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跋扈》於戏左读

10、10.冤家易结

　　温和俊逸的公子哥突然发难，这是谁也没预料的事情。不只百姓哗然，连周围酒楼上的好事的客人也不由探出头来。
　　二楼上临窗的一个座，围着一桌子青年男女，男子俊俏，女子娇媚。放在往常，这桌子应该是引人注目的一桌，长得好看又有钱的总是招人眼球。
　　如今，却是没有一人敢往这桌去看，连桌子上最娇俏的小姐，都带着利刃，谁敢往这桌子凑。
　　最娇俏的小姐早就被楼下吸引去了目光，看到昭昱容颜如玉，身姿如松，笔直一根站在路上，姿态闲适。仿佛周围不是蹩脚的仙人跳表演，被人围堵的也不是他。
　　“这人是谁？”
　　身旁的青年朝楼下看了一眼，不急不缓地浅啜了两口茶水，“万琴会在即，在朝在野的都会过来，这公子看着眼生，想必不是江湖人。”
　　“不是江湖人？”小姐捧着脑袋，“那师兄，他是什么人？”
　　被称作师兄的男子还未说话，另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少年笑道，“师姐问这么多做什么，无论这人是谁，只要是打琴谱的主意，就是我们的敌人！”
　　少年本来是笑嘻嘻地说话，一句话到了最后，竟然迸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女子被少年骇了一跳，碧水琴庄的少庄主，看起来人畜无害，是个活泼的少年。却是心计深沉，下手狠辣的一个人。
　　青年看向楼下，不咸不淡道，“眼下三月三就快到了，知己知彼也是好事。”
　　年幼的少庄主谁都不觑，唯独听这个看起文弱的青年的话。他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师兄说的有道理。”
　　女子被这故作天真的姿态吓得抖了抖，转而看向楼下，“那么，我下去看看。”
　　“且慢。”
　　女子微微皱眉，“少庄主？”
　　少年笑了笑，“师姐一向心肠软和，我怕师姐下去不是打探虚实，而是给了银钱帮底下那位打发了这群无赖。”
　　女子对少年的小把戏心知肚明，碍于少年身份，不好发作，“少庄主的意思是？”
　　少年站起身，甚是悠闲地掰了掰腕子，“少不得我替师姐走一遭了。”他脸上笑容天真，瞧着同门师姐的眼睛，却无半点情谊。
　　虽说同门师兄妹，但是人家占着一个少庄主的身份，谁敢不让着他。女子压下怒气，“既然如此，我坐着就好。”
　　青年的目光看向女子，又看向少年，“也好，珈笙且坐一会儿，榆儿先下去吧。”
　　少年得意地勾起嘴角，腻歪地跟青年道了一句谢，便蹦蹦跳跳地下去了。
　　名唤珈笙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将手中佩剑往桌上一放，发出老大的一声响动。
　　青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何必动气，他就是这个脾气。”
　　“哼，我动气。我的耐性确实不如师兄。”珈笙意有所指，那青年却像没听见一样，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她顿时有种力气使在棉花上的感觉，冷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青年的目光追随这少年来到楼下，那少年天真无邪，隐藏着十足的恶意奔向那个霁月清风一般的人物。
　　因一时玩笑下楼的碧水琴庄少庄主，本想把这不知从哪里的贵公子好好戏弄一般。却没想到，日后还有一段剪不断的纠缠。那时，她成了他的救赎，他却拉她入了地狱。
　　“哥哥，你的刀真漂亮。”清澈干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昭昱用刀背点了点青衣宵小的脑袋，吓得他浑身颤抖才回过头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少年站在嘈杂之处，睁大猫一样的双眼，倾慕地看着昭昱......手里的刀。
　　他生的好看，意外的纯真。
　　昭昱长大这么大，形形色色的美男子见过不少。
　　颜色殊丽的再世洛神彭骞；俊美无双的临凡谪仙沐清明；清隽通脱的如玉公子孟淮潜；贵气天成的少年皇子楚玄烨；不食烟火的潇洒王爷楚离裳；英俊肆意的不败战神白启......
　　这少年一身天青色锦袍，白皙的皮肤，活脱一把嫩地能掐出水的葱。睁着猫一样的眼睛，纯真而无辜。他一步一步走向昭昱，精致的巴掌小脸上带着奇异的微笑。
　　“我能摸摸这把刀么？”少年放软了声音，祈求着昭昱，带上撒娇的意味。就连他的声音，也颤了颤，无端带了些媚意，不自觉地诱人沉沦。
　　纯真与妖媚两种截然不同感觉同时在少年身上呈现，带着一种极致的禁制的诱惑，似乎邀请似乎拒绝，真是要命。
　　昭昱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少年勾起嘴角，纤细的手，就要碰到昭昱的佩刀上。
　　酒楼上，女子愤愤，她不屑道，“下九流的手段。”
　　青年的眼神瞟了过来，含着无声的警告。
　　女子翻了个白眼，看着楼下。
　　“小鬼，刀是利器，小孩子还是玩别的好了。”
　　少年身形一僵，头顶上昭昱的手干净温暖，轻轻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他顿时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巧妙地把自己脑袋挪了出来，对上昭昱的一双温和清朗的双眼。
　　郁郁清风，宽容明亮。
　　“哥哥？”少年歪头，露出一丝不解。
　　昭昱笑了笑，少年的个头刚刚好到她的肩膀，这样的身高，这样的神情。让她无故想起那人小时候来。可惜，人长大了，也就不讨喜了。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恩？”昭昱无心搭话少年，看似无辜，实则暗施诡术，也不是个善茬。
　　昭昱踢了一脚青衣无赖，不由“啧”了一句，同样是青衣，看看人家穿的，这好相貌。“我也不与你们废话，想必你们也是这一行的熟手了。这样，直接送你们去县衙大牢好了。”
　　大牢？
　　碧水琴庄的少庄主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这人站在这里被围了半个时辰，出手又这么肆意潇洒，还躲过了自己的迷音术。十足十的一个江湖高手，竟然，要，把人送去大牢！
　　江湖上的事情从来不通知官府的，他们自有行事的一套准则。
　　不只少年，围观的百姓也觉得下巴要掉下来了，刚开始看着以为是什么好性子的公子哥，也就赔钱了事。没想到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侠，还以为能看到什么江湖事江湖了的大场面，搞了半天就送个官府？
　　“官府？”少年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昭昱笑了笑，“怎么？不合适？”
　　太不合适了！少庄主在心中呐喊。
　　原先吓哭的碧娘突然清醒过来，拉住昭昱的下摆，“公子，公子不要。”她脸上满是绝望，眼泪鼻涕糊在脸上，狼狈不堪。
　　大靖的公主见到她这个样子，心中无端酸涩，她蹲下身子，和这个可怜的女人持平。从身上掏出一张干净洁白的丝帕，捧住女人的脸仔仔细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你不必害怕，宛平城县令郎忆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你老老实实地和他说明实情，他会处理的。”清朗平和的声音一字一字传到碧娘耳中，她呆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眉目俊逸的男子。
　　“你犯了错，把罪赎了，郎忆会给你安排去处。宛平城设有司悔堂，里面女子有制作糕点的，有养蚕造丝的。日子是清苦了点，但足够你养活自己了。”
　　昭昱手中的帕子一点一点变黑，女子清秀的面容也露了出来，只是还怔怔地落下泪来。
　　少庄主看到这一幕，猫眼眨了眨，他心中无端起了一种怒意。细白的手紧紧握着，圆润的指甲将皮肉掐地青紫。
　　昭昱站起身，顺脚踹了一下青衣无赖，对碧娘的温柔荡然无存，冷硬道，“逼迫女子，欺压百姓。这笔账，宛平城县令自会和你们算清楚！”
　　他四处一看，朝血牙遥指一处，“你们两个，还不出来。”
　　宛平城衙役身子一僵，不知谁使坏，在他们屁股上一人踹了一脚，踉跄地就站了出来。周围百姓倒吸一口凉气，感情周围还有两个衙役啊。
　　衙役一边笑着，一边磨蹭地小跑到昭昱周围，“这位爷，你实在英武，这伙人我们早想收拾了，无奈，抓不到现形，每次都被他们溜了！”
　　昭昱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吓得衙役不敢做声。
　　“得了，把这些人带回去。”
　　衙役急忙点头，开始拷住这些街头无赖，边拷着，边拿眼睛去看昭昱。
　　昭昱眯着眼睛，“小子，我可和你说，最近宛平城不太平，这些宵小冲撞了我就算了。要是冲撞了别人，你家县太爷，恐怕对你们也不大和善了。”
　　衙役点头，这公子的话真是说到他心口里去了，要不是最近宛平来了许多大人物和江湖人，他们也不这么畏手畏脚的。听到最后一句，俨然睁大了双眼，急忙看向公子，那公子已经牵着马走了。
　　侠以武乱禁，权以势逼人。
　　万一这两方冲突起来，可就不好收拾了。
　　昭昱拍了拍自家坐骑的脖子，叹道，“彭骞啊，彭骞，这买卖你倒是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