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他是我先生》华源君

6、第6回 对词

　　我上有一盟主老爹六个姨二哥哥四姐姐，下有仨在襁褓中弟妹，左右表亲四五门，七大姑八大姨逢十，大姐已嫁，二姐才情出众眼高于顶，扬言看不上尘世俗人，年芳二十出头居今未嫁，其实一点不大。。听说两个哥为争我那盟主爹看中，没少暗斗，日子过得自不清闲，这些与我生活无多干系之人，上月江表哥走后，亲切与我邻近了，
　　这些人物确切结交点之于盟主夫人赵江氏亲切关照，憋屈近着大半月被人盯，没法出庄溜达去上课，如此我面上一如既往惊着受宠，私下为江表哥额外关照愁痛了头皮，有几次没忍住直接问候了江表哥他大爷……
　　这厢家宴摆在锦园，盟主全家一堂欢喜景，我是没几次参加，没几次表现着受宠眼神，众姨娘俩姐妹警惕衡量下如有几十斤砒霜压顶，傻傻地看看这看看那，终在几姨娘泄了眼神，几姐妹唾弃目光下安然释放了，低头专心吃我桌前菜肴。
　　受赵江氏照顾他们需对我照例嘘寒问暖，我就喏喏点头继续吃我菜肴。。
　　几许家宴下来，饶赵江氏盯我的眼神儿亦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烂泥扶不上墙之悲愤。
　　倒盟主老爹观我眼神几分深究，
　　混江湖混成老大，非随便能蒙，
　　这点我懂。
　　我待离席喘口气，抄近路来园中赏月，倒赏得副景，依稀月色，假山前俩人正堵一起儿私话
　　“谁不知飞云庄有一老姑娘未出阁，早成了江湖一笑柄，啧啧表妹还这般自持精贵”
　　“轮不到你”女子恶言
　　“表妹当知，表哥想你有些年头了”男子摸了把女子脸“不如从了我的意……”
　　我扶额，事多自古出表亲。
　　“你胆敢!这里是……”
　　“我怎不敢!怕是今日坐地成事，你爹爹虑他飞云庄出更大笑柄，又顾我闫门必是叫我把你娶回去了事”
　　语毕人欺身压去
　　“!啪”一声巨响，有重物嘭倒地。
　　我扔掉手中大石，对倒地之人重补一脚，
　　我二姐脸尚余恐慌无依，却表情惊悚看我，眼珠子像要掉下一样，
　　表情如此精彩，无碍她依是个美人，
　　秀丽绝俗，美目盼兮。
　　我牵马坐着，往河里丢泥巴，看层层叠起的水花，寻思为旷课月余找个信服理由，
　　我认为楚先生不甚在意他某某学生所作所为，我也认为此人较真起来，能把你整的五体投地……
　　顾坚信有备无患。
　　但这个“有备”属难解，愁的又往河里扔块泥……
　　“砰！！”
　　我弹跳起来，
　　该是远处却就近掀起了水花，
　　溅的我满身水，扑扑衣，拿袖擦擦脸，打眼瞧沿河岸步行而来一表情闲散的世外公子，若非垫量在手的小石子，我非败在他的风度翩翩之下，差点信了是我脱手弄落了泥！
　　可见人有一个极端，
　　如他无辜的长相与手法。
　　见他经过我停也不停，我自不敢吭气儿，
　　放袖跟上去，悠悠牵马走在他身后，
　　这么沿着小河走了会，瞧瞧山，瞧瞧水瞧瞧近处这公子，渐好了心情，彼时人不说话不干事，养眼劲有十二分
　　这依山傍水的好地，有人相陪，可择一处隐。
　　我指被河对岸处山丘遮去近半隐匿雾中绵延起伏的诛峰，
　　“那里什么地方”
　　问出方唐突，倒下意识觉楚先生知。
　　他象征性瞥了眼，回我
　　“几座山”
　　“……”我噎，速顶 “那去爬吧”
　　“爬……”
　　他侧目与我对视斟酌，仿佛对“爬”不是很理解。。
　　我兴致勃勃的怂恿 “对，我们，先生带着我们爬”
　　他点头说了个“好” 继续往前走
　　我搁后撵着他，
　　“几时动身，明日可好？”
　　他挑眉说“好”
　　我尤为欢喜，一手逮着马僵，一手拖过他手就冲，“快走快走，都该兴奋了”
　　他手温凉，我手热的，男女指骨不同，他的很宽很阔，我把手一面握不过，只得拽一半，从中指穿，
　　不一会跑的汗津津，他手也沾的湿腻腻，倒没甩开，由我这样拉他，一路到私塾。
　　听里学生哄闹，我栓好马，拿袖欲抹抹，得见他在旁，想想，上去掀了他手，用自个袖子抹两下放掉，
　　“出了汗”
　　他两指捏我袖角抬高打眼瞧去 “平日不干净，是着了这用处”
　　丢掉我袖子， “近日作甚去了，拟个书面”
　　“……”
　　堂内诵读声朗朗，写不好，尽知明日登峰泡汤，瞧着前次打批注退回的托词，我绞尽脑汁续苦于拟草……
　　“月前，我家阿丁不幸身殉，头七为其守灵，七日后我诵经超度大半月。”
　　呈上
　　楚先生过目，持毫划了几笔，顺手给就近的学生递我
　　退回的批注打着 “阿丁是条狗”
　　……
　　我岔笑，苦闷着揶揄真想冲他说一句
　　你答对了。
　　阿丁是街边捡回庄的一条瘦弱病恹恹的流浪狗，我悉心养了个把月，不想终还是去了，
　　那在前年。
　　想来不成的，复重写
　　“月前家中老爹纳妾，府中款待贵宾日日热闹，我脱不开身。”
　　又退回来，批注“纳妾的是你老爹还是你”
　　……我老爹
　　那是去年。
　　“月前我去一酒肆，见识了正道魔教当众斗殴的场面，不幸被袭，亏得一侠女相救，但学生我受惊回家病大半月……”
　　。。
　　他摊案上瞧的时辰比上两回较长，这次可以了吧，岂知他纸上挥撒两笔，重递回，
　　批:看的真清
　　……
　　额，嗯…那在元宵。。可也不远。
　　我苦思郁闷，低头拽着毛笔把玩，不小心尖儿扫了下脸，凉了个激灵，想起把这月里唯一拿的出手事儿写上
　　“月前，家中有宴，后园子假山，二姐遭一流氓调戏，我砸大石相救，她颇感激，将我纳入闺中密语把话谈，至此我被家中大娘看重，屡嚷我陪二姐，早日抚慰她受伤心灵，如斯重任，我怎可推脱。”
　　呈上……
　　这回他倒是嘴一珉，笑意乍现，我瞧着发怔，那流转在眼波间浅淡的笑，我想起了雪峰上的冰川崩裂，日头悬在上头闪着纯净的光，你去细瞧其实涣着耀眼夺目的七色…
　　再不济，亦知这是大地回春的暖相
　　他挥手招我过去，我就过去背手站的笔直且恭顺……
　　楚先生从袖子里抽出方白绢丢我头上
　　我扒下来，张口就出“你投降？”
　　他用手书敲下我的头“擦脸”
　　我懵了……人性之光阿!
　　我抹完脸，瞅白绢上明显一坨黑，犹豫递前，想问问他还要不要了……
　　踌躇，还是揣进了腰，只抬头问
　　“先生，我们明天去爬那山么”
　　他点头“明天”
　　“我出去知会他们声”高兴着出去了。
　　第二天起了个早，个个河沿拔了根毛草，叼着衔着上路了，沿村外那条长长的河道
　　望着周边畅茂生长的田埂庄稼和树木，一群人挨河头走半时辰，到河流上游，水浅些许，都打赤脚儿领鞋过了河，我回头凝先生，呆了，
　　拍阿莱“那儿何时有木头？”
　　阿莱挠头“不知道”
　　“咱先生刚变的？”小流瞪着黑眼珠子凑过来，
　　我震惊，小流对他的崇拜已神阶…
　　浑想不明白咋回事，几孩子傻眼瞧……
　　只见离不远地儿有截木横在河两岸，咱楚先生脚踏独木稳稳踩上头过……
　　一行人顺着埂路绕高坡，走个把时辰，爬上了山丘，仨时辰后俩腿一登就近瘫在山脚下，仰脖子瞧巍峨高耸的山峰，
　　体会了那十足打脸的“爬”字。
　　我小墟了这群机灵鬼，二十来个小人儿兴奋东瞧西瞧，路上打打闹闹，欢欢乐乐不觉累，俨不似我随便找地儿瘫下，再不想动了，
　　路上我问较老实阿莱“我阿娘说这片山有可怕的狼虎，刁不少人，从不让垮村外河到这”
　　“这次怎来了”
　　“有夫子阿”小眼神儿晶晶亮，我懂了他意思，回头瞅走后头的先生，他心里他夫子无所不能的，她阿娘心里夫子也无所不能的，总之都……神祗。
　　这毒下的深。
　　寻了处山涧浅溪，清澈可见溪底石子冲刷的干净，成群成阵鱼儿缓游过，歇会儿听肚子咕咕叫，一仔细不止一肚儿，一群肚儿，不由跑溪边蹲着瞧，拿袖揭口水，伸长了臂欲抓，头顶飞来个石子“腾”的溅花了水……
　　“走”
　　。。
　　瞧鱼儿惊慌一窜无影踪，我爬起理论“晌午不吃东西没力气哪能上山去，先生这作甚？”
　　溪边楚先生瞥我，大抵瞧我满脸掉水珠子滑稽相，嘴边押着弯儿，说了句叫我等头升烟的话:
　　“不爬了回去”
　　……
　　“什…什么？”
　　不是，这不容易到，山还没摸着，这，这就下了？
　　我回头瞅边儿一众倒不像我傻懵（恐都早比我习惯此神整人路数。。）却个个郁闷摇头的小人儿，扭头回来讲“啥事儿，怎就不爬了？”
　　“来时脚程，此刻不回去就要淋着雨”
　　闻言我仰头望望，笑了，这青天白日的，万里晴空，半把黑云也没，他，哄人吧……
　　亏又不没吃过，想法过明，他又朝我丢石头，不似平日里压着，又哼出了声，
　　他拿眼瞟我，个子这么高，太压人，我仰的辛苦
　　从袖里掏手绢狠擦了把脸提神，他伸了手来，摊开，
　　一副寻我要回的架势……
　　这人，
　　后有无来者不清，我敢说绝对的前无古人，
　　古人被他羞死了。
　　当他面复又塞进去，手绢他的没错，洗了本还去，这会……不给了。
　　“哪天先生不朝我丢石头，便还你”
　　他倒不续讨要了，侧身走回孩子身边
　　后来听他跟我说是要帮我擦，我受惊，真这样，我非吓身冷汗来。
　　“你们回是不回”
　　学生俱他威信，自不敢啃声，
　　我跑过去搭话“要不…吃完鱼再走？”
　　小人儿立即答“阿暮说的对”
　　“阿暮说的好”
　　。 “对，听阿暮的”
　　“阿暮我们抓鱼”
　　“阿暮快这边！！”
　　“这鱼多阿暮…！”
　　不一会小人儿做鸟轰状，从他身边速散开。
　　我顿悟，他们拿我挡箭这事，莫怪我总无故成了冤大头。。
　　“不问你将去何方
　　送你一匹马
　　让他陪你乘风破浪……”
　　和阿莱他们围坐火堆边烤鱼，闻飘来渐浓的鱼香味，乐呵地哼着小曲儿，
　　瞧他们手里不忍直视的作物，我拿枝串着烤好的鱼走过去，递给进山腹打弯儿遛折回的楚先生，
　　楚先生没及时接，我掂着鱼跟他身后转，他去溪边洗了手，寻处干净地儿俯身撩了衣摆坐下，方接鱼过去，
　　我呆在他适才撩衣的潇洒手势上……
　　“吃过的？” 他指指明显撕了块鱼肉的那处，
　　我强调“那是我尝尝鱼熟了没”
　　他举鱼一通瞧，复递还我
　　“不饿？”
　　“尝尝里头” 他又扑扑衣袖，
　　“……”
　　我醒神儿，依言尝尝里头，确定熟了丢给他，我掂量掂量自己，又掂量掂量他，跑了，
　　我宽慰自己做识趣人，怕我不顾一切劈他一掌……
　　这世间经事不深之人大抵贪图眼前，后事不量，我们逮鱼，洗鱼，烤鱼，咬鱼，吐刺儿……
　　只听几声轰隆，老天没给我们适应机会，乌云压顶，大雨倾盆就砸头上了，扔了手里树叉子，仓惶着为寻一避雨处，护头步子打滑且狼狈躲进一山腹洞内，拍打其身妄图甩下些湿意，
　　我方顾得上张嘴抬手去挑因雷声，卡在牙缝儿里没来及弄掉的刺，泄气承认这是我们年纪轻，该承些教训……
　　躲洞口看雨幕渐大，暗悔实不该逮鱼还玩水，洗鱼还涮手，烤鱼还唱歌，吃鱼还磨叽说谁谁烤的香，
　　。。其实我烤的那只最香的进了楚先生的肚。
　　我知人不该怨，如这般这群毛孩子围作他身侧，兴奋崇拜样，膜拜他们夫子到不行……
　　煞然我成了个怂恿集体无视师命的家伙!
　　一群孩子好奇洞中探宝似儿拨草弄石寻觅摸索，不知不觉日渐偏西，雨幕小了还在持续，挽袖出去掰半晌洞口树枝儿，来回搂几许，用湿木勉强生了火，嚷洞内还安分不下来的毛孩子赶紧围坐烘衣服，
　　掏帕子擦擦汗擦擦手，打眼瞄瞄自到洞内寻处石头入定似的坐下，便再无动静的先生，手绢塞回袖大步走过去“先生，咱该想个办法”
　　他闻声眼也不睁，
　　“要不…天亮再走”
　　“……”
　　我噎…他竟学我之前说话。
　　我佯装兴奋甩袖出去“早知先生料事之神！我就给您摆个地摊儿算命去……”
　　我承认我从没这么恭敬过，对他拍马屁的膜拜过。
　　袖甩一半，他睁了眼，我对上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只得岔笑放下低头苦叹，
　　“先生您看怎么办，真留这儿过夜不成？”
　　他点头 “好”
　　“……”
　　我没忍住瞧了他半天，幸嘴闭紧没脏话，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计较，
　　过了会，我怂肩朝他笑“要不，先生再算算雨何时停”
　　他竟真摆起了江湖算子架势，慢慢闭起眼掐了掐指，睁眼告诉我 “卯时”
　　我喃喃“卯时也就是”……明日五点
　　脚下踩着湿滑的青苔到洞口站定，若不坚持爬山，若能信他话……
　　我望了望整个笼进雨幕中愈发朦胧不清的山峦，耳边似已听见山那头大人惊慌的呼唤，
　　纵顾孩子们无事，这一夜惊扰怕是没法止休了……
　　拧拧眉，想着日后再不能不听他的话了，他人不靠谱，本事太靠谱。
　　转回孩子身边，坐烤会儿火，肩一沉，是阿钟压着了我，额上热度顿时烫着了我手
　　，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
　　我抱住他搓搓小脑袋，唤了声“粽子”
　　孩子们都围过来叫“粽子粽子”
　　阿钟是个小胖墩，大家惯喊粽子。
　　阿钟眨眼说声“热…”
　　将他挪离了火堆，“你睡会儿，很快就好”只得安抚他再想办法，
　　面前青衫倾了一地，手撩开了粽子袖口，按腕把脉，
　　这下我真心实意对他膜拜了…
　　“刚发热，放他到地上。”他起身
　　我应声做了，抚抚粽子头，问“先生可有办法？”
　　“需一味草药，”
　　“什么样儿的草”我出去找
　　“车茶草”
　　说罢他负手行至洞口顿也不顿走了出去……
　　我直了眼，这回真男人阿。
　　等待的时辰难熬，小雨淅淅沥沥的下，
　　“我阿娘说这片山有可怕的狼虎，刁不少人，从不让垮村外河到这”
　　……
　　阿莱的话没头没脑扰着神经
　　“阿莱，你阿娘真说这山头有虎狼么”
　　阿莱和几孩子都点头。
　　小流“没见过，有先生在还想能不能见着”
　　我扶额，怕是你先生别孤身给撞着，
　　火势渐灭，又掀了不少枝儿丢进去，涨了火候，洞外天光西沉，五指模糊不清，交代小流阿莱顾好彼此不得乱跑，出洞口一路淌着泥泞滑坡寻去……
　　“先生!”
　　“楚先生!”
　　一路走一路喊，
　　小雨顺脸淋入衣襟，山中林地寒峭，迫我打了个颤，树枝子攥的愈发紧了，抬手抹把脸往前寻去，
　　“楚先生!”
　　“先生!!”
　　惊慌任这声声荡在山中无人回应的置唤，悄悄侵入寒凉的脊背…
　　“暮暮，你看这天色虽沉，却风光恬静幽美，”
　　坐长椅上望，那种说不出的和谐夕照竟格外的韵味深长，
　　“像你的名字，妈妈希望你珍惜人生好的时刻，每个暮色下的丽景，看似已尽，迎来一个新的明天，心会充满感激，这样你挨过了有些人长长的一生…”
　　小手混抹着血污，已嘶哑的嗓音焦躁呼唤，心中总充斥着那句“阿暮…爸爸妈妈……爱你”
　　雨水掺和着苦涩的咸味混入嘴角。
　　我捂脸蹲下，
　　“不要走……”
　　稍一回神，我仰头对天，任雨涮尽狼狈情绪，起身继续寻人，
　　终于，那小雨淋漓的伞尖儿下，我看见一人撑一伞，踩踏着山间泥泞，拨开我心之忌，在这寒峭漆黑风雨飘摇的林中，如履平地，衣袂翩翩而来…
　　我怔怔地注视，许多年这一幕仍在心中珍著持重。
　　珉着那点念，扔了手里树枝子，迅速倾身窜去，入了那人的怀，圈住他的腰，第一次觉着同他差距，我是个十五岁的待成长少女，他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
　　他讶于我的冲撞，我何等荣宠之惊，以他脾性没将我弹开，或以上年阿莱口中所述那些恨嫁女子一样闪掉，于他是多轻而易举之事，他没有，
　　大抵放心我没到恨嫁的年龄……
　　稍时敛了情绪我囧，脸贴着他身，瞥他垂于袖下的株草，松了劈手夺过，“先生，我们回儿吧”
　　他颔首，浅应，“走吧”
　　我低头待转身，脚下一打滑仰后去，他提了我衣领，回头大睁两眼凝深坡，醒神于他稳性，方才没给他撞下坡乃大幸…
　　路上我问他“哪来的伞”
　　他说“捡的”
　　我仰叹，老天待人不公，我怎捡不到
　　想想老天送我个撑伞之人，也无甚不公。
　　回洞中，照先生说的，搬两块石头，株草置中捣烂捣碎，慢慢滴汁入耳，让阿钟躺着，
　　掏手绢擦手，欲装袖，扫见白帕子已成黑，跑洞口汲雨水就着搓搓，净了发现无晾之地，衣裳湿都湿了，顺洞口跑出去，回来手举两短一长三树枝儿，短的插进火堆两侧，长的衣角撕了布条绑紧两头，撑开帕子搭好……安顿孩子都挨彼此休息去，约是乏了整天，没听几声嘀咕，都静下了，
　　摸摸身衣无一干处，趁着添枝，解了外衣搭上去，完了这些，回头瞧先生，发现他也恰无其事盯自己看，我僵，复放开，不信他还从我这身上看出什么来，
　　无需，第一天就瞒不过他，
　　他的一身衣成半湿不干状，除怀里那明显一湿块，我挺愧疚的…
　　走他身边去，先生抬袖挡着我手，“作甚”
　　我两手不依不饶，“衣服解了，晾干”我瞅他不解之意，
　　许未见我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去扒人衣衫还满脸自然的，
　　他闻言怔怔，便张手臂任我剥…
　　自然，我只扒外面这层…
　　我俩衣衫挨着搭好，“先生过来坐，身上衣物也烘干”
　　我看先生自起身，火旁四下找可坐之地，颠颠跑过去，重着步子挪来他原地儿坐石，拿袖抹两下恭敬道“先生，您坐”
　　他默着把我系列动作瞧眼中，默着拂衣坐下，默着闭眼休息——
　　我搬块小的，挨他坐，隐约忆起先前扑鼻撞满怀的清泉甘味，再不敢细瞧只身白里衣袍的先生，手拿枝不停去挑近处闪跳的火，衣衫烘干，打哈欠丢了枝，拍拍手待睡，听阿钟喊冷，起身跑去，发烧总忽冷忽热，怕待会儿又热起来，不能挪火处，搂他俩人窝一起取暖，
　　瞌睡来时精神涣散，迷糊听阿钟说话，嗯着
　　“阿暮，我们是臭的，你身上一点也不臭”
　　“嗯”
　　“阿暮，你真好”
　　“嗯”
　　“阿暮你要是女子，我就娶这样的”
　　“…嗯”
　　“阿暮，你真像个女子”
　　“……嗯”
　　我忍不住按按他头， “小胖墩睡觉。”
　　他临睡还咕囔“我阿娘说，娶妻当娶温柔的”
　　“……”我温，温柔？
　　困顿中我睁眼眯眯先生，你说这里倡导早婚观，屁大点小孩就懂择偶，这人二十出头唯今自独，
　　想想我摇头，思及糊涂，择多花眼古今皆是，
　　再则，这不凡人能压住的神。
　　光没扰醒我，忍无可忍的空腹感憋醒了，身边闹哄哄，舔舔嘴，手背遮住眼，眨几许，毛孩子早起围圈儿坐嘻嘻哈哈的，洞外一娄晨阳恰巧斜映在脸，被我用手挡住，晃晃，金色流光就在手上穿梭…
　　“走了”
　　应声，我惊乍而起，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满足的感叹：
　　这人毫无情调。
　　明白他对我无需什么调，但我好待他学生，他居然大清早就吓我……
　　剩下懒洋洋的起床气骨碌散尽，我抖抖猛起上身掉落在地的衣褂，低头脚边儿宽大绿蕉上置几许红艳艳的果子同青杨桃，立即勾起我一时忽及的空腹滋味，搅的甚厉害，才意识刚毛孩子盘膝围坐在啃李子。。
　　我捞一果子在手，问“先生去摘的？”
　　晨起的先生早已披衣整掇利落，一身清朗，立在洞口，长长的衣摆竟是出奇的干净，像天上漂浮着的云一样不受拘束娄娄迎风漾着，人显得高大缥缈，却又暗含威慑之气。
　　我深深震住，这不是一夫子该有的。
　　看他点头，方有反应抱果子兴奋不已，“哦哪儿有，我还摘点带回去!”
　　他睨我，那眼神很是瞧不起，“你摘得到，先前我就不用去了”
　　“……”
　　“先生再摘，”我说“给小河村……”
　　“回去了”他转身已走“填饱肚子赶路已经可以”
　　我不愉，这个人—
　　就不能多持续会儿风范。
　　孩子们乖巧跟他后头走，回头喊连遭打击的我。
　　没想象中惊慌，淌河回去，远可见村外务农对我们归来挥手在田间的村民，同河边捶衣的大婶，一夜未归这心放的好…
　　把粽子送回家，他阿娘接手，说“他昨儿夜里山中着凉，先生治好了，”
　　粽子娘放心摸摸孩子头，倒离重心“先生可着了凉？”
　　。“……”我，“他，好着呢”
　　约莫想不通，“昨夜未归，没通信，阿婶莫怪，”
　　粽子娘“昨儿几家人瞧雨大，酉时未归，就准着上山寻人去，出村外迎个披蓑衣的樵夫从那山头下来，说碰了先生，告知村里儿大人勿忧，人他顾着，山洞里过夜，雨停明早即归。”
　　我有点神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