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风漪

14、婉转人心

　　第二天，李怡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时候，她正在给萧闵缝补衣服。

　　“母亲，我要去昌州！”

　　“哎呀！”针扎在她粗糙的手上，瞬间，衣领上染上了她的一丝血迹。

　　“母亲，小心。”萧闵连忙扯了绣篮里的白料子要给她扎上。

　　她见了又忙制止，“没事儿，我手一会儿就好了，这白料子可是要给你做袜子的，你快放着。”她自顾自的弄着伤口。

　　“母亲，我要去昌州找父亲。”

　　“闵儿，你想要你奶奶更伤心吗？”

　　“我……”

　　“好了，不要说了，我也不同意。”

　　“母亲，你不能总是替我做决定，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天天在屋子里做什么？现在战事都结了，你奶奶又病着……你说，你现在出去，还能做什么？！”

　　“连外公这么老的人都可以为国家出一份力，我为什么不可以？！况且，我还可以在军中找父亲，到时候，我们一家团圆，有什么不好？！”

　　但人总是要撞得了南墙，才会回头，她到底没有劝住他。萧闵趁着她去婆婆那屋喂药的片刻，留了一张纸条就跑了。纸条上也只说他去找父亲，找到便回来，并请奶奶安心养病的漂亮话。

　　为此，婆婆非常伤心，哭着直说自己对不起萧家，对不起祖宗的话来。虽然，话里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但她也是萧家媳妇啊！连婆婆都对不起萧家，她岂不是更加对不起？！而且她还是知道萧闵要出走的，却没能留住人，她又怎么给自己开脱！

　　“婆婆，你别哭了，我这就去找闵儿回来！”

　　“你怎么找的到啊！呜呜呜……他和他爹一个臭脾气，只怕找到了，也不会回来！呜呜呜……”

　　“婆婆，你别这么想，总要试一试啊！”

　　于是，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冲动便去了县城打听，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北到城南，只要有征兵的点，她就杀过去打听，看到十二三岁的少年就不停地打量……

　　大路上，马儿的嘶鸣传来，她又急忙让道，老百姓被撞了从来都是自认倒霉的，若是再受些皮鞭之苦，那就更是遭罪。她跑到边上继续张望，希望那里面有萧闵的影子，可是，只要稍稍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然而，就像婆婆说的那样，就算她找到了又能怎样？他是不会跟她回来的！不由得叹惜，却不知她无措的神情被一个故人摄了去。

　　她穿着灰白的布衣，也没什么样式，充其量也只是干净，但他还是在人山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她！是缘分吗？他不确定，他只知道他两次路过渃水，都与她不期而遇，若说他们无缘，那么又缘何相聚？

　　但她却一副很失望的神情，更别说下一刻调头就走，这让他想起了半年前她跑开的样子。这让他不得不迅速下马去拦住她，那动作堪称矫捷、一气呵成！

　　李怡只觉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她，然后，右臂被人一扯。她心口噗通一下被吓住，只以为大街上遇到了登徒子，不然，谁会在大街上对她拉拉扯扯？！

　　再见故人难免五味陈杂，待她看清了他，这才放下了心来“原来是侯爷。”许久都未用到礼仪自动自发地就冒了出来，她向他作揖，却因被他捏着她的手腕，只用左手做了半个，样子好不可笑。

　　“彦青。”他言简意赅，那语气却是充满了不容反驳的硬气。

　　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只见她奇怪地看着他时，沈彦青知道，她早忘了半年前的那场对话了。于是，他不悦地对她说道，“叫我彦青，不要我重复第三遍。”

　　咯噔，她又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半年前他们说话的片段，那时……好像他逼她叫他的名字？！然后，她就更不敢说话了，他的记性会不会太好了啊？！

　　“你这半年还好吧。”他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便找话问她，相信谁也不会喜欢冷场的局面。

　　“谢侯……彦青挂心了，我很好。”

　　“是吗？”他用锐利的眼光打量她，似乎在用眼神告诉她，他知道她说的不是事实。

　　或许，他的确是觉得她在说浑话吧，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好，更别说身上的灰白衣裳，看在他眼里，只怕觉得她是个乞丐，她也不会意外。

　　“我何必拿这个来搪塞你，只是……”

　　“只是什么？”他见她迟疑不绝

　　“我的继子不见了，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找找？” 她还是果断地决定试一试，他是安西将军呢，他在军中一句话，绝对比她走烂双腿更来得实在。如此，就算他不答应，她也无愧于心了，反正，能用到的方法她都做了！

　　但她的话就像石沉大海，半天都没有回复。她见他不说话，自然明白武邑侯并没有理由为她做这个，她那么卑微渺小，又怎能死皮赖脸地求他？“其实，我也可以自己找的……”她有些结巴地找台阶下，这就是她不喜欢求人的原因，到最后还不是自己没脸还没用？所以，求人不如求己啊！

　　“你、已经嫁人了吗？”他不知道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冷硬，似乎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的事实……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问她这个，她当然嫁人了啊，不然，为什么绾妇人髻？而且，她不是在说她的继子的事情么？怎么又扯到她嫁人的事情上？李怡心中满腹狐疑，最终，只能归结到他不愿意。这是很多大人物通病，往往听他们说了一大通，天南海北无所不包，最后，却搞不清他们到底要表达什么……她有了计较，点头称是，“嗯，是呀。”对于自己已为人妇的事实，她可从来没有对谁刻意隐瞒。

　　“他是谁？！”如果说，他刚刚只表现出了一分冷硬的话，那么现在，则表现足了有十分！
　　她似乎看到他眼神间闪烁的怒气？！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这怒气有是如此的明显，竟让她无法忽略！

　　“怎么不会回答我？！”

　　可是，她的丈夫是谁与他何干？！她觉得他有些莫名奇妙，更开始后悔起自己的莽撞，托他找人简直就是可笑之极！“侯爷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