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十九章、蝶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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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官！萧恩行政官！”
耳边的叫声，萧恩从轿车里惊醒，一身西服，望前面驾驶座，后视镜里是银翼鲍勃正把着方向盘对他说明：
“对不起，行政官，快到了。”
坐在后座的萧恩一时搞不懂状态，鲍勃？！眼花了？不对，明明他抱着狗在病床上睡着了，怎么转眼醒过来在车里？转目车窗外，午夜宁静的路面，萧恩睁睁眼，露出奇异，真的是索特蓝，是他回公寓的街景。下意识问：“什么时候了？”
“午夜2点，听机场那传来信，芮下午四点通过的安检。一个月联盟军事演习，说长很长，说短一眨眼就到了。”
芮下午四点通过的安检？
萧恩诡异看鲍勃一脸谈笑风声。
“您有一条语音留言——”
车里黑暗的光线，手机中传出一个熟悉而快乐的声音：“我醒了，你的虾仁炒饭肉太少，我加工重做一份，快回家，过时不候。”
借着手机荧光屏，萧恩瞥到万国腕表的日历：
2055年2月1日！
不可能——萧恩一时有些懵，他在做梦？手腕中表的日历分明显示3个月前芮军事演习回归的日子，为什么——
“萧恩行政官，脸色很差啊？作恶梦了？”
“……”
“没事，能醒就好。”
车停门开，萧恩低下头钻出来，慢慢直起腰，北欧清冷的午夜，确实是阔别3个月没回来的公寓，缓缓进入大堂，抬手，修长的手指摁下6，电梯门关，望无锈钢电梯门上，自己一双蓝眼睛，流露出些许不确定和紧张，深吸两口气的萧恩不安间整整自己的大衣，就听。
‘叮——’
电梯稳稳停在6楼，门开步入，一切如旧的走廊，暖光点点下，萧恩用手去触碰那些装饰画，与芮共渡的3年，都在这儿，点点滴滴，每一次早晨的告别、两人彼此的迎送。还有那一次，他就是站在家门口缠着芮的吻别，抬头凝视一团漆黑的圆形窗口，脑海中浮现，那时他回头时在一片晨光映衬下向他微笑说再见的芮。
一切依旧……
走廊尽头的家门，一丝不确定伴随内心深处情感的浮动，可能么？一切如此真实，萧恩有点糊涂了，难道是他午夜梦归？还是科幻小说中的时光穿梭降临在他身上？或者，芮的死亡，甚至于，贾斯汀、爆炸、刺杀、暴动、纽约的一切，只是他工作劳累在车上的一场恶梦。
不，他不认为。
若恶梦的话……
也许，他的心已动摇，偏向于哪一个才是梦？
停在那扇门前，伸手进大衣袋，钥匙捏在手心，
开还是不开？
萧恩呼吸间将钥匙插进门孔，手指颤动的转动轻推，钥匙声引得门开，桔红高光打出客厅浅木地板的柔光，巧克力色的长毛脚垫，迈步上前，鼻子立刻闻到那股馋涎欲滴的炒肉香味，好香，真的好香。耳边响起锅铲在油锅翻炒声，
“哗——”
油锅中，炒肉的嗞啦啦作响，香气随着声音，飘散在整个屋子里，不禁让人吞咽口水。
然后，视线停固在那雪白身影上，一身睡衣的背影正站炉灶前，弯下腰，找什么。
萧恩震惊呆立，定定盯着那个背影动作，他吃不准，他不知道……已经整整一个月，他用冰冷的理智强迫自己去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现实，芮死了，他的笑、容貌、身影、永远消失在这个现实而冰冷的世上，自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只有心冷了，才不会疼，不会……
“你把筷子放哪儿了？”
一句活生生的问话，萧恩屏息，目不转睛看身影挺腰转身，一张娃娃脸，有神的黑眼睛，生气重复：
“怎么不说话！筷子放哪儿了？”
诧异间，萧恩半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道……
也许，一切真的……
芮注意到金发爱人的异常，怔怔的蓝眸，竟伸出指尖，仿佛要确定什么，碰下自己脖子，当感觉温度时，惊讶缩回手指，颇有点像生离死别后的动人重逢，这让黑发的爱人皱起嘴巴：“嗨，混球，加班加傻了？”
哦，上帝！指尖的温暖，终于得到的证实。
萧恩一把将芮紧紧拥入怀里，双臂拥抱下，芮肌肉坚实的触感、发体的柠檬香味，闭眼使劲回味这股已想思入骨的味道，还有那唇，萧恩侧过头，贪婪又疯狂的吻芮的唇，闭眼中，感受那柔软与温暖，眼角禁不住湿了，芮，活生生的芮，他的芮，好想，真的好想，亲爱的。
“萧……唔……你？！”被吻得透不过气的黑眼爱人，发懵的想发飙，当看到萧恩的眼泪时，才惊讶转口：“萧恩……你怎么——”
“我想死你了，芮。”萧恩深深抱紧，头埋进芮的颈窝，夺眶而出的眼泪，一个月来那早已被理智冰封的情感，如泉水喷涌而出，“没你的世界，好冷，我想你……真的。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抛下我？你是我的唯一，你一撒手，叫我怎么办？！”
被抱的芮愣住了，不解于金发爱人伤心欲绝又稍稍震动，许是任务紧了，太忽视关心萧恩吧，愧疚间，举起双臂抚过受伤爱人的背脊，慢慢安慰：“傻样，我不是回来了？一多月没见，我其实……也蛮想你。”
“真的？”
芮挪开视线，脸红通通，‘嗯’一声。
望这表情，萧恩兴奋大笑，重获至宝的使劲一把抱起芮，360度的旋转。
芮没死！他的芮没有死！对，那才是个梦！芮怎么会死！一定是个恶梦！
“哇……放我下来……萧恩•苛纳！你……疯啦！”
“哈哈哈，一辈子不放。”
“你神经病！再不放下，我拿锅子砸死你！”
“好好，Honey，嗯，好香……炒蛋炒饭，I Like it!”
“嗯，你打蛋，我煮汤。”
“好啊好啊。嘿嘿嘿……”
“不许笑了，把那张脸给我板正常点！”
“对不起……人家办不到，是真的想你，哈哈……嘿嘿……嘻嘻……”
“GO！离我远点！”
“不，人家要24小时粘着你。”
“松开！我得炒饭！”
“好，你炒你的，我守我的，哈……嘻嘻嘻……”
一锅饭炒完，芮深深喘气，真累啊，双手撑着灶台，抹把汗，好重，转头看背后，感觉自己正背着一只巨型金毛蓝眼无尾熊，从进门开始，这个蓝眼睛的家伙就始终保持这个拥抱姿态，一双胳膊紧搂着自己腰，脸靠在自己后背露出令他诡异的幸福傻笑，整个上身贴在自己背脊上，那叫一个紧密无缝，天呐，芮真想问问留守的鲍勃，萧恩究竟受什么刺激了，被雷击了？撞电线杆子了？还是掉阴沟了？
“喂、吃饭了。松手。”
“行，你端菜，我抱你过去 ^o^ ”
“恶——混球！正常点！”
“哎呀——痛哇！”
“哼！”
芮鼻子虽哼仍偷眼关心萧恩揉脑袋，刚想软下脸，没想下秒这男人中彩票般哈哈大笑起来：“疼，是真的疼，不是梦！不是梦！哈哈哈，哦耶，我就知道！再来一下，亲爱的，打重点！”
啊!啊!啊!
这家伙一定脑残了。就在芮抓狂的‘咯吱咯吱’活动手指关结，准备痛扁一顿萧恩时，对方终于收起神经病一样的笑容，咳两声，做个打住的手势说：“要不，我们在这儿吃，别换地了。”
“这儿？吃？！”
芮一时左右看，寻思着扫帚或者拖把什么的，好把这个家伙顶在一米之外。
“求你了。”围住芮，人高马大的金发男人作捧心状，可怜兮兮，眨么眨么眼。
= = b
汗颜。
芮翻白眼，不管了，反正这男人发起羊癫疯来一时半会好不了，自己犯不着陪挨饿。吃饭！吃饭才是第一任务。
芮一屁股坐上大理石的灶面，收脚盘腿拿过平底锅，就着木勺开始塞饭。哇！好吃好吃，这吃法很不错，坐灶台吃真香。嗯，炒肉才是蛋炒饭的精华。塞了自己满满一嘴炒饭，满足的嚼，再喝口汤，哇，太棒了，美味，自己真是天才，化腐朽为美味——，一抬头，正对上萧恩一双半噙泪光的蓝眼
囧
顿时，像只两腮鼓泡的青蛙，芮坐灶台一动不动，就差没呱呱呱叫。
看到爱人神形，萧恩才觉，轻轻一笑，侧过脸，吸吸鼻息，抹抹眼角，道歉：“对不起，宝贝。你吃，我去冲澡。一定是加班太累。”说完，快速亲下芮额头，快步往浴室走。他不想说，看到芮现在狼吞虎咽的吃相，那样生龙活虎，一想到将来……他怎么会让那种事发生在芮身上，怎么会？仅仅3个月，事情怎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萧恩——”
背后芮的叫声，萧恩没回头，怕芮会看到他的落泪。但垂下的手被芮轻轻握住了。芮已放下锅，走到他身旁，轻轻问：
“究竟怎么了，嗯？”
“……”
“发生什么事了？讲给我听听——”
“没，只是个……恶梦？”
“哦，我刚刚也做了一个，很可怕？”
“嗯。”
“是什么样的？”
“……（喘气）我……不想说。”
“来，坐下。”
芮拉过伤情的萧恩坐上沙发，慢慢伸出一只胳膊，勾住他脖子，光线中映出芮一双黑眼的温和，俯身吻下，芮的吻从不激烈，带着芮本然的性情，温温和和，而心在舒缓中由然而升出幸福与温暖。睁眼，芮抿笑坐上他身，肢体紧密拥抱，那来自芮的体温和有力心跳，缓缓流淌进萧恩的感觉中，就见芮曲起膝盖，含笑舔舔唇问：“好点没？萧恩，别怕，我在这里。”
萧恩终于抚住芮的脸颊：“我梦见你死了，在未来3个月里，我们经历了太多巨变，你受伤，痛苦的退出军队，而我……忽略了你对新环境的恐惧，一心只想事业。终于，你累了，病了，长眠不醒，而我不得不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很可怕，在没有你的世界，整整一个月，我像行尸走肉。”
听完，芮注意萧恩眼神的伤痛，慢慢握住那只抚上他脸颊的脸，搂紧他的腰：
“是很可怕，慢慢说给我听，在梦里我们经历了什么。”
抱着怀里的芮，给予萧恩吐露梦中一切的勇气，一件又一件，从纽约之行，他被炸，忘掉芮，到广场暴动，射杀主教、芮的受创，被迫退出银翼、他竞选市长、芮的抑郁寡欢，丝丝缕缕，萧恩努力回忆、详细向芮倾述每一个细节，而怀中人的表情，时而惊讶，时而沉默不语，时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
说完，客厅良久无声中，萧恩静静搂住怀里的芮，平息心中那痛失芮的悲情。
“我真的很怕，芮。幸好，一切是梦，漫长的梦，而我醒了。”
“傻样，”他听到芮的轻轻笑声说，“不过，你还真有好莱坞编剧的天才。亏你一个梦做的惊险多多,九死一生,还好多狗血之处,呵呵——”
“狗血？”虽然不只一次领教芮哪壶不开提壶的毛病，但对自己如此肝肠寸断的恶梦给出如此低级点评萧恩心中不免忿忿然，“哪里呀？！”
“哼，第一：我像会自杀的人么？”
“喂喂，一定量变促出质变，当时你可一残废，而我，春风得意，将成为纽约市长，你面对新环境的压力，有苦说不出，所以得抑郁症，所以想到自杀，所以是人之常情。”
听到残废人三字，芮略带不屑又忿忿不平：“好，就算我残废——你真会咒我！梦什么不好，梦我断手断脚！——狗血之处：拆开胶囊需要两只手。我只有一只左手，怎么弄？这种精细的自杀法，我可不知道。”
“？！”
“第二：广场暴徒是聋子还是傻子？隔着扇破门，你听到暴徒声音，他们怎么没听见你的杀猪叫咧？另外你都能撞开门，那他们干嘛不撞门咔嚓你，非明知故问的虐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恩睁睁眼，不过，又皱皱眉头，颇不满：“谁杀猪叫？！那叫生死怒吼！还有，你很希望他们进门咔嚓掉你的男人！”
“你活该，萧恩•苛纳，梦都是潜意识的表现。你看，你看，明明目标是你，怎么被虐的都是我？断手断脚、还植物人！最后安乐死！我哪点对不起你，竟然让我血肉横飞，挫骨扬灰！哼！要是我死那么惨，作鬼也要缠你到底！不过，那个狙击手……公爵杀大主教？为什么咧？让我再想想。”
萧恩怔怔望着坐在他身上，单手托下巴装酷当苛南的芮，噗一声，哈哈大笑。
“鬼笑什么？！”芮的张牙舞爪逗得萧恩笑出眼泪，好不容易止住，捧住那张脸重复：“真的？”
“哎？”
“即使你死了，作鬼也要缠着我？”
就见芮不满的撅撅嘴，从鼻子哼出一声：“谁死了！主角不死论！”
萧恩张大嘴‘哈’一声，不可思议的直摇头，弯起唇角，这才是芮的脾气。
“没劲。害我瞎担心，放弃填饱肚子，听你讲这么狗血的一个梦。吃饭吃饭，不许再抢我炒饭！这次锅里给你留了，自己去装！”
萧恩举双手投降，起身回答：“行，亲爱的，我这次不抢……”诧异间停住嘴，转过身子，望坐沙发上的芮——
——这次？——
如果这是现实，芮如何预知自己会抢他炒饭，不敢相信的轻轻问一句：
“亲爱的，你说什么？”
“这次，我在锅里给你留了，你怎么没发现？”
“我……这里……不……”
盘腿坐沙发的芮做个鬼脸，古怪冲萧恩咧嘴笑：“是梦，都会醒的。”
……
“所以梦是蝴蝶效应的开始？”
坐在侯机室里的萧恩没有回答，前方同样接近黎明的漆黑天幕，寂静让他听到腕表的嗒嗒作响，一时好奇：“去天堂的航班也会误点？坐飞机，够现代规模化。既节约成本，又能节省天使资源。”
“不要把错都怪在上帝他老人家的头上。因为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决定生死，穿梭阴阳，唯有死神。”黑人神父缓慢的述说。
萧恩轻笑，那么自己唯有去天堂才能见到自己的天使了，慢慢转过头对神父回答：“这潭水很深，足够颠覆一个国家。”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十九章、蝶魇（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