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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拜主 ...

  •   第八十一章拜主
      “眼下郑滑边境线上共有四千六百五十一顶帐篷,住有两万七千零三十三人,十六至五十岁的壮年四千六百六十八人,五十以上三千五百四十二人,十至十五岁少年八千九百一十一人,十岁以下稚童九千九百一十二人。郑国国府的供应标准是壮年每人每天两斤米面,老年和少年一斤半,稚童一斤,这还不算一天三千斤肉、五千斤菜,单米面一项,谁给本宫算算,一天合多少斤粮食?”
      上大夫蔡鲮一口报出:“约三万八千斤。”
      一片哗然,众人惊骇不已,这标准简直堪比一个中等农户的生活水准,逃难饿不死就不错了,还住帐篷、米面充足,有菜有肉,这也太那个吧,一天三万八千斤,要是这仗打上几个月,怕是再富足的国家都给吃穷了。另一方面,心下都是暖烘烘,对郑国在滑国驻军、霸占铁矿山的不满稍稍平复了一些。
      滑君姬晟臊的慌,脸上一会红一会白,自己在这掰手指头一分分算账,人家郑国却是一天几万斤粮食供给本国百姓。不对,他浑身一激灵,后背瞬间湿了一片,郑国不会以此作借口,一旦战争结束,让滑国来买单。就像去年来帮滑国平乱,末了,还让自己出了好大一笔血,那是帮滑国,情有可原,这回,分明是你郑国和陈国在滑国土地上开战,和滑国没一丝一毫关系,我们,充其量就是个受害者。
      公主衡像是看出他心中疑虑,投下一颗定心丸:“解铃还需系铃人,陈国和我郑国结下的梁子,理当由郑国来解。本次军费和滑国难民等一应开支郑国一力承担,粮草军需统统从郑国调拨,只是在交通运输上还望贵国大力协助,确保运输路线畅通无阻。”滑君大喜,满口应承:“这个自然。”扭头道:“曾大将军。”曾犁从座位上站起,抱腕屈身。“寡人令你全力协助郑军,确保补给第一时间送到前线,如有懈怠,定当严惩。”
      公主衡看向曾犁,点头示意道:“拜托将军了。”原本可以直接从滑国调配军粮,过后再还上。但为确保万无一失,衡还是决定从本国调配。这还有另一层考虑,从郑国到官邑、瑀城一路由郑军把守防护,前方大军可进可退,身为一国决策者,她不能不做最坏打算,断没有把后背交给别人看护的道理。
      再者滑国国内目前形势复杂,以姬遁为首的老氏族蠢蠢欲动,妄图借陈国的力量复辟。一些新贵没有真正见识过郑军的力量,自不量力地怂恿滑君保持中立,妄图在夹缝里求生机,想法很美好,可惜时过境迁,目下像滑国这样的小国,被他国兼并只是时间问题。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原地打转,只有一个下场,舟翻人亡。建国几百年,滑国始终是费邑、官邑、瑀城三座城池,自己不强大,休怪他人虎口夺食。
      从淮山和豫水大营抽调来的三千步卒和五百乘战车在费邑郊外扎下营来,公主衡婉拒了滑君邀她进城歇息的善意,和兵士们一同安歇在军营里。
      傍晚时分,从西面天空飘来大片乌云,一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九锦正捧着托盘钻出伙房,见狂风肆起,一声惊呼,弯腰护住手里托盘,脚下疾走,一头冲进中军帅帐。
      公主衡正在帅案上阅读军情书简,闻声,抬头向帐口看去,九锦哪里还有俏丽的模样,头发蓬乱,衣领歪斜,脸上灰蒙蒙,翠嫩的裙摆上沾了几滴油渍。衡“扑哧”笑出声,赶紧站起身,边笑边去屏风后取出一块面巾,给她擦拭:“咱们锦何时这样子狼狈过,瞧这小脸,都成小花猫了,嘿嘿嘿。”擦拭过的地方白嫩细腻,越发显得黑白分明。九锦委屈地嘟囔道:“还不都是为了护住这碗面。”衡低头“啵”地啄了一口,眼里满满的宠溺,柔声哄道:“这样,可行。要是不行,再来一下,嗯。”九锦眉眼弯弯,小白牙轻轻咬着下唇,仰起脸,一翦秋水情意绵绵:“中午姐姐就喝了几口酒,菜食一口没动。滑君真是小气,弄一桌子四方厚实的白花花蒸肉,难不成要姐姐和那些个军汉一样,喝酒吃肉、大快朵颐。刚才我去灶上下了碗面,姐姐赶紧吃,坨了就不好了。”
      被九锦一提醒,衡顿觉饥肠辘辘,不客气地三口两口吃完面、喝尽面汤,大呼过瘾,此时帐篷顶上发出噗噗声响,越来越密集。她和九锦先是莫名,随即不约而同相视而笑,于是喝令道:“来人。”中军司马应声进帐听候吩咐:“传令下去,晚上兵士们睡觉切莫贪凉。这雨下下来,气温也会下降,白天喝酒吃肉,着凉肯定闹肚子,哪个营兵士闹肚子、影响战斗力,本宫就惩戒那个营将官。”
      “是”司马是个三十多岁稳重汉子,从去岁滑国平乱就跟着衡,做事很是谨慎、规矩。只听公主又道:“战端将起,滑国不太平,晚上都警醒些,莫让人钻了空子。”司马一一记下,下去传令。
      夜,寂静而厚重,雨滴扑打在水洼里不时发出清澈的水声。曾犁身披雨衣,头戴雨笠,单人独骑走向郑军大营。“噗”,一根雕翎箭落在近前脚边,激起一小片泥水,溅到马腿上,与此同时,黑暗中响起一声爆喝:“军营重地,立刻离开。”曾犁坐在马上,向对面喊话:“在下有事拜见公主。这里有一信物,麻烦转呈公主。”
      不一会,黑暗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右转,走五十步,有一根木桩,桩子上吊有一个篮子,你把东西放进篮子里。”曾犁照做,果然摸到一根木桩子,他打亮火石,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好的东西,放进悬挂的篮子里,冲对面喊道:“放好了。”话音刚落,桩子上绳索转动,篮子晃悠悠滑向对岸,不一会,消失在黑暗里。
      又过了不大会,对岸忽然亮起几支火把,人影晃动,有人大喊:“你上吊桥过来吧。”话音未落,只听绳索发出沉闷的吱嘎声,一个黑黢黢、宽大的吊桥仿佛从天而降,缓缓下落,“砰”地砸在地上,泥水溅起几丈高。待吊桥放稳,曾犁这才牵马,走上吊桥,很快越过壕沟,来到大营门口。
      火把光影下,三个壮汉警惕地打量起他,曾犁余光发现这三个人已经悄悄站成凹字状,把他围在中间。他解下雨衣、雨笠,扬手搭在马背上,摘掉肋下佩剑、腰间短刀,一弯腰,从靴筒暗格里摸出一把匕首,统统交给他们,然后平伸双手,示意他们过来检查。一个矮壮的汉子毫不客气,上前来搜索一番,这才对领头的精瘦汉子点点头。精瘦汉子面无表情,开口道:“兵器出营时还给你,跟我来。”
      来到一顶宽大的帐篷前站住脚,帐口左右八名卫兵,目光凶狠地瞟向曾犁,只要他敢动一下,立刻就会遭到毁灭性打击。“你等一下,”精瘦汉子道,随后整了整仪容,一脸严肃地进账禀报。
      大帐里灯火明亮、照如白昼,曾犁乍从黑暗里进来,未免有点不适应,目光扫过,看清帅案后挺拔、熟悉的身影,心下一颤,连忙倒头下跪,匍匐在地:“曾犁拜见主上。”他曾发誓效忠,愿做公主衡家臣死士,自然该尊称主上。
      衡理所当然受了这一拜,和颜悦色地道:“晨槐,起来说话。”待曾犁坐定,九锦适时端上茶,曾犁赶紧站起身,躬身一礼:“多谢姑娘,鸣儿家书说起姑娘对她多有照拂,待她如亲妹,在下终身铭记。”不仅如此,九锦还是郑国上大夫蔡鳌爱女,滑国上卿蔡鲮族侄女,更是公主之青梅,这几项,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不敢仰视。
      衡豁然爽声大笑,道:“晨槐这是思念曾鸣曾骑了,一会你验一验,看看本宫有没亏待你那对宝贝。”情知公主是玩笑话,曾犁还是连番道:“不敢、不敢,他们没给公主添乱已是万幸。”
      言归正传,曾犁把老公子姬遁勾结陈国的事原原本本述说一遍,其实郑国对姬遁的监视从未放松过,衡手里的情报甚至比曾犁的更加深入,当然这些不便让曾犁知晓。对一件事情从不同角度探索、认知,为政者,需要这种耐心。待曾犁汇报完毕,衡反问道:“对姬遁,你认为怎样处置更为妥当?”
      曾犁沉吟了一下,谨慎地道:“姬遁始终认为君位应该归于他一支,几十年来,他处心积虑在朝中安插他的人马,一待时机成熟,举事篡位。不敢欺瞒主上,家父曾数次劝说先君除掉姬遁,先君顾念骨肉同胞,不忍下手,有一回醉酒,先君甚至说,只要国家富强,愿意把君位让给姬遁。”衡轻轻叹道:“骨肉同胞、血脉亲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呢?”
      她不由想起幼弟貔,从楚国回来,貔就说要去游学,衡对弟弟的心思再明白不过,郭薄那一套理论毒害他不浅,可现实又处处昭示着另一种面目,貔心中凌乱。出去走走也好,增长见识,以后就不会轻易被人左右。衡同意他请求,给了一年时间。据暗卫来报,貔先去了镐京,随后到卫国、宋国,最近落脚在陈国的郭薄书院,这让衡心里很是不快。不过,既然答应弟弟,她还是没有进行干涉。
      曾犁的话立刻拉回她的思绪。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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