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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宋鹤昨晚一晚上没睡着。
      宋文扬睡觉倒是安静,只不过他自己认床,换了地方没有三四天根本睡不着。

      傍晚的时候,宋鹤从阳台的一堆杂物里找到一把看起来废弃了的扫帚,跟外婆打了个招呼,拎着扫帚出了门。

      他跟着导航走了半个小时才到昨天那片空地上。

      他四周环顾了一圈,很好,一只鸟都看不见。

      宋鹤抡着扫帚开始扫地,水泥上的细土扫不尽,扫去一层又有一层,他干脆放弃了,只把地上的石子树枝扫去了一边。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宋女士把宋鹤是送去学拉丁的。
      只不过学了两年后,宋鹤说自己不喜欢,宋女士路过隔壁的街舞俱乐部,又一时兴起,把自家儿子塞了进去。
      宋鹤一跳就是十年。

      熟悉的音乐在空地上荡开,宋鹤松了口气。
      这支舞他没来得及学完,老师只带着他们跳过两次,但是编舞他很喜欢。

      现在,他只能凭脑子里仅存的那些片段拼凑出一个个动作。

      风吹过脊背,宋鹤打了个哆嗦。天早已经黑了,居民楼在远处闪着光。
      宋鹤撩起衣服下摆胡乱抹抹额上的汗,蹲在地上重新点开歌,他已经把动作连起来了,打算最后再跳一遍就回去。

      远处有亮光朝这边来了。
      宋鹤跳到一半又不想停,只得分神去注意那边的动静。
      好像是个人,个子蛮高。

      光突然灭了,宋鹤脑子里蹦出来一句话:妈的,不会是人贩子吧。
      他以前高中就有学生被人贩子拐走的,还是个男生,丢了三个月自己跑回来了,说是被卖去煤窑挖煤了。

      荒郊野岭,黑灯瞎火,怪瘆人的。
      脑子一乱,脚也跟着乱,左脚绊到右脚,对着来人那个方向跪的猝不及防。
      宋鹤听到沉闷的一声“咚”。

      宋鹤膝盖也不知道是疼狠了还是被震麻了,半晌起不来。
      他低声骂了句“操”。

      面前伸来一只手。
      像是要握手的姿势,只能看见手指修长。

      要是那手离他的脸再远一点就好了。
      宋鹤估摸着,只要一厘米,那手再朝前伸一厘米,就立马能把他左眼戳瞎。

      宋鹤沉默着,头向后仰了仰,膝盖还是麻,他干脆就这么自暴自弃地跪着了。

      五秒后,宋鹤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手收回去,片刻后,从刚才的方向逆时针旋转了45°,又重新伸了出去。
      宋鹤:?

      他心脏都停了,脖子僵硬地转向旁边。
      什么都没有。

      宋鹤大气都不敢出,手机还在兀自唱着,本来很激情的音乐突然听上去就有点悲凉。
      他都不敢抬头去看那手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要是一身黑或者一身白,那可真是精彩极了。

      宋鹤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朝各个方向伸出去,又收回来。片刻后换个方向,再伸出去……

      等到转了一圈又重新伸到他面前时,宋鹤心一横,抬手搭了上去。
      ……还好,是热的。

      宋鹤被拽起来,借着不是很亮的月光看了眼对方。
      这人戴了帽子,看不清。

      宋鹤松开手,低声道了谢,弯腰捡起还在拼命唱的手机,关掉了歌,一时间十分安静。
      萍水相逢,当场下跪。
      这画面太窒息,宋鹤都不忍心想。他顾不得膝盖还在疼,拔腿就走。
      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带上了扔在一边的破扫帚。

      刚走两步,身后“砰”的一声响,是□□大面积触地的声音。
      宋鹤脚步一顿,站住了。
      那人很快站了起来,从宋鹤旁边走了过去。

      宋鹤站在原地,从一开始数,数到十一,又是“砰”的一声。

      宋鹤把手机塞进兜里,朝小摔走过去:“你站着别动。”
      小摔爬起来,还真的站着没动了。

      “给。”
      宋鹤把扫帚的一头递到小摔面前,小摔伸手去握。
      ……他握了满满一把空气。
      看着他手在空气里毫无目的地乱抓,宋鹤突然明白了。

      “我扶着你吧。”
      没等小摔吱声,宋鹤一只手已经放在了他小臂上,他摸到温热紧实的胳膊,还有微微凸出的血管。
      片刻后,小摔说:“谢谢。”
      听声音还很年轻,不过十七.八的年纪。
      年纪轻轻,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宋鹤搀着他走得很慢,外面的土路实在不好走,坑坑洼洼的。
      他不时提醒小摔左脚前面有石头,右边有砖头。一路走得十分艰难。

      走上柏油马路,宋鹤真是有点搞不懂了,一条笔直宽敞能四辆卡车并排的柏油马路,怎么就连个路灯都没有。
      他在犹豫要不要再把人往前送一送。
      小摔轻轻挣开宋鹤的手:“我自己走吧,谢谢。”

      宋鹤目送他朝自己反方向走远。
      他蹲在路边打开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光明不易,且行且珍惜。”

      晨光熹微,微风正好,启信高中门口站了两列人。

      左边一列第一个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有着高中男老师常见的秃顶,用目光审视着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学生,小眼睛露出锐利的光。

      “校牌呢?”
      “校服拉链拉好。”
      “没带校牌的,自觉往对面站啊……”

      秃头后面,是五六个胳膊上别着红袖章的学生,每人手里一个本子,依次负责检查进校学生的校牌校服,有没有带耳环项链,有没有化妆等一系列事务。
      不合格的学生在右边站成一列,队伍不断拉长。

      一个男生站在队尾,趁着秃头没注意想溜进去,刚走了两步,被人拎着后脖子拽了回来。
      秃头像拎鸡仔一样拎着他放在队伍最前面,嘲讽道:“小子,我都记住你了,这个月第三次没带校牌了吧。”

      宋鹤看着井井有条的检查部队,有点头疼。
      他没有校牌,没有校服,脖子上还挂着宋女士给他削的辟邪用的桃木剑。
      转学第一天,就犯了五彩斑斓的错误。

      可能是宋鹤在门口站的时间太久,秃头老师终于注意到了他。
      审视的目光扫射着宋鹤,宋鹤有点受不住,转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眼看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宋鹤心一横,走向了旁边的墙。

      虽然墙不高,但是鉴于他昨晚膝盖受了那么一点伤,他觉得该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助个跑。
      宋鹤刚退了一步,身边掠过一个人影,那人动作很快,带起一阵风。

      宋鹤抬头,墙上已经蹲了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在墙上蹲地稳稳当当,书包挂在肩膀上,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没什么重量。
      不过姿势还是很漂亮的,背挺得直,肩膀平阔,虽然蹲在墙上,但是看起来依旧挺拔向上。

      他蹲了一会儿,转过了头。

      挺帅。
      那人朝宋鹤笑了笑,眼睛弯成一轮新月。

      宋鹤跑了两步,手指攀着墙,轻轻跃了上去。
      旁边的人似乎怕他站不稳,还好心扶了他一把,宋鹤下意识地说:“谢……操。”

      墙下面,那个秃头老师笑的超和蔼。

      “靠着墙站好,抬头,挺胸。”
      秃头老师背着手,站在小帅面前,抬起头问他:“你,说说,今天翻墙又是为什么?”

      小帅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答:“忘记带校牌。”
      秃头怒吼,跳起来给小帅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南边的墙塌了你知道吗?!好好的墙,硬是被你们这群小崽子的驴蹄子踩塌了!”

      “还有你!”秃头把目标转向了宋鹤,仰着脸,一脸凶相:“南边的墙塌了你知道吗?!好好的墙……”
      宋鹤忍不住打断:“老师,我刚转来的,不知道南边的墙塌了。”
      下次一定不从这边的墙上翻了,直接从南边墙上走过去,多省事。

      “一人五十个深蹲,背着书包做。”
      秃头进办公室拉了把凳子出来靠着墙放好,又返回去端了水杯,低头看手表:“一分半钟,做不完的去跑圈。”
      以前体育课,老师也总让人做深蹲,宋鹤习惯了,背着书包一秒一个。
      两人并排,一蹲一起都是一个频率,秃头冷笑:“还挺有默契。”

      有女老师从走廊经过,朝秃头打招呼:“康老师,大清早的,又锻炼学生呐。”
      “对,两个小兔崽子翻墙,也不看南边的墙都让踩塌了……”

      “你说你是几班的?”
      宋鹤声音有点起伏,他边站起来边说:“高二九。”
      小帅看了他一眼。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秃头从兜里扯出来一块深蓝色手帕擦着脸上的汗,看向小帅:“季青林,等会儿带他去找你们班主任。”

      宋鹤沉默地跟在季青林后面。
      前面的人走得不紧不慢,校服熨得平整服帖,身高腿长,校服裤子有点短,深蓝色裤脚下面,一截脚踝露出来。
      就是不知道领子是怎么搞的,这块支出来,那块折进去,形态那叫一个扭曲。
      宋鹤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前面乱七八糟的衣领。

      “到了。”
      宋鹤抬头,房门紧闭的办公室门口挂着招牌——物理组。

      “走了。”
      宋鹤还是没憋住,叫住季青林:“你衣领……”
      季青林偏头瞥了眼衣领,回头问:“怎么了?”
      宋鹤:“你衣领乱了。”
      季青林:“哦,好。”

      宋鹤看着他胳膊抬都没抬就那么走了,那衣领仍旧像根麻绳。

      宋鹤在门口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新班主任是姓刘,他一推门,被满屋子烟味呛得又立马退出来关上了门。
      他虽然抽烟,但是这满屋子的烟,都够熏死一头牛了。
      宋鹤深吸了一口气,又推开了门。

      “我等的花都谢了。”
      “对K。”
      “要不起。”
      ……

      办公室里云雾缭绕,四五个男老师一人一台电脑在玩斗地主。
      每个人都十分聚精会神,以至于根本没人发现有人进了门。

      宋鹤忍着咳嗽的冲动问:“请问刘老师在吗?”
      角落有人应了声:“哎,这儿。”
      宋鹤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眼睛都快贴上了电脑屏,十分激动地点着鼠标,嘴里配着音:“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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