾着泥污的脚背，“比去岁冬狩时还要纤细。”

　　他指尖在凸起的骨节流连，恍若丈量玉器的匠人，“该让厨房多备些血燕。”

　　宋玉忽然俯身呵气，温热气息拂过她冻红的趾尖：“这样暖得快些。”

　　光影明灭间，顾余念脸上褪去慌乱，直至情绪毫无起伏波澜，她就静默坐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盯着宋玉。

　　她想杀掉他！

　　她想，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月光下，顾余念粲然一笑，明媚如开在朝阳的玫瑰，语气温柔唤道：“阿兄。”

　　宋玉抬起头，对上顾余念笑得弯弯的眼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冰凉且白净的脚踝，寂然无语。

　　他幽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些许探究，最终化为一声不明所以的轻笑。

　　顾余念眉梢微挑，再次开口：“多谢阿兄，夜深寒重，阿兄还是早早回去歇息，以免感染风寒。”

　　宋玉点头，转身离去。

　　顾余念紧绷的身躯终于得以放松，她长呼一口气，浑身好似被抽走精气神，整个人懒懒半依在床边。

　　许是过了一刻钟，门再次被推开，寒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顾余念抬眸望去，宋玉端着冒着热气地姜茶朝她走来。

　　“喝。”

　　顾余念好似远山一样悠然地眉皱成一团，接过姜茶，眼一闭，三两下喝完。

　　宋玉见她乖乖喝完，拿过碗，“早些歇息。”

　　顾余念笑了笑，应道：“阿兄，你也早些歇息。”

　　门扉合拢刹那，顾余念拔下金簪狠刺床柱。

　　宋玉，你不得好死，我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来向你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