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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过招 ...

  •   第十八章过招
      “滑国内乱,百姓遭殃,不少人跑到郑国和陈国。人口,乃一国之根本,郑和陈容留他们,无可厚非。可陈国只要年轻力壮青年男女,把老弱妇孺都遣返回来了,郑国却不同,老弱妇孺要,就连打仗伤残了身子断胳膊缺腿的也要,难不成郑国要白养活他们?实在令人费解,特请教公主。”
      公主衡嫣然一笑:“这恐怕也是许多人心头的疑惑吧。待你走遍郑国的山山水水,答案自会浮现。那里的土地和百姓会告诉你什么才是国、家。”
      一行三人离开酒馆时,已是星斗漫天,汝陵一直把她们三人送到门外,目送她们远去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自语道:“这么美好的女子,让人感觉日子都变得有滋味了。”
      回到巨源客栈,公主衡和九锦洗了澡,九锦去外间屋子给衡准备宵夜。九锦前两天让人在外间搬来一只火炭盆,上面架了个架子,可以放置个陶罐,煮各种炖品,这里不比宫里,要啥没啥,衡姐姐已经瘦了一大圈,晚上睡不了几个时辰,总有处理不完的事,再不吃点宵夜,身体怎能扛得住。晚饭走之前,已在炉子上煨了龟肉百合红枣汤,滋阴润燥,养血安神。每天脚下地龙烤着,又有一堆事情急待处理,衡姐姐难免有点上火。
      镐京天子的诏书和父亲的密信几乎同时送达。
      公主衡急忙先拆开父亲的来信:“衡,吾儿,事已悉知,吾儿处理得当,父甚慰。吾儿一十六岁,已隐隐有大将之风,父,喜极而泣,乃我郑国之幸。父同意吾儿对滑国权臣的计划安排:吾之卧榻旁,岂容强者存之。另,天子诏书共两份,一份册封姬晟为滑国国君,还有一份,和前一份内容相近,只缺一字,吾儿观后即可明白,这是为父意思,也是天子意思。我儿放心大胆做事,一切有为父。你母亲和弟弟们都十分挂念你,另附上他们的来信。我儿一定要保重身体,事情总有转圜余地,身体,苍天只给一次机会。切记,你属于父亲母亲、弟弟们和郑国。”
      公主衡来不及去看天子的诏书,家书,此刻才是无价的。她从未离开母亲那么长时间,如果说父亲在她心里是一座巍峨绵延的高山,那么母亲,她的母亲,就是一条轻缓流淌、宽广无边的河流,徜徉在这条河无边无垠的母爱里,孩子们在充满力量的同时,不失心底的柔软,这种力量和柔软得以使衡无论以后遇上怎样的考验,无上的权力、难以计数的物质乃或爱情,对,足以摧毁 一个人意志的爱情,都不会迷失本性和方向。
      九锦盛了一碗龟肉百合红枣汤,端到书桌前,公主衡趴伏在桌上,一动不动,九锦轻轻放下碗,拿过一条薄毯给衡盖上,“嗯”,衡动了一下,抬起脸,泪流满面,九锦吓了一跳,顾不得上下尊卑,伸出双手捧住面前这张梨花带雨、娇嫩俊美的脸,心,疼的揪了起来,“公主,你怎么了?衡姐姐,你不要吓我。”九锦说到最后,话音里带着哭腔。公主衡一把揽过九锦,脸贴在她肚腹上,瓮声瓮气地道:“我想家、想母亲了。”九锦这才注意到书桌上摊开的信帛,或许是在宫里待久了,九锦对家的思念没那么厉害,现在,她的心里全是满满的衡姐姐,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幸福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看衡姐姐喝下羹汤,九锦才开口,柔情地道:“方才兵卒来报,公子成有事求见公主。”
      公子成一进屋就瞅见了吊炉上冒着热气的羹汤,咽着口水凑上去准备分一杯,公主衡笑道:“女人喝的羹汤,成叔喝了怕要掉胡子。”
      “啊?”公子成浑身一哆嗦,躲瘟疫一样跳出一丈远,故作惊恐状:“闻着味岂不也要变女人。”
      欢快的笑声飘荡在屋里,一扫刚才浓浓的忧伤思念。
      想到正事,公子成眉头拧了拧,衡尽收眼底,心里明白了七八分,遂开口道:“事情不顺,成叔遇到难题了?”
      公子成有点愤懑地道:“按照我们事先商定的,晚上设宴请下姬晟、曾犁和姬遁,姬遁没来,说病了,派他长子过来,我就把我们此次出兵来滑国平乱的费用约合一万金与他们说了,并明确告之这些费用都是为滑国产生的,应由滑国掏出这笔钱。姬遁长子和曾犁都不说话,一直看姬晟。姬晟开始装死,最后被看的受不了了,脸红脖子粗说滑国这些年都是入不敷出,钱都被用于军费开支,军队一直是曾轨管着,言下之意,滑国的钱,都在曾家。曾犁始终没发一言,对姬晟的话无动于衷,不做一句反驳。姬遁长子打哈哈,只说回去告诉父亲,就没了下文。都是铁公鸡,不给点颜色,拔不下他们的毛。”
      公主衡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道:“姬晟的话也不全然是推脱之辞,这些年,滑国的钱的确都在曾家。但这滑国从我姬氏先祖立国开始便已分封,说来也有二百多年,滑国一向富裕,二百多年,历代滑君存下多少珍宝恐怕无人能说的清,岂是这几年就能耗尽的。”
      衡抿了一口九锦热好的羊奶,接着道“再说那姬遁,虽然多年不在庙堂,但他的封地是滑国最多最富庶的,他可是老氏族的风向标,一万金,于他而言九牛一毛。曾家嘛,是个暴发户,这些年积攒了多少不需计算,我估摸就连滑君的珍宝他们也没放过,找到多少就不得而知了。成叔但放宽心,我没指望一顿饭就能拔下根毛,我们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一根毛。如果我没猜错,天亮后,曾犁就会要来见我,成叔就和他说我身子不爽,有事和你说就可以了。另外,让楚南到外面放话,就说周天子的分封诏书已经到了,偏是在滑国国君名字那里只写了个姓氏-姬,名字处留白。”见公子成一脸诧异,衡不动神色地道:“成叔不信?我手里还真有一道缺一个字的诏书。”
      公子成愕然,片刻,随即明白侄女的用意,兴奋地道,“大侄女,你和你爹,我大哥都是这个。”说罢,高高挑起双手大拇指。知道自己这个亲叔叔一贯随意不羁,衡笑了笑,又道:“这两天成叔着实辛苦了,帮忙接待那些个上门求官者,只是不知里面又多少可用之人呐。”
      “多是老氏族子弟,多半华而不实。也有一些个寒门书生,真正可用之人约摸六七十。”
      “嗯,也不少,成叔可私下约邀,问他们可愿意去郑国做事。”
      公子成点头应下,接着道:“我就纳闷,这些求官的人里面竟没有一个是曾家的。”
      衡了然于胸地道:“说明曾家还没到有树倒猢狲散的地步,他们对曾犁还是抱有期望的。曾犁自己也明白,我们留下他,肯定是要派上用场,否则,以曾轨犯上作乱、弑杀国君的罪名,他怎能活到现在。”
      公子成本想问侄女将如何用曾犁,转而一想又忍住了,国之机密,如果能说,侄女肯定会告诉他,现在不说,说明时机未到。
      九锦给公子成也端了一碗热羊奶,公子成接过,吹吹,喝了一口,望着九锦粉嫩的小脸,打趣道:“九锦小姑娘比小时候越发好看了,我记得你五岁进的宫,那会年岁小,胆子也小,整天揪着我大侄女的衣角,一刻也不松手,只要一会看不到,就放声大哭,自打哭过那一回,我这侄女再不敢扔下你一人,到哪都牵着你,上学堂也带着你。一晃十五了吧,现在还爱哭不?”九锦面红耳赤,害羞地嗔怪道:“公子。”说罢,一跺脚,转身跑回卧房。
      “母亲来信了,信中提到了成叔,”公主衡慢条斯理地说道。
      音夫人当初嫁给郑伯姬友的时候,公子成才七八岁,嫂嫂视他如己出,在他的心中,嫂嫂更是像母亲,他从小淘气顽皮异常,经常是嫂嫂护着,才能免去哥哥的揍罚。年岁渐长,顽劣也越发的精致,终于把兄长惹毛了,罚到军中做士卒,嫂嫂隔三差五偷偷让人送吃送喝,生怕委屈了他。
      闻听嫂嫂信中提及自己,公子成心口一涩,不由低下头,他不想让眼中的湿润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包括亲爱的大侄女。
      公主衡非常了解这个叔叔,打小整天把自己扛肩上,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教会她骑马、射箭,玩弹弓,后来自己上学堂读书,渐渐大了,每天有无数的功课等着她完成,再没时间让叔叔带她溜出宫玩耍,再后来,听见叔叔被父亲罚去洛山大营做士卒。叔叔表面顽劣、随性,其实聪明过人,心地十分善良。那日叔叔一脸认真的和她说喜欢原致,衡心里难过极了,她知道叔叔不是原致的菜,于是在上回给父亲的信笺里夹了一封给母亲的信,提及此事。
      “母亲说叔叔年纪不小了,早该成家立业,帮叔叔相中了两位姑娘,一位是九锦的三姐,另一位是祭大夫的妹妹,两位姑娘都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女,想必成叔听说过。”
      公子成扬起他那张阳光灿烂没心没肺的脸,“如雷贯耳,两位都是出了名的挑剔,京里年岁相当的男子差不多都被拒之门外。”说完,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大侄女,你叔有点累了,回去歇息啦。”站起身,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懒腰还没收回,就听见耳旁霹雷似的:“两位姑娘都曾发下毒誓:非公子成不嫁。所以从花季妙龄一直拖到现在,过了年均已二十二三岁,等过了花信之年,眼看要成老姑娘。母亲的意思,成叔不能再拖累人家,把二位姑娘都给娶了。”
      公子成浑身一僵,岔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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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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