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心如蛇蝎【重生】》贫尼茶茶

12、第十二章

　　夜色如墨，烛火在窗棂漏进的微风中摇曳，将顾余念伏案的身影拉得细长而脆弱。

　　她抬头，无意间碰倒了手边的水杯，清水漫过桌案。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住了倾倒的水杯。

　　顾余念悚然一惊，抬眼看去，陈谨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

　　他穿着单薄的中衣，外袍随意披在肩上，显然是听到动静匆忙起身。

　　“怎咳得这样厉害？”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眉头紧锁，伸手便去探她的额头，指尖微凉。

　　顾余念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动作快得近乎失礼。

　　“没、没事，就是嗓子有些痒。”她站起身，“吵醒你了？快回去歇着，你伤还没好全。”

　　陈谨的手僵在半空，深邃的目光落在她仓皇躲闪的眼睛上，缓缓下移，掠过她微微颤抖藏于袖中的手，最后定格在桌案那片被水晕湿的区域。

　　那里，极淡的暗红色正慢慢洇开。

　　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他没有回去，只是沉默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走近两步，轻轻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阿念，”他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浸透了夜露，“看着我。”

　　顾余念心跳如擂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眼底不再是平日让她沉溺的温柔，而是某种沉沉的、近乎痛楚的审视。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她眼下浓重的青黑，然后是冰凉的脸颊，最后，缓缓下滑，握住了她一直试图隐藏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得惊人，肌肤下的骨骼清晰可辨。

　　陈谨的拇指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她指关节上那些细小的、新旧交错的伤痕，有些是尖刺划破，有些是研磨时石臼摩擦所致。

　　顾余念浑身一颤，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这些伤，”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极沉，像是怕惊碎什么，又像是压抑着巨大的情绪，“还有你夜夜难眠，咳得撕心裂肺却总要背着我……阿念，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直刺入那颗被仇恨和爱意反复撕扯的心。

　　“我……我只是……”顾余念嘴唇翕动，预先想好的无数借口在喉间翻滚，却在他那双盛满了心痛与了然的眼眸注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

　　巨大的委屈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眼眶迅速泛红。

　　陈谨轻叹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却止不住顾余念从灵魂深处透出的冷和颤栗。

　　“我没办法……阿谨，我没办法……”她埋在他胸前，失声痛哭，“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她说不下去，只是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陈谨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却又有新的不断涌出。

　　他不再追问，只是那样沉默地、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单薄的中衣。

　　这份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让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