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余野

17、青师（十七）

　　“如何？那个小仙是谁，不用本宫点明了吧。”九天娘娘忆起往昔，脸上带了些许温情。
　　青寒勉强站住，按耐下所有的情动，“……小仙还是希望珩衍上仙拥有杜衍的记忆。”青寒脸色发白，他的法力在回到天庭之后就所剩无几了，“与小仙的过往，以后小仙自己同他说吧。”
　　娘娘看出他要睡觉了，招来仙鹤驮青寒回月宫休息。
　　神仙法力耗尽，会变成原型，青寒本就是人型，法力耗尽就给凡人相差无几，要睡上一觉恢复。
　　青寒先前的伤刚好，又在异界待了一年多，加上知道了珩衍也是一直在意他的。不免睡的久了些。
　　青寒这一睡，就过了十几年。
　　十几年里，天庭发生了许多事，掉下异界的神仙半数被寻回来，偷偷下凡的小门仙也被哪吒拖回来扔回月宫不准他出去一步，珩衍上仙十几年没出长生殿，将长生镜修出了自我意识。
　　青寒醒来第一个看见的是小门仙，小门仙与他关系最好，不得出月宫之后就来青寒住的地方守着他。
　　小门仙坐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块青色的玉佩，怔怔的看着玉佩出神。
　　青寒醒了在床上躺了半天，逐渐回想起来之前的事。
　　珩衍没有忘记他，一直都在等他，珩衍知道，他肯定也会飞升的。
　　所以小青仙的一厢情愿，换来的是两情相悦。
　　青寒想打开床边的暗格拿珩衍成仙前送他的东西出来，他才刚刚起身，原本坐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小门仙突然回头，就看见了他。
　　小门仙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没有出现幻觉，直接从门口冲进来，“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回来了？”青寒原本只觉得门口那个小仙有点像小门仙青玦而已，不曾想这个偷偷下界的小仙还会回来月宫。
　　偷偷下界的神仙不在少数，有一部分逃过了天庭的追捕，在凡间过了一辈子，再也没回来过。但大多数是被天庭抓回来，扔上诛仙台或关进锁仙台，剥夺做神仙的权利。
　　青玦这样的，前所未有。
　　青玦长话短说，表明自己在凡间找到了那个人，然后陪那个人过了一世，那人死后，他就自愿跟哪吒回来，天帝本来是要直接扔他去锁仙台的，但是九天娘娘出面把他救下了，从此只能在月宫中行走。
　　青寒道：“比起锁仙台与剥仙骨，你如今算好的了。你以后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数告诉我，我帮你带回来。”
　　青玦低头，把玉佩给青寒看，“带不回来的，他第二世，定然又不记得我了。”
　　青寒将玉佩塞回他手里，道：“大不了我替你去长生殿看看，他的第二世在哪，我化作你的模样，替你在月宫待着，你若是再去，就千万别回来了。”
　　青玦喉头一哽，别开脸，道：“你莫要开玩笑了，你这是死罪，我不能让你替我，你还有珩衍上仙，我就仙骨一根了。”
　　“娘娘跟我说过，每个神仙都有姻缘线，在神缘殿里，我替你看看，若是你们真的有情，娘娘会帮你们的。”青寒拉住他，让他别放弃。
　　“青寒，别去了。”青玦道，“他既然已经有了轮回，可以在凡间安安稳稳的过几生几世，我便不去打扰他了。而且他曾是东海太子，东海龙王也会照顾他的。”
　　“好，你知道珩衍上仙什么时候去九重天吗？我要去找他。”青寒还知道长生殿里有每个人的普生镜，长生殿里每个神仙掌管数万块，只有普生镜不碎，镜中人如何，神仙都不得干涉。
　　若是青玦可以去长生殿当差，就能让珩衍上仙把那个转世龙太子的普生镜由他保管，可现在青玦被禁在月宫，青寒只能另找法子。
　　青玦虽然不得出月宫，但外面的事他都是知道的，毕竟青玦除了守青寒的门口还守月宫的门口，小仙们一从外面回来，青玦就要上去问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月宫的神仙都是九天娘娘选进来的，仙仙友好，青玦虽然私自下凡，但其他小仙们都不看低他，反而经常听青玦讲那凡间的故事。
　　“不瞒你说，珩衍上仙从异界回来之后，就没有去过九重天，一直在长生殿里没出来过。”青玦道。
　　青寒着急道：“他也法力受损了？”
　　“倒没有，只是一直在长生殿里修长生镜。”青玦道：“千百年前的长生镜是长生殿的长老化成的，有自我意识的，长生镜可以自行解决轮回中的大小事，只有极为棘手的，才要长生殿的主事处理。”
　　可是有一代主事修炼走火入魔，把长生镜毁了，天帝命几位上仙极力抢救，最终长生镜还是意识尽毁，从此轮回大小事，都必须由长生殿的神仙亲自处理。
　　比如这只猪这一世勤勤恳恳，不偷懒睡觉，下一世应该投胎做只牛。
　　下了地府的女子不肯过奈何桥，偏要等她那弃了她的夫君下来一同跳进地渊，两人永生不得超生，长生殿的神仙之好派个鬼差把那女子打晕扔她过奈何桥。
　　珩衍上仙若是将长生镜修好，那长生殿里的神仙每日的事情可以减少七成，就能挤出时间去找自己的情缘了。
　　神仙们都知道，珩衍上仙是为了仙，毕竟当年仙魔大战，珩衍上仙救的小仙，所有仙都看在眼里，只有青寒晕了不知道。
　　所以青寒上回出现在九重天，其他神仙们才会那么好奇的看他，是什么小仙，让天庭的第一凡仙那么念念不忘。
　　青寒还是决定去九重天看看，珩衍没有杜衍时的记忆，应当还是从前那个守在他身后的师父。
　　仙不来寻我，我自去寻仙。
　　青寒一上九重天，还没走到百花园，九天娘娘的仙鹤就来请他了。
　　天帝娘娘说正事的时候有十足的威仪，其他时候就与众神打成一片。
　　娘娘更是，将各个重天的结界打开，三天两头就在各个重天开茶会，除了没去八重天打扰长生殿的众神，其余重天是日日热闹非凡。
　　天庭神仙越回越多，众神终于不似前几十年那般每天一个神干几个神的活，有时间出来寻找情缘了。
　　神仙是可以找到自己的情缘去姻缘殿认证的，去的时候要带结礼送月老，月老一高兴，这事就成了。
　　“珩衍还不知道你醒了吧？”娘娘笑着把一枚令牌给青寒，“这是长生殿的门牌，现在八重天的结界已经打开了，你可以自由出入。”
　　青寒伸手去接，娘娘又道：“珩衍现在可不知道你与杜衍那些事，千万别露馅了。”
　　“小仙明白。”青寒说道，不记得不要紧，他记得就行。
　　“过几天公主大婚，你记着告诉一下你们家娘娘，还有珩衍上仙。”九天娘娘道，平日宴会要请众仙，上仙们一般都是闭门不出的，她要请那些上仙，就要写请帖让仙鹤去送，仙鹤就那么几只，请帖又要手写。
　　九天娘娘一般是看见一个那个上仙的小仙，就让那个小仙回去说一声。
　　月宫里的神仙都不喜欢出门，跟长生殿的一起，这两个地方往常九天娘娘都得亲自写请帖，这下好了，交代了青寒，两边都不用写了。
　　青寒直接去了八重天。
　　他没有其他的仙界好友要去报平安，仙界的各处也都看过千遍万遍，其他重天也没有认识的人，他出月宫就是为了见珩衍。
　　青寒骗不了自己，索性顺着娘娘给他的任务去长生殿。
　　长生殿浮在半空中，殿门就是两根银白色的通天柱，门口没有守卫，但整个长生殿周围都设有结界，没有门牌的神仙要硬闯，只有变回原型的份了。
　　青寒通过大门，进到长生殿里面，青寒放出神识想探探里面的情况，哪知神识一放出，马上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回来。
　　只能问一下仙人珩衍上仙在哪了。
　　长生殿比月宫大的多，房屋林立，小道曲折，青寒沿着一条路走了半天，愣是没见一个仙人。
　　仙界都说长生殿很忙，不曾想竟没有一个仙人在屋外流连。
　　青寒找不到仙人，之后赏起长生殿中的景色来，这可是珩衍待了上百年的地方。
　　因为长生殿主管人世轮回，殿中景色多模仿凡间，高山流水，落花清湖，青寒在异界待久了，乍一看感觉还有些熟悉。
　　觉得很像他来过这个地方。
　　青寒走过小道，来到一座山脚下，他抬头向上望，觉得此番景色似乎见过数次。
　　青寒上了山，山上布了一连串的机关陷阱，青寒连法术都不用，直接走了正确的路线，避开所有机关。
　　过了机关密林，山上的景色就在青寒眼前了，零零散散的起了很多座茅草小屋，由远及近，东边有武场，西边有占星顶，远远望过去，青寒依稀能看到远处山上辉宏的紫青殿。
　　这是……
　　他飞升前的门派！
　　珩衍捡他回去的那个地方。
　　青寒在门派中待了二十几年，虽然只有后面十来年看得见，但也足矣将门派的一草一木记下来。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天庭看到这个地方。
　　在长生殿。
　　青寒想到这个，猛地愣住了，珩衍现在是长生殿的主事，长生殿的所有布置，都可以由主事来决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
　　来人明显不怕被青寒听到，直接信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