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爹》乐乐威斯

3、2、骆禾羽（上）

　　韩育陵回国没带助理，套他那翅膀长硬的贱嘴助理小炯的话，他过气了，公司的资源不能随意给他浪费。

　　“哈！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气！”韩育陵摔那很久没响了的工作用手机，他真不理解他这臭助理不跟来还特意打电话来是为了气自己还是关心自己？

　　“你儿子就拜托你看好啦。”韩封把韩育陵和炎允赫送抵机场时，搭着炎允赫肩膀这么笑眯眯地说。

　　韩育陵对韩封的风言风语翻白眼，从后车厢拎起自己的行李，再拖着父亲的行李，不声不响地大步走进机场。

　　“啧，这脾气！”韩封依然翘着嘴角，炎允赫搞不清他那是称赞还是批评？

　　班机是清晨七点起飞，此时才近六点，韩封凌晨两点就开车出发，炎允赫前一晚特别早睡，老人家睡的够了要半夜起来也不难，韩育陵则是没睡，韩封让他在车上睡，他又说胃不舒服，睡着了会给晃得想吐，于是一路脸色都不好。

　　“等下找个快餐店还是什么都好，逼他喝个粥才好上飞机，不然肯定晕机。”韩封对炎允赫说，语气态度很随意，像在说很琐碎的平常事。

　　炎允赫弯腰点头应是。炎允赫和韩封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没什么机会谈话，虽然韩封没对炎允赫落过什么狠话，炎允赫还是抗不住他那非比寻常的气场。炎允赫庆幸路卡没出现，他还记得路卡曾经杀气腾腾地要打死他，相信若再度见面也不见得能正常聊天，不见是最好。

　　炎允赫要伸手去帮韩育陵拿被摔回车上的手机，韩封却把车门关了，差点就夹住他手。

　　“啊，歹势，没看见，莫怪莫怪！”韩封应得大方，“那小子这一年半载不会有工作接，这手机不拿也罢。”他接着这么说。

　　炎允赫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韩育陵没工作，而且还一年半载？这样没事吗？不是还得每个月支付前妻一笔巨额赡养费？

　　“韩生。”炎允赫鼓起勇气叫住要坐回车里的韩封，韩封挑眉看他。

　　“育陵他……若是需要钱，我老家那块地其实可以卖个好价钱，但是他恐怕不肯要，你能不能……”

　　“啊？”韩封打断，撇着一对滑稽的八字眉，“炎生，你不知道你儿子的女儿的亲爷爷，钱多得能买下你的地，还能在你那块地上盖大楼吗？”

　　“呃……”炎允赫尴尬地涨红脸，他是已从韩育陵口中得知骆禾羽这人物，他不能否认自己对这人没好感，这人毕竟算是搞得自己妻离子散的始作俑者，但是韩育陵说，这人可以保障小草莓未来有一条璀璨的人生路，炎允赫毫无表达抗拒的立场。

　　炎允赫有自知之明，他虽然有块地，但那地他兄长也有份，即便卖了还是得分给他小儿子一家，他若想养小草莓，顶多只能保障小草莓有个和小儿子差不多的成长环境。为人父母，总难免那传统的思想，即使自个儿再清心寡欲，也会希望后代能有机会过得锦衣玉食。

　　“你用不着一脸气不顺的模样！”韩封抱着手臂，“若真要比财富，老子比你穷，但是比来干什么呢？有意义？”

　　韩封这么说，炎允赫沉默。

　　韩封再次咧嘴笑，大力拍炎允赫肩膀说：“你这心意不管是跟我说还是跟他说，结果是一样的，他就算把储蓄花光，穷得剩条底裤，还是可以很有底气地咸鱼翻身，不需要任何人资助，你也是打过他的人，知道他骨头多硬！”

　　炎允赫皱眉，他已可以肯定韩封对自己没有好感。

　　“既然结果都一样，你不如去跟他说还有意义些，天底下的小孩，都会因为父母给他们东西而高兴。”韩封回到车里，潇洒地挥了下手就开车扬长而去。

　　炎允赫走进机场，见韩育陵正在排队到柜台处理行李，他见便利店就在不远，即走进店里，待他出来时，韩育陵正好过来找他。

　　“买东西吗？我来付钱……”韩育陵掏皮夹，炎允赫拉住他手。

　　“来。”炎允赫带着韩育陵到外头一处没什么人经过的座椅坐下，拿出袋子里还热着的一碗紫米甜汤，掀开盖子，放进塑胶汤匙，小心地捧着递给韩育陵，一边说：“只稍微加热，不会很烫，你先喝点暖胃。”

　　韩育陵愣愣地接过碗，拉下口罩，甜甜的热气扑面来，一瞬间就精神不少。

　　“这里的便利商店真是应有尽有，比飞机餐还丰富！爸爸还买了鸡肉三明治和温泉蛋，你想吃哪个？爸爸给你拆开。”炎允赫一样样翻出袋子里的东西，韩育陵见不仅有三明治和蛋，还有奶油面包和沙拉。

　　“嗯……”韩育陵瞅着这几样食物发呆，闷闷地纳闷：“没鸡腿便当……”

　　“你想吃饭？等等，爸爸去给你买！”炎允赫立即起身，快步就回到便利店。

　　韩育陵看着健步如飞的父亲，不由自主又想到从前一家四口的日常，父亲在家虽然不用做饭做家务，但照顾起弟弟时，常常就像这样，弟弟要什么，他就立刻去拿来。

　　韩育陵勺起一匙甜汤到嘴里，甜腻的味道让他扬起喜悦的笑。

　　好好地祭过五脏庙，韩育陵在飞机上得已舒服地睡着，迷迷糊糊时感觉炎允赫替他把身上毯子盖好，还整理过他的眼罩，把被夹着的一撮头发温柔地勾出来。

　　炎育旗来接机，几个月不见，韩育陵发觉他胖了一圈，嗯，说好听点是变得更成熟些。他那满是稚气的娃娃脸似乎是从他娶妻过后就开始变形，而他现在严格来说也已升格为人父。

　　炎育旗的妻子常美满，最近刚证实怀孕九周，是怀孕的关键期，所以炎育旗除了工作就是陪老婆，没能腾出时间随父亲来探望韩育陵，然而韩育陵是直到炎允赫昨天告诉他时才知道这消息，韩育陵昨晚没睡就是翻来覆去地在想该送什么礼物表达心意。

　　“哥，谢谢你送爸爸回来。”炎育旗主动替韩育陵拿两个行李，韩育陵由他，他正忙着拆开父亲上机前买的三明治吃。

　　炎育旗笑，“哥，你别吃三明治啦，我带你去吃咖喱饭！”

　　“对啊，这三明治都凉了……”炎允赫要拿走三明治，韩育陵却一口就咬下一大半，一边咀嚼一边说：“别小看这三明治，这是网上票选十大便利店最好吃商品之一，不新鲜就不好吃了，不能浪费，别担心，这份量我塞牙缝而已，咖喱饭还是要吃。”

　　炎育旗和炎允赫面面相觑，接着都苦笑摇头。

　　“哥也真是拉仇恨，这么能吃，身材还是这么好！”

　　“我运动的时候你没看见，你也该注意一下，肚子都跑出来了！”韩育陵拉拉父亲手臂，指向弟弟的双下巴说：“爸，你给小旗排个健身计划。”

　　“那也得他有空啊！平日老婆工作两头忙，周末还去找店面……”

　　“爸！”炎育旗忽地打断炎允赫的说话。

　　“什么店面？”韩育陵倒是没有漏听那句他没听懂的关键处。

　　炎允赫面露尴尬，炎育旗则装作没听见韩育陵的问话。

　　“哥，前面人多，你还是快把口罩和眼镜戴上。”炎育旗转移话题。

　　韩育陵眼一眯，左右看了两下，突然跑向一间化妆品店，那店门前人很多，且还多是女性，他刻意把路当天桥那样走得帅气，将三明治包装袋扔进店门旁的垃圾桶时还特地停顿了下，摆出个能让店面前的人看见他侧面某个角度的姿势，他这角度最常被选为广告硬照和杂志封面，一些综艺节目若有模仿环节，模仿他的人一定都要模仿这个姿势和角度。

　　“呀！”女子的惊叫声，韩育陵的目的达成。

　　“炎育陵呀！是炎育陵！能……能拍照吗？”一旦有个大胆的人开口要求，随之而来的就会络绎不绝。

　　“不好意思，我和家人一起，五个好不好？我就和五个人拍。”韩育陵和颜悦色。

　　“骗人！脸一点都不臭！网上乱传的吧！明明人很好！”这几句现场评论让韩育陵喜上眉梢。

　　而此时不远处的炎允赫和炎育旗则不知所措，炎育旗立刻给林宝涡致电，林宝涡了解了一下这大少爷反常前的过程后，笃定地告诉炎育旗：“你哥在威胁你，你去悄悄跟他说你会给他解释你想隐瞒的事，他马上就会乖乖跟你们走。”

　　炎育旗无奈，其实他隐瞒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想创业，开一家绘画学校，所以就到处物色地点，他不想告诉韩育陵是因为还不敢提辞呈，他目前仍在韩育陵投资的的广告公司工作，原本只是美术设计部的主管，他结婚之后，公司忽然决定在马来西亚开分支，而他就被委任到分支当总经理，这让他不仅得到升迁，还能搬回家乡，他的妻子亦不用离开舍不得的孤儿院。

　　韩育陵虽没有当面讲，但炎育旗知道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哥哥对自己的好意，他担心若是辞职，哥哥会不高兴。

　　“说吧，反正迟早要说。”炎允赫催促，炎育旗只好硬着头皮突破围观韩育陵的人群，凑到韩育陵耳边照着林宝涡的指示说，韩育陵立刻就像中邪后给驱邪了一样，笑脸一秒变臭脸，冷冷地说了句‘今天只能拍到这，麻烦让路，谢谢，再见’，然后迅速在炎育旗的开路下走人……

　　顺利离开机场后，炎育旗就在车上对韩育陵从实招来。

　　韩育陵听完后一声不响，望着车窗外专注地看，炎育旗觉得哥哥果然生气了，便看着后照镜，对坐在车后座的父亲打眼色。

　　炎允赫抓头，他也很为难，他和韩育陵互解心结才不到两天的事，没那个底气用父亲的威严来抚平韩育陵的怒气啊。

　　“哼。”韩育陵陡地哼鼻，炎育旗和炎允赫不约而同屏气。

　　“便宜他。”韩育陵自言自语，拿出手机拨打，炎氏父子都不敢出声打扰。

　　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听。

　　“哎，回家投票啊，你懂现在局势吗？别不懂装懂哟。”

　　韩育陵翻白眼，骆禾羽还是老样子，不管多久没见面和交谈，他还是可以一开口就好像熟得和自己天天一起吃饭那样。

　　“我不懂，你懂？”韩育陵没好气。

　　“呵，我确实是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抬下交易，想不想听？”

　　“不想。”韩育陵答得干脆。

　　“那你是太想我了所以给我打电话吗？”

　　“我拍了很多小草莓的视频，你想不想看？”

　　“儿子，你想要什么，开口吧昂，乖。”

　　“我要一间地点靠近小学或中学，附近最好有公寓和公园，周遭没有不良娱乐设施，很适合用来当绘画学校的店面。”韩育陵一点不觉可耻地开口。

　　“免一年租金，装修好了再给你，好不好呀？”骆禾羽一秒都没有犹豫。

　　“设计图还是得先给我看过。”

　　“视频请你上传到我的云端空间。”

　　“一言为定。”韩育陵说罢就挂电话。

　　此时炎育旗已在餐馆外的停车位停车，他和父亲呆如木鸡地望着韩育陵。

　　韩育陵脸上像在生气地样子早已不复存在，他笑着拍炎育旗大腿，“这份礼物，贺你当爸爸，喜欢吗？”

　　“哥，刚才那位和你说话的是骆禾羽先生对吧？免一年租金……还装修……不太好吧？”炎育旗虽然对这份大礼感激万分，可是韩育陵用那样的口气讨来，似乎说不太过去。

　　“有什么不好？”韩育陵瞪眼，“他是大富豪啊，免一年都算小家子气了，我迟些跟他谈，要嘛就免三年！”

　　韩育陵得意地哼着咖喱杯面的广告歌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