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五章 约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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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有生就有死，但只要活着，就要以对自己最好的方式活下去——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如今，印月主意已定，便只觉得心中一片澄澈明净，对里屋的晓晨道：“妹妹，我出去一下，待会要是肚子饿了就先吃，别等我了。”
说罢，印月撑开伞，便行到了白茫茫的一片雪中。
冬天的日头总是那么短，还没等她行出慈庆宫，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紫禁城开始被寂静的暮色所笼罩。这大雪一连下了几天，虽有宫人不停打扫，却还是积了起来，一脚踩下去只觉得嘎吱嘎吱地作响。此时，远处的的宫舍，已经零零星星地点起了灯，印月只能算是勉强的在暮色中蹒跚前行。无奈自己一双脚上的弓鞋早已经被雪水浸湿，那种冰寒彻骨的麻痹阴冷之感使得她即使是迈步都觉得很吃力，行走的步履亦不复轻盈。
冬夜的初升的月将自己清冷的幽幽白光洒在了着这积了雪的宫道之上，印月她在那一片惨白色下行走，心知如此下去不行——若是不走得快些怕是要赶不及了。于是，一路打听询问过去，更加坚持着将自己的步子迈得越发大了。所幸，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人打着灯笼在远处雪中匆匆执伞而行。
“前面那人可是刘兄？”印月此时虽然头昏昏且疲惫不堪，但是见到远处行人顿时变得神采奕奕，她生怕前面那人没听见，又加了一句：“前面可是刘时泰刘公公？”
远处那人身子似乎一愣，印月伸出早已冻得发僵的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是很确定他的那个动作。那人加快速度大步走来，待得走得近了才道：“原来是你啊！”
“我原本还怕赶不到了呢！刘兄，可有空听我说件事？”印月美目微微一眨，向他盈盈一拜，道，“我原本有些事情要拖骆千户大人办，如今这些事情颇有纠葛，而骆千户又是多日不见！刘兄，可有空帮我传个口讯给千户大人？”
刘时泰愣了一下，扔下手中的伞，忙扶起印月，言道：“你我相熟，本就是朋友了，何必还要如此行礼呢！我与骆兄自是极熟，我待会便去他家叫他明日来。”
印月见此时刘时泰没有了伞遮盖在头顶，头上顿时飘满了鹅毛般大片段雪花，不禁掩口笑着将伞遮到刘时泰头上，道：“刘兄慢慢来，我在一旁送你一程。”
可是两人走了没多远，却听见传来脚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响，似乎有人也匆匆赶来。那人走近之后，忽地惊叫一声：“你！”印月月刘时泰停住脚步，确是面面相墟不知应该怎么说。
真当是说曹操，曹操便到——那来人便是锦衣卫千户大人骆思龚。
印月脸上不经意划过一丝满意之色，她长眉连娟，声若玉珠，婷婷袅袅的行了一礼道：“见过千户大人。”
刘时泰见此时骆思龚漏夜匆匆进宫，颇为不解。莫不是京城出了什么天大的岔子？想到此处他急道：“骆兄此番进宫所为何事啊？”
“抓到人了！”骆思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却又盯着印月看了一眼不再深及。他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了起来。
印月听着他们二人期间言语隐晦，却又暗藏颇多玄机的对话，心中只是一阵冷笑道：“想要瞒着我？！谁不知道你骆思龚要提的那一挡子事情？我可是知道的比你多多了！”当下印月便转头对刘时泰轻轻笑道：“既然骆千户特地进宫来找刘公公您，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刘时泰深感不好意思，还欲送印月过慈庆宫，却立刻被骆思龚拦下。
这些印月都看在眼中，她没走出几步远却背着身子对着骆思龚道：“明日皇太子殿下携众女眷去慈宁宫——宫女刘媛儿应该会独自留守吧。可不知，到时候骆千户是否有空前来帮印月完成一桩心事呢？”
此时雪似乎落得小了些，天上一众星宿隐没，只余一轮皓月初升。
刘时泰听得印月忽出此言，紧张追了过来道：“印月你这话什么意思？”
“此事与刘兄你无关！”印月在静谧的夜晚再回首，只是对着骆思龚道：“希望千户大人记住！”说完这句，印月也不管身后刘时泰与骆思龚在争执些什么，只是拖着步子缓缓返回承华宫。
她刚刚抬脚跨到屋子里面，却有一股子淡淡的中药味道窜入印月的鼻子，她习惯性的用手挡在了鼻前，微微转头往内一瞧，看见一个清瘦的脸庞——上面刻了几分愠怒，几分焦急，几分担忧……印月一时心里百感交集，却最终只勉强地将嘴角扯出一个笑，看似漫不经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魏公公今日来此何事啊？”
此言一出，印月就感到有一股极大的怒气正向自己压迫过来，她也不多说，叫晓晨收起了伞，便往厅里的凳子上坐去。见那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晓晨也是个会看颜色的，便回报印月道小爷今夜留在王才人处，之后在炉子里面多添加了一些新炭便掩门离去了。
可是魏朝并没有说话，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面前，相顾却无言。期间，印月几次想开口询问今天下午的事情，心里却又有隐隐的担心，只是无意识地晃动自己的那一双小脚。她见魏朝茶杯中的水似乎就要见底，于是想起身重新奉茶，却不料自己这双脚在冰天雪地里面被冰水冻得久了，此时又疼又麻，一不小心整个人就站不稳要往地上倒去。她急忙抽出手按住桌子台面，可终究身子还是晃了几下便撞进了魏朝的怀中。
她一抬头，正对上了魏朝那双关切的眼眸。印月看到魏朝脸上印满了疲惫之色，心知他身体不好，如今晚上不当值却还来自己这里……她一颗心似乎跳得特别厉害，于是干脆别过头，闭上眼睛，不再看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自己下午发现的那个不和谐的秘密，也不再去想他今天来自己这里究竟是因为私事还是……公事。
“你……”终究魏朝还是开了口，他望着眼前这个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人，微微拧起眉头，询问道，“今日下午……你可是去了？”
此言一出印月入赘冰窟，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此地也不过就是为了知道今天下午是否走漏风声。印月霍得睁开双眼，神情严肃地望着魏朝，清了清嗓子反问道：“既然，魏公公已经把伞拿了过来，那您心中不一早就认定是我去过了么？” 此言刚毕，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紧，已然被魏朝牢牢钳在怀里。
魏朝紧紧拥着印月，一字一句低声沉吟道：“月娘，你——没——去——过！”
“什么？”印月被他这么拥着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有一股暖流经过，脸上霎时间浮起一朵红云，她感到身子有些绵软无力，无法置信地呢喃了一句，“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魏朝不语，只是默默抱起怀中的娇人，走到床边将印月轻轻放了下来，低头望着印月说了一句，“把湿掉的外衣除去！”也不管印月是什么反应，他便单膝跪下伸手取下印月脚上那双早已被雪水洇湿了的弓鞋。印月不由得心跳骤然加速，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伸手就要挡开魏朝。可他不顾印月的忸怩，三两下就将印月的鞋袜除下，然后将那一双小脚放在自己胸口慢慢捂着。
室内暖里的炭火似乎烧得有些旺了，只是不断的噼啪作响，气氛静谧的有些暧昧。捂了约莫一刻，魏朝才帮印月散开被子，又麻利得帮印月出去湿掉的冬袄，才道：“快进去，这冬天尤其要爱惜自己的脚，不然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小脚，生了冻疮可是要难受的紧啊！” 印月那时已经是很久没有真真切切见过魏朝，此时听见魏朝在自己床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心里五味杂陈。说自己对魏朝没感觉是假的，可是那日魏朝卧病榻上在王安面前居然一句话也不愿意为她辩驳，后来瑞王的出现也不过是引来魏朝的奚落，自己想要的与魏朝肩负的似乎更本就是两种相悖的东西——想到这里，印月竟然不争气地落了泪。
他见印月还是面朝内侧，不看自己，心里一急，扳过印月的身子，“月娘……”眼前的印月已是泪眼婆娑，魏朝见她浑然没有了之前几次三番对自己的牙尖嘴利的泼辣，只是一副嘤嘤啜泣的恹恹模样，一下子竟然看不惯也唏嘘了起来，“别哭了……”他轻轻侧身坐在床边，伸手握住印月一只手，然后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动情地反复摩挲。良久才嘣出一句话，“要不等过年之后，就把宫里面的差事辞掉了吧……我养着你……你们一家子。”
印月心中一阵悸动，她迎着魏朝温柔的目光正要答话，却听得房门被人“砰”的一声顶开。她望见进来的那人，一时间脸色大变，一颗心只是往深渊中不断坠下。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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