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心如蛇蝎【重生】》贫尼茶茶

4、第四章

　　残月高悬，皎洁的光线倾泻万物，将窗棂拓印成森白指骨。

　　烛火燃烧，昏黄的光晕打在顾余念脸上。

　　自古有言，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哪怕如今顾余念已经憔悴如凋零的花，也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忽地一道黑影闪过。

　　顾余念抬眸，视线落在跪在面前的黑衣男子。

　　她不发一言，指尖摩挲着白瓷水杯，就这样默默的看着。

　　四目相对的刹那，黑衣男子眼底泛红，哽咽道：“卑职李强来迟了。”

　　瓷杯突然在掌心炸裂，血珠顺着杯壁裂痕蜿蜒成曼陀罗。

　　顾余念喉咙里滚出破碎的气音，“讲。”染血的指尖无意识在桌面画圈。

　　李强垂下头，嘴张了又张，涩然开口：“恕卑职无能......”

　　顾余念手指猛然蜷缩。

　　李强顿了顿，接着说道:“卑职赶到时，丞相大人已...自刎于祠堂。”

　　他那跪伏的剪影被月光钉在青砖地，像极了祠堂祖宗牌位前供奉的牲祭。

　　顾余念不发一言，冷冷的看着李强。

　　直到耳边传来，“丞相夫人吞金殉情”这句话时，她才惊觉指尖已深深抠进檀木案几，木刺间嵌着半片带血的指甲盖。

　　顾余念闭上眼，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怀着最后一丝期望询问：“我弟弟顾铮呢？”

　　李强沉默片刻，“公子顺利逃出了府。”

　　话音刚入顾余念耳中，便见她猛地睁开了眼，脸上满是喜悦，只是下一刻李强的话，瞬间将她从天堂拉进了地狱。

　　“卑职寻到公子时，公子已经病入膏肓，没待大夫前来医治，就......”

　　良久后，顾余念嗤笑一声，“到最后，只余我一人苟活。”

　　李强：“今晚卑职就带娘娘离开皇宫。”

　　顾余念默默打包了一些细软，俯身将它放在了李强面前。

　　李强先是不解，随后便是了然，褐色的瞳孔紧缩，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娘娘......不可......”

　　顾余念轻叹一口气，目光掠过放在桌面的水杯，最终停留在摇曳的烛火上。

　　“我本该那日就随着阿谨而去，若不是挂念着家人，又岂会多活一载。”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我能为你做的不多，这些东西你就收着吧，是我的私藏，不曾有官印，大可放心用，你还是快些走吧。”

　　李强不发一言，神情坚定的看着顾余念，语气带着执拗：“陛下吩咐过，要将娘娘安全带离宫里。”

　　听到这话，顾余念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傻阿谨。”

　　话音落地，顾余念在李强震惊的目光中，将匕首抵在脖颈处。

　　“他们都在等我，还望你成全。”

　　李强默然，终究还是起身。

　　顾余念：“若你还能带一人走，可否能将外面守夜的宫女带走，她叫秋分，很好认的，脸圆圆的，脾气很好的。”

　　李强点头，脚尖一点，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顾余念眼前。

　　顾余念抬起烛台，在屋里四处点火，默默看着大火燃烧。

　　透过燃烧的烈火，她看到匆匆而来的众人。

　　呼喊声，脚步声，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数不清的人拎着水桶奋力救火。

　　顾余念笑着，心里愉悦极了，嘴里哼起了小调。

　　下一秒，她闭上了嘴，神情难看，目光所至，宋玉不顾劝阻的众人，竟踏进烈火，朝着她走来。

　　不过呼吸间，宋玉就已经来到顾余念面前。

　　她望去，撞进了宋玉的黑眸，那眼眸平静无波，只有一望无尽的黑，使得顾余念心尖一颤。

　　“我知道你想死。”宋玉忽然掐住她后颈强迫仰头，随即，他眼睑一垂，自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但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没待顾余念想明白这句话，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下一瞬，顾余念下意识捂住脖颈，那里，滚烫炙热的血液正不断涌出。

　　她眨了眨眼，痛觉姗姗来迟，从喉间逐渐蔓延开来。

　　宋玉瞳孔扩散成癫狂的墨色。

　　他舔舐着她动脉处喷涌的鲜血，如同当年偷饮她喝剩的残茶。

　　顾余念怔愣间，那把染血的匕首已经塞进了她的手中。

　　宋玉牢牢握住她的手，用力将匕首插进他的心脏，甚至不停，直往里去。

　　两人的血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

　　两人相拥倒下时，房梁坠落的鎏金瓦当正砸在宋玉脊背。他喉间发出满足的喟叹，用最后力气将顾余念的脸按进自己颈窝——那里纹着她年少时随手画的歪斜木槿。

　　“你看...”宋玉指尖划过她逐渐涣散的瞳孔，“我们骨血相融的模样...”

　　爆燃的横梁轰然截断未尽之语，将两道身影熔成焦黑雕塑，他紧扣她腰肢的指骨至死嵌进她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