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三章、无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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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55-10-25 8:00 AM
地点：联盟监狱假释听证会
“在2年6个月的海典服刑中，你的记录一贯良好。假释在10个月前由你的前长官向本庭提出申请。本次听证会在调取你入狱前的各级证言后，今天，对你作出最终审核。介于你的假释官无法出席本庭，本庭决定为你指派一位。对于这项，你是否有疑异？”
小型军事法厅，三人听证会，中年主审军官，面容冷峻，用苍老语调按程序机械式向厅下宣读，下方站立的年轻犯人，一身革去军衔星章的黑色军官服，笔挺的背脊，眉间唇角却挂上一份与法庭肃穆截然不同的慵懒，他将目光从空空如也的假释长官席上转回：
“有。”
主审军官有些意外抬起眼。
“我的假释长官为什么缺席？”
犯人始终眯缝的棕眼将面前的三个校级军官一一扫过，端详三人细微面部变化。主审官置若罔闻的垂眼继续宣读：“这不在本听证会解释范围内。”
“无法出庭？”犯人斜眼紧盯住其中一名军官，看到对方颈部吞咽，悠悠然歪头揣测，“你们知道他不会来，那么唯一的解释是……”
“约瑟夫•拉塞尔，虽然你被革除军衔但还是一名士兵，这是军事法厅——”
在主审中校严厉驳斥中，军事法庭的门突然打开，阳光瞬间溢满整个阴冷的中厅，带着稳健的步伐，一个响亮又低沉的男音响起：“抱歉诸位，我来晚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约瑟夫眯缝的眼睛怔了一秒，随即又眯缝起来，他没有回头而后方的撞入者径直向听证会陈述：“前银翼少官韩芮宇已退役，他考虑到失去假释长官资格，委托我成为约瑟夫•拉塞尔新的假释官，出席听证会，阁下。”
中年中校审视在庭前昂首挺胸的高大军人，僵硬的面容，推推眼镜，质问：“向听证会通报你的姓名，军衔、与犯人的原属关系。”
“木少飞，10个月前——索特蓝银翼部门校官，也是3年前约瑟夫•拉塞尔的上司。现在军衔：上校。”
“木上校，你迟到了。”
“我很抱歉，席长的受衔仪式确实耽搁了我不少时间。”已是上校的木轻描淡写弹落掉黑色军装上些许庆祝彩炮纸屑。对于这个明显恃才傲物的小动作，听证委员会只能隐忍下来，主审官重复问：
“那么木上校，你同意成为约瑟夫•拉塞尔列兵的假释官，对他假释期间的一切行为负责。”
“当然。”木稳稳走入保释官席位，微低头摘下军帽端放左臂，“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开始宣读审核。”
“我有。”
约瑟夫笑嘻嘻的发问，在打破听证会的秩序空隙，眯缝眼睛转过夕日的校官：“好久不见，你嗓门还是像你的身板一样那么壮实有力，木头。”
……木头？……
三委员：= =
…… 默……
留着监狱寸短头，结实的约瑟夫摸了摸胡子拉渣的下巴，夸张向法庭躬身赔礼，解释：“抱歉，木上校是我们队里的头，又姓木，3年没见，我好激动，在这么严肃的地方，他还说笑话给我听，我好感动，所以难免忘乎所以。哈哈哈，芮退役？要拔他一对银翼翅膀比拨他一身皮都难，是不是？”
在听证会军官皆无语的沉默间歇，木却看着约瑟夫一张戏皮笑脸，简短说了三个字：“芮死了。”
调侃微翘嘴角僵止半秒，约瑟夫打了个哈哈：“哈哈，木队越老越幽默了。芮可是你内定的接班人，还真舍得咒他，不怕他边打喷嚏边骂你和老摩尔，狼狈为奸？”
木沉默一阵是在考虑怎么说，平淡回应：“芮是因公致残后自动辞职的，他在康复期出了病发症。今年4月的葬礼。”
转瞬的停顿，约瑟夫挂住笑容的脸消失了，皱起眉头，古怪重复：“他——因公致残？”
“一次保护任务。”
“那个有小强命的芮？”
……小强……
三委员：= =；
……再默……
“约瑟夫，他不能来了，是我出席他在纽约的葬礼，亲自抬的棺材。”
一声口哨，约瑟夫始终眯缝的棕眼终于睁开，抱起双臂，调侃翘起嘴角，“这世界，只有死神定生死，谁能终结死神，当年你跟摩尔怎么逼他成为这样一个冷血死神的，还用我提醒你么？木教官。”
“我承认，他是你们中间唯一淬炼成死神的人。但是否‘冷血’——”木盯住约瑟夫，意味深长说，“当年，你比我更清楚。”
约瑟夫目光紧紧锁住木，良久死寂沉默后，突然放声大笑，直笑得双臂前撑，弯腰垂头，上方的听证委员们才如梦初醒，不对呀，今天他们才是唱主角的，怎么搞得倒成旁听故事的了。主审立刻大声喝斥：“安静！约瑟夫•拉塞尔列兵，这是军事法庭，保持肃静！你在庭上的态度，也决定这次的审核！”
闻言约瑟夫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眼神连主审官都被怔住了，吞咽中就听到对方冰冷说道：“早知如此——3年前，我真该毙了萧恩•苛纳，即使芮恨我，即使他会一枪崩了我。”
什么！
主审官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装作没听见的提醒：“约瑟夫•拉塞尔，注意你的言行，你今天在庭上的态度，同样决定我们——”
只见约瑟夫突然转过身插裤袋对大门口就走。听证会员诧异中大喝：“——列兵约瑟夫，你去哪儿？”后者步子都没缓，一句话丢出：“撒尿！”
这时木挡在约瑟夫面前，对视中，约瑟夫无视木的存在，只是厌恶爆粗口：“滚开！管天管地，管不着我撒尿放屁。”说完绕过木，躬背双手插裤袋走出军事庭。
——砰——
厕所洗手台前，一拳打碎的镜面，镜面龟裂中显露出一双扭曲眼睛，然后蔓延上一片恶狠狠的暗红液体，狞狰望向自己。鲜血随着裂缝，龟割那张因为2年牢狱之灾而粗犷的脸。底下水笼头中的热水哗哗冲下，冒出一阵阵热气，他捧起一捧热水，看着手掌流出的血在瞬间融进透明水里，消失干干净净。抚住镜子，仍血水滴淌，流过蒸气模糊的镜面，仿佛依稀浮现出那张英气的娃娃脸，约瑟夫扯出一个笑：
“嗨嗨，有同性没人性的家伙，早知你喜欢男人，我就追你了！想当年毕业你喝醉了扔进水池，可是我抱你上岸的！要以身相许，至少预约个先来后到吧——”
自由，离开那个冰窟般的地狱海典，但即将开始的新环境，心头莫名恐惧，他有案底，而军队让他除了武器、杀人、搏击没有任何生存之道，芮是他唯一的勇气。热气袅袅中，面对龟裂镜子，约瑟夫自嘲中，双手撸湿自己寸短脑袋，在狱中，他曾无数次幻想假释听证会上，与芮的一呈不变相比，自己有点相形见拙，无数夜晚，他期待又畏惧，仔细修容又怕太做作留了点胡子渣，仿佛他又回到初次约会的小男生年龄，是如此复杂的难以形容。直到空空如也的缺席座位，如同一个巨大的空洞，比畏惧，比害怕新环境，更让他疯狂的难受，脑子里像钻进条虫子，不停咬啄着一个问题：
他没有来？
没空，不愿意，还是不能！
一种更加不安的恐惧笼罩在心头，直到木推门出现，约瑟夫知道，他是不能来了。
约瑟夫哽咽一下抵住镜子，一颗眼泪滴湿了鼻尖滑落水池，“呵呵，少臭美，要不是你挂了，我懒得说，都已经是早八百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吸取鼻息中，约瑟夫双手撸过整张脸，浸湿热水的双手使劲拍打脸颊，努力呼吸收敛鼻息。抬眼在热气蒸腾中望向镜中的自己，在久久凝视镜面裂缝间那一片暗红,融浊如生长根系向下蜿蜒直至落足在洗池前方,形成怪异拐个直角突现出一个正方形，某块光线异样的地方。约瑟夫近瞧才发现，那是块透明的微型视频插片？！左右无人，约瑟夫伸手举起那块插片。
立刻辨别出型号，是军队常用的监控视频插片。好像是某个糊涂虫助理嘴咬着它拉上拉链，再将它遗忘在了洗池台上，只是……身为特种军人的约瑟夫好奇，谁带着这种东西上厕所？它静静安放在洗池台上，仿佛是一块透明肥皂。
透过光线，里面的图象隐隐约约就好浮在肥皂白色泡沫，约瑟夫滑动播放面。视频打开，俯视的倾角镜头，黑与白记录画面，唯一光源来自一间全透明四方监控室中，一个男人端坐在椅上，按在他背后的视频，完整记录下被锁住犯人的视角。外黑内白的光线，让犯人一举一动在那层隔离板外被观察一清二楚，而在荧光灯倾泄白光瀑布下，玻璃板外是一汪黑暗的幽潭。
押送海典经历让他感同深受，但四肢皆锁固定在地板上，独立的24小时监控室，只针对重刑犯。好熟悉的削瘦背景，是谁？
仿佛回应约瑟夫心中的疑问，男人端住被铐的双手，稳稳起身，白光下栓在地板上的铁链随着向前的每一步哗啦、哗啦、哗啦发出敏感的节奏、在一片寂静刹白中，仿佛没有那层玻璃隔层的黑白界限，伸出尖瘦手指触向那团深浓黑暗，然后他开口：
嗨，Boy
别把一切想太美，
现实世界冰冷、虚伪、无奈，
它没有对错，只为生存。
别以为，你救他性命，他就一定诚心以对。
别以为，他海誓山盟，你就一定厮守到老。
这是——现实世界，孩子——你知道的……
借对方视野，约瑟夫随着那哗啦哗啦铁链滑动声，紧紧盯住那团黑暗中，仿佛在那层看不见隔板后，在那一潭深深漆黑里，有什么东西牢牢咬住了他的视线，突然在那团黑暗中拍出一只手掌。在玻璃板上发出巨大的砰一声，随后一双黑眼，闪烁着锐光撕破黑幕，赫然呈现在屏幕中。震惊中就听到犯人哼笑评价:
“韩芮宇，你不是天使，从来不是。
所以，人间天堂在你们之间终会消失。”
那双黑眼在眨动的睫毛中隐藏几秒后，慢慢开口：
“不错，天堂与天使离我有点远，要真有消失的一天——”
随即抬起，双眼刺出冰冷寒光，慢慢贴近玻璃板，然后轻稳的开口了：
“——呵呵，罗纳德，祈祷别有这么一天！因为你可以得罪一个天使，但千万别得罪一个死神！”
一分钟
二分钟
呆若木鸡状的约瑟夫突然扑噗一声笑出了声，轻轻骂一声：
“芮，你他妈的！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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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视频是谁放的,请看YY小剧场: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三章、无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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