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凤凰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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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之雀没有睡到沉郅安排的床上。
他把被褥挪下来，睡到许愿床旁边，阿玉也跟着在楼之雀旁边卧下。
楼之雀想了一下，始终放不下心，又坐起身来，摸出身上带着的那把小刀，看着手没说话。阿玉知道楼之雀在想什么，上前舔了舔伤痕累累的掌心。
楼之雀回过神来，把刀换到已经划了两刀的手，用只是烧伤的手来拍了拍阿玉的头，用意识和阿玉说“我还好，不用担心我。”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楼之雀反手把刀别到腰间，起来拉开门，是沉郅。
沉郅拿着药酒站在门外，怕楼之雀给他下逐客令，率先开了口，“刚才我看你手上好像受了伤，我始终放心不下，来看看。”
楼之雀彻底拉开门，把伤手藏在身后，和沉郅一起走出去。走到院里的石桌前，借着月光，将手伸了出去。大泡连着小泡成一团，手指漆黑一片。
沉郅惊讶于楼之雀的配合，小心地倒上酒精消毒，观察着楼之雀的反应，楼之雀一声都没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沉郅为他绑好一只手，看向楼之雀之前一直没有伸出来的那只手。“好了，换一只吧。”
“那只手不太严重，谢谢四皇子好意。”
“反正东西都拿来，我帮你吧。”
“真的不用麻烦。”沉郅见楼之雀拒绝的意味很明显，叹了口气，把东西递给楼之雀。
“那你一会儿自己上药吧，最好还是上心点，不要留疤。”楼之雀轻轻点头，也没再留沉郅。
“九弟和我是同母胞弟，来信时常提到自己的十一师兄，我想是个极其有趣的人，和他有机会见面一定要做朋友。我知道楼公子介意我什么，不过觉得我不能交心，但我不比九弟，从小在宫闱中，走一步错便是万丈悬崖，少不得左顾右盼，但我又如何不向往九弟这种生活。”
沉郅说话间貌似不经意地往屋内一瞥，看到站在许愿床旁的阿玉，止住了话头便径直出了杂房。
楼之雀站在院子里想想许愿的话，摇了摇头，换做小十三在宫里长大，也会像现在一样，守不住初心的人在哪里也是一样。
回了房间，楼之雀还是一狠心，在食指上一划，探进了许愿的嘴里，许愿因为高温有些缺水，无意识地吮吸让楼之雀臊红了脸，匆忙把手抽出来。也不顾阿玉睡不睡，把阿玉一起抱着躺下。白天发生了太多事，加上失血，让楼之雀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许愿半夜因为口渴醒来，一坐直身子就看到了楼之雀蜷在床下的样子。阿玉敏觉地醒来，看到是许愿又埋头继续睡。
许愿去找了点水喝，喉头不知道怎么始终有股子血腥味。
当时他在屋里背起慧知大师，就听得房梁啪的一响，他知道房屋快撑不住，打算破窗而出，此时头顶却又掉下一根梁断了他的出路，更是随着那根梁的断裂还没来得及给他思考的时间，整个房屋就要顺势倒下。幸而在床边形成了一块狭小的空间，但火势已经往他们身上扑来，正在这时本应该在魔域里的阿玉突然出现，把他带了出去，阿玉几乎是在火中穿行，许愿都能听得阿玉身上毛发燃烧的声音，更是有一根火棍，击中了阿玉的肋骨。
许愿现在去查看阿玉，却并没有什么大碍，心想明日让阿玉走走，不知道还有哪里受了伤。因为在火中的缘故，许愿脱下自己的披风罩在慧知大师身上，将慧知大师先放在了阿玉身上，也不知道慧知大师现在怎么样，毕竟慧知大师已经吸入很久烟气了。
还有楼之雀，以他的胡来劲，不知道有没有作什么妖。许愿去查看了那个睡得正香的野猴子，还好脸上只是有些灰，沾着纵横的泪痕。许是因为他总在走动，阿玉有些睡不着了，一骨碌站起来，许愿才发现阿玉那根之前他以为受伤的肋骨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未损。
随着阿玉的起身，露出了楼之雀贴在阿玉肚子上的手掌，一只手被包扎得严实，许愿牵起楼之雀还没包扎的那只，满手的水泡，是想把自己给挖出来吗，这个人真的天马行空起来也不顾自己。
许愿取来蜡烛，用针在蜡烛上烧炙后，小心地为他挑破水泡，楼之雀缩了缩手，许愿拽住不让他挣扎，又快速地为他处理完其他伤口，收拾完手掌，许愿才发现食指上的那个伤口。不算浅又整齐的伤口，刀伤。可这个位置更像是他自己做的。楼之雀像是落入了什么不好的梦境，眉头紧蹙，许愿帮他抚平快皱出痕迹的眉头。也不再考虑其他，替他给刀伤也消了毒，细致地包好。
想起另一只手，也不知道处理那只手时，那个马虎有没有挑掉水泡，他想拆开再帮楼之雀处理一次。楼之雀这时却突然醒过来。
于是楼之雀睁眼后就看见许愿双手虔诚地握住他那只受伤的手，四目相对，几乎是同时，两个人放开了手，扭过了头。
“我刚才醒来看你手受......受伤了，我想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没什么事，都已经包好的。”
“那......那就好。”
“你......呢？”
“啊？”
“我问你身体。”
“哦哦，还好，感觉还好。”
“那就好。”
阿玉可能已经受不了他们一说话就嘴笨的这种尬聊，自己去到了院子里，留下那两个独处即尴尬的人。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救慧知大师是我自己一意孤行，你没有必要帮我承担后果的。”
“嗯。”许愿低下头回了一声，看不清表情也听不出语气。
“我不过是个背叛了师门的人，不值得的。”
“嗯。”
“你就那样冲进去，你有没有没想过你筹划的大业怎么办。”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怕。”楼之雀被许愿不在乎的态度激得一时嘴快，说漏了嘴。这才抬头看见已经走近的许愿。
“嗯。”许愿跪在楼之雀面前，“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也没想过怎么办，但我知道若跑进去的是你我会有多害怕。”
楼之雀不自在地咳嗽几声，许愿转移了话题，“去床上睡吧。我去看看慧知大师。”
“慧知大师圆寂了。”
许愿往门外走的脚步顿住了，“怎么会？”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用百鸟羽衣罩住的大师还没救活。”许愿等着楼之雀要说出的答案。
“因为是我害的。”楼之雀说。
“因为你没抢到时机吗，这怎么能怪你呢，大师在屋里吸多了烟气，年事已高自己扛不住，你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楼之雀看着许愿自顾为他找的借口，无法反驳。其实他今晚一直处于有些崩溃的地步，若不是他想藏着自己的身份，大师一出来的时候饮他的血是可以活过来的。
凤凰血，起死回生，只要留有一口气，都是可以救活的。
小时候他在山林里误救了一只小兔，后来为了验证是不是自己血的作用，他自己割血去救了一头鹿。那只小鹿被捕兽夹困住，楼之雀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困住好几天了。面对奄奄一息的鹿，楼之雀帮它取掉捕兽夹，喂了好多血鹿才慢慢动起来，也是当时还没有把握好分寸，楼之雀直接晕了过去，还是九师兄发现他把他带回去的。
也就是那次楼之雀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自己的责任，被师父明令禁止不准再放血救命，楼之雀还是自己偷着试了很多次，若是小伤，他也不用太多血就可让动物恢复如初，像是之前小鹿的那种情况，则要严重些，所以他也就常常看见一些伤口不是太严重的动物进行救治。甚至还和三师叔讨论过定期抽血储存起来，做成药丸什么的，被三师叔直接轰了出来。
他也是今晚第一次试在人身上，看许愿的样子，应该效果还是不错，用量也没有动物量大的感觉。这也更让他感到自责了。慧知大师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大魔王你知道凤凰血吗？”楼之雀倒吸了一口气。
“知道啊，不过是个传闻。”
“嗯？”
“当初有人传凤凰血的神效，各界为求凤凰血，使兽族的凤凰几乎灭绝，可是抓来的凤凰血被放干也没有见救了谁的命。”
“是吗？”楼之雀捂住脸，难怪师父一听他说自己是凤凰血就来气。三师叔也是，说他整人血药丸已经丧心病狂了。不是他们不信啊，是他们想要保护自己。师父甚至还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法，从他嘴里说出“圣子”，“凤凰血”也会如同说谎一样心疼。
“我是凤凰血。”楼之雀一把抓住许愿衣襟，向他剖开自己最害怕的自己，许愿看他疼得满脸泪，如何不知道他撒谎时疼的厉害的模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从嘴里说出的话坚定有力，“你不是，你不是凤凰血。”
楼之雀以为刚才已经流尽的泪现在又不停地涌出来，“我。”那个还未出口的“是”被许愿堵在嘴里。楼之雀瞬间睁大了眼，心里的疼痛如潮退般消失不见。
许愿吻了上来。
许愿见到楼之雀不再说话，他又将唇移向了别处，把楼之雀的眼泪也一颗一颗地吻掉。眼前的泪人，定成了雕塑，许愿像是对待世间价值连城的珍宝，虔诚地一点一点从下巴吻到了睫毛，随着楼之雀睫毛的眨动，他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害怕楼之雀反感自己，也顿住不敢动。谁知道那人见他不再继续，带着撒娇的语气说了句“嘴巴疼。”
许愿反应过来霸道地又吻上了嘴唇。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凤凰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