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潮零点》青鸟rain

79、第三章、无间（二）

　　一群人马押洛丽塔杀入废旧地下室，随着电梯门沉入、缓缓拉开一幅地狱的景象展开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鬼地方！”
　　“天呐……怪物！”
　　“恶！呕——”
　　令人毛骨悚然的红光，灼热的温度，密闭憋闷的空气，弥漫一股子淡淡消化液发酵后的酸味，全金属光滑的内壁布满被粘稠网状组织，或大或小，层层叠叠往角落延伸堆成一个小山，在那泡状山起伏中，依稀能辨别出一团血肉鼓在那儿，半透明的薄膜里流出黄褐色的液体，斑斑块块半凝结在金属板上留下一坨坨就像一个个被搁浅的水母琥珀，而在透明的膜下，是一条条细小的青蓝血管，发光血液游弋传输着，交汇成碗口粗的神经线，伸向天花板。
　　嘎吱——
　　一个脆声在寂静密封的空间如此唐突，众人转移注意力，看一个手下疑惑抬起脚，一只手掌骨没入水泡，指头尖截破薄膜，挂上蜘蛛网似的汁液。
　　“是人！什么鬼地方！”
　　突然一只水泡蠕动一下，有人尖叫中掏出手枪，频频射击，就听叮叮当当，子弹飞跳，在金属墙里回弹过来，黑大个抬手枪托砸了过去，顿时那手下倒在了地上。
　　“蠢货，这是金属墙，是跳弹！没我的命令，统统不许开枪。”
　　受到子弹袭击感应，在那层膜中，传出某种吱嗄吱嘎吮吸声，水泡中的血液受意识驱动逆流而上，顺网状血管，视线一步步被推向天花板，某人尖叫道：
　　“天呐，它们是活的！看——看那个茧!那是个人！”
　　天花板上，同样的网状组织分泌出黄褐液体，汇结成游泳池般大小的一层果冻胶质物，一个巨大的人型茧如同布丁中的樱桃果子就浸浮其中，四肢，躯干，在粘稠如胶水的液体中浮动卷曲成团，仿佛回归母体的胎儿。那半透明的皮肤下，异向导入的血液迅速循环，右手，颈，头，左手，腰、腿，脚；通过血管蠕动，养料进入五脏六腑，肠胃蠕动，肺叶扩张，心脏收合。一丝细微的声音从□□中发出，由微转强。
　　咚——咚——咚——，
　　那是心脏有力的跳动——
　　随着噗哧噗哧几声，地面水泡四瓣绽开努力吞吸空气，琥珀层，细细气泡，就像一颗颗珍珠，降下包裹住人形茧，头部努力上仰，像条想挣脱束缚的鱼，吻合一串串气泡，于是，胸部一起一伏。
　　“那人是活的！”
　　肺叶继续扩张收缩将氧气输送入血液,血液转为鲜红色，然后心脏强有力的将血液打入血管。随着呼吸的起伏，骨骼、肌肉、神经、进一步加快的恢复节奏，人形茧的脸不再是死亡的苍白，形成一种粉红，皮肤转深，渐渐凝结成一层，身体在随着脉搏的节奏微微颤动，整个过程就像是——胎动。仿佛睡眠的安详，嘴唇翕动，当对方眼皮半开半合那一瞬，隔着膜，浅浅俯视望下，杀手们看到对方眸子异样光芒，随即而逝，再度合上。然后，液体继续推动，□□缓慢的转换姿态，头朝下抱膝，仰起的脸上，扬起一抹蹙眉的痛苦。而剧烈的震动却让人形茧终于不堪重负，如同一颗巨大的糖浆果子，成熟中滴向地面，整个砸碎到地面，那团人体，带着撞击地面的剧烈震动，铺开四肢，在茧膜包裹的浆汁中苦苦爬划、挣扎、撕扯，仿佛承受着第二次的降生痛苦，茧膜在使劲撑扯中被拉伸到极限，发出尖锐‘吱吱’声，终于破开一个口子。
　　“哗——”
　　夹杂着盘腔内一汪液体，人体破茧而出，被冲滚到金属板上，如同亲生婴儿般伏卧，赤条条没有毛发，唯一能分辨的是个男人，深色皮肤，健壮四肢，在片刻的停顿后，颤颤微微在一片粘稠中撑起上肢，紧接着一弓背，张嘴“呕——”一声，呕吐胃腔的污物。随后，清晰的大口呼吸声响彻空间。
　　“呼……呼……咳咳……咳……”
　　“去看清楚，是不是。”
　　一个小喽喽倒霉的壮壮胆，抖颤的走了过去，湿滑的人形升腾出一股热气，因为冷，在金属地面测过身扭动团起，强烈意识苏醒让他抱住头，弯曲背脊骨，团缩成一圈，一阵阵抽搐中，小喽喽才发现，对方卷曲跨侧到臀有什么东西，恶心上前一脚，对方发出一个混沌痛哼，趴倒在地，借着荧光看清了，是火红纹身，从腰侧，一条火炎尾的蜥蜴龙，昂首停在男人起伏的腰侧，烈炎长尾卷过男人大腿内侧，燃烧在饱满结实的臀部，随着呼吸一张一施，突突跳动。小喽喽一阵口干舌燥，要功心切下趁机一枪托朝对方后背砸过去。
　　“唔!”就听地下意识不清的人发出一声。“……哪儿……”
　　“哪儿？四脚蛇，就让本爷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下地狱吧！”
　　小喽喽暗爽的想，在老大面前亲手宰了火蜥蜴，那是多大功劳！自己的地位该提高多少？依强凌弱是他们的本性，看到脚下的人在金属地板上，嘴唇张合如同一条奄奄一息的鱼，从最初恐惧转为兴奋极点，一脚又脚踢向看似弱势的对方。
　　“老大，是火蜥蜴纹身，就是他！”
　　“停下！”
　　黑大个稳着步子，走向瘫倒在地的人，用枪拨过对方的脸，说：“火蜥蜴，LK是不是你杀的？”
　　下方的人形，背脊弓起：“什……么……谁……”
　　“来人，把他提起来，”黑人退步转身朝身后命令，“帮他回忆回忆!”
　　“是。”小喽喽上前，看看地上靠四肢渐渐支起自己的男人，伸胳膊就要抓。就在那一瞬，突然“啪——”男人头都没抬，诡异抬臂，一把扣住抓向他的手。就在小喽喽一愣之间，听到男人一声咕哝：
　　“噢——想起来了！”
　　随着声音放冷，小喽喽就看到男人睁开一双狼般的银灰眼，流出嗜杀的寒光，仿佛死神冷酷笑容。
　　“咔嚓”
　　黑大个闻声不对转身之际。
　　“啊——眼睛！”
　　小喽喽惨叫一声，捂住鲜血淋漓的右眼眶，满地打滚，而男人垂下滴血二指，慢慢从地上站起，边颤颤微微的弯膝弓背，边却从惨叫哀号的人身上赤身跨过，诡异渗人。黑大个左右挥手命令：“抽家伙，剁了他！”手下顿时抄砍刀，钢管、铁链半围住了男人，谁先上？大家几看我，我看你，可就在他们谁都不想当垫背的出第一刀时，男人没有停下步子，如丧尸般，缓慢又颤微双腿，步步接近最靠前的打手。对方心慌下顺手抡起钢管，一棍子正抽男人在脸上。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没躲开？眼见男人被打得摇晃一下，向后倒退几步。打中的壮了胆，喊：“怕什么，我们人多一起上，剁烂他！”顿时钢管、砍刀朝男人砸砍过去。眼看就要碰到，男人形同鬼魅弯下腰，四肢着地如猿猴般窜了出去，滑过湿滑的金属地板，在人腿空隙中，攀住一条大腿，张嘴。
　　“啊——他咬我！”
　　那个杀手刚举手里铁链子抽，却惊骇看到前面的同伴回过身，朝自己举起刀棍。链子被男人拽住，一个巨力拉弯下腰，杀手整个背脊横在刀棍之间成了男人盾牌，刀棍其下，顿时鲜血四溅，惨叫一片。
　　当脸上溅上温热粘稠的液体时，男人笑了，脚踩在鲜血浸湿的金属地板上，是一种特有的滑腻感。熟悉腥臭味，辛辣的火药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刺激体内沉睡已久的野性。在刀棍人腿中间，他团起身，粘液溅上血，周身滑溜如同泥鳅，没人能抓住他，而他凭着原始本能去杀人！不用招式，不用套路，靠得是速度、本能、力量。体内每个细胞都如饥似渴，拧断人骨，截剐眼球，撕咬喉管。
　　不够！不够！还要更多的！
　　杀！杀！杀光所有人！
　　放纵脑子里那个声音叫嚣，打斗中不知是谁撞断了水管，水倾泄如瀑，他一个甩头，一拳又一拳直打塌黑人的脸颊骨，停下手抬腿踹飞对方，水珠飞溅，股股叠叠下，耳边只剩下冲刷的水声。走出水烟迷雾中，
　　“不要过来！”
　　脚下已是尸横遍地，对面，剩下漏网之鱼在做垂死挣扎，只见对方枪顶着洛丽塔，冲他哭叫着：
　　“别过来！怪物！”
　　他微微歪过脑袋，端详着面前情景，终于辨别出那个小人是谁：“洛丽塔？”
　　洛丽塔没有啃声，仍是一脸痴迷的崇拜，他笑了一步步走过去。
　　“不要过来，”唯一的打手作困兽之斗，竟举枪朝他射过来，他一个侧身反手握住枪，一个扭转，在折断对方手骨的同时，扣动扳机，枪响了。
　　“噗咚——”尸体栽倒在地。
　　“啪啪啪——”洛丽塔拍起了手，以他为中心，渡了一圈，上上下下欣赏男人身体，满目倾幕，啧啧啧出声，“火，你是我见过最强的男人。”当注意到男人脸颊上的青紫打痕时，毫不掩饰露出疼惜，伸出手指：“疼么？他们真该死，怎么能伤到你的脸！感觉如何？”
　　透过金属板反光，火蜥蜴静静打量那双灰眼，松动肩膀，转动脖子中，发出咯啦咯啦声音：“不错。谢谢，提前送我叫醒晨餐。你的幻化术又进步了，幻蝎。”
　　“谢谢夸奖，”洛丽塔弯起嘴角，撕去伪装，露出白瓷洋娃娃的面容，乌木色头发与眼睛，没有发育的11岁女孩身材，天真无邪望向火蜥蜴，“喜欢吗？火，我知道你喜欢深色头发的女孩。喜欢吗？”
　　“是女人，不是女孩。”
　　“哦？那么，这个呢？”随着说话洛丽塔幻化着脖子上那张脸，一个个面容闪过，最后露出一个令火蜥蜴顿住的脸，娃娃脸，黑发黑眼，天使微笑，只见那张脸诡异发出女人的声音：“天使的滋味如何？”
　　火蜥蜴灰眼扫过角落的人骨，舔舔唇：“很甜美，久了就太腻了。把衣服拿来。”
　　“是。”
　　“让乌鸦传话！他们欠我一个交待。”
　　“不用，圣徒已经在等了。”
　　“哦？很好，带路，洛丽塔。”
　　夜视镜中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随着洛丽塔步出，夜视镜中十字准星下，突然一个对视，是野生动物的幽幽绿光，卡奥多警觉一下移开偷窥镜——不可能，那么远的距离，难道对方会察觉？
　　“怎么了？火”洛丽塔转过身看向突然停下步子的男子。只见男子转回视线，弯起嘴角，微笑回答：“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