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江湖》夜雨晓岚

52、幽冥

　　“秉教主，之前抓的那两个中原剑客趁乱斩杀了看守，逃了出来。”
　　一个侍从过来跟燕无迹和神箭使者禀报道。

　　“什么中原剑客？”燕无迹看着神箭使者问道。

　　“蛟龙帮，之前作为先锋主力从正门进攻未成，这两名剑客趁夜潜入了教内，惊动了上任教主，被抓获。”神箭使者道。

　　“蛟龙帮？”燕无迹喃喃自语一句，“龙鹤龙鹳？”

　　随后只听得叮叮当当的杀伐声，有人一路打杀着朝着司命司的方向而来。
　　不一会儿，只见龙鹤和龙鹳将阻挡的天圣教武士一路斩杀，出现在了司命司殿门前。

　　燕无迹站在那高高的尊座旁，低头俯视着这两名闯入的剑客，那二人的剑上都泛着幽蓝的光。

　　“你？”龙鹤看到燕无迹，有些惊讶，不想他二人被关了这些日子，天圣教竟换了教主。

　　“你认识我？”燕无迹问。

　　“听说过，燕无迹。”龙鹤答，他知道，这是个有名的剑术高手，同为剑客，他近些年当然有所耳闻，只是不知他怎么会成了这天圣教的教主。

　　“同为剑客，我可不像你们那种旁门左道。”燕无迹道，像是不屑与这些人相提并论。

　　那龙鹤脸色很不好看，像是被戳中了要害，突然间目泛凶光，对燕无迹道：“我管你是谁，既然如今在这天圣教教主的位子上坐着，便要你的命。”
　　说罢，便与他师弟龙鹳挥剑杀过来。

　　这二人的剑法并不多高明，倒像是有些野路子，不是正宗之道。燕无迹心道，这二人是怎么在江湖上打出名气的？

　　“听说，秦萧找过你挑战，还差点被你送了命？”燕无迹问。

　　龙鹤略略低垂下目光，不予回答。他师弟却咬紧了牙，加快了出招，手中的剑舞的愈发眼花缭乱起来。

　　燕无迹心生异样，这二人分明有意制造擦伤，剑屡屡出偏招。

　　他歪嘴笑了笑，明白了。

　　“跟我来这套。”

　　他蔑视的扫了这两人一眼，“这便是你们制胜江湖的法宝吧，秦萧一定是太实诚了，才会吃了你们的亏。”

　　他飞身到高处，躲开这二人剑上的毒，从半空行云流水般一连串招式砍杀下来，剑快的如同流风回雪，恍然若无，最后从咽喉处取了这二人的性命。

　　“教主好剑法。”

　　红衣使者拍掌叫好。

　　“教主没受伤吧？”神箭使者问。

　　燕无迹摇了摇头，收剑回鞘。

　　“是属下失职，害教主遭遇险境，罪该万死，来人，处理干净。”神箭使者吩咐人处理了这两名剑客的尸首，便转头对燕无迹行礼道，“作为弥补，属下有一物进献。”

　　“哦？”燕无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神箭使者将燕无迹带到一处密室，从一处隐藏极深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宝盒。
　　燕无迹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本秘籍，上书：“幽冥宝典。”

　　燕无迹疑惑的看了眼神箭使者，见他正一脸得意邀功的样子望着他。

　　“传闻，自上上任教主去世后，幽冥神功失传多年，无人寻得，怎么竟被你找到了？”燕无迹道。

　　“教主说笑了，”神箭使者讪笑道，“鬼面号称自创鬼蚴功，实则就是幽冥神功。”

　　“什么？”燕无迹上次来探天圣教被鬼蚴功打伤，不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功。

　　“幽冥神功一向只传教主，他当年自己偷学了，自然不敢让人知道。如今，教主您得到幽冥宝典，也是实至名归。”

　　燕无迹看着那本幽冥宝典，渐渐的笑了起来。
　　“实至名归？好，很好。”

　　“教主，我有一事不明，望赐教。”神箭使者道。

　　“何事？”燕无迹问。

　　“上次您独探天圣教，当时您已是手握冥石，为何不直接斩杀鬼面，反而为鬼蚴功所伤呢？”神箭使者道。

　　燕无迹回头看了他一眼：“玉蝶宝刀的秘密，母亲当年并未破解。我虽夺得了玉蝶宝刀，却一直无法解开其中奥妙。直到我有一日将六玄青冥剑与玉蝶宝刀相击，才发现原来秘密竟然藏在刀身之中。上次来天圣教，便是母亲以身后遗物提示我与青冥剑有关。”

　　神箭使者点点头：“玉龙尊思虑深远，非常人能及。”
　　又道：“如今教主手握冥石与幽冥神功，大可以尝试以冥石的力量修炼幽冥神功，称霸天下。”

　　“称霸天下？”燕无迹冷笑了两声，“从古至今，妄图称霸天下者，有几人得以善终，天下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称霸的吗？鬼面活了这么大年纪，竟还抱着这么幼稚的想法，你我本是外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即可。”

　　神箭使者点头称是。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燕无迹长在中原第二大派，见多了各方势力掣肘制衡，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想要一家独大，恐怕痴心妄想罢了。

　　——

　　花向天和商遗梦安顿好了逍遥派众人，便依着之前商量的，二人独自来闯天圣教刺杀鬼面。

　　“向天，如今你我二人的功力，未必是鬼面的对手，此番前去，你须得答应我不可莽撞，先行刺探，伺机而动。”商遗梦道。

　　花向天对她微微一笑，点点头，“你放心，我还要留着命回来娶你呢。”

　　商遗梦面色泛红，羞赧一笑。

　　二人奔赴数日，赶到了天圣教腹地。却见这天圣教与往日相比，不再杀气四溢，各门紧闭，坚守不出。
　　二人只道是因为韩非剿了天圣教主力，教内此时正闭关休整。因而提高了谨慎，钻着人手空缺的空子，直冲着司命司腹地而去。

　　“哟，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红衣神箭使者突如其来的挡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花向天和商遗梦不知此地为何处，只觉得应该是在天圣教正中心的位置，定然是重地。

　　这神箭使者出现的毫无征兆，就像是从墙壁缝里蹦出来的似的。
　　他打量了一下商遗梦身后的花向天。
　　“上次见时，我还当你跟我们教主是一对，怎么不过一年有余，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你们教主？”商遗梦疑惑的看着他。

　　神箭使者往大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这里原来就在司命司的门口。
　　商遗梦和花向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殿内，只见幽暗之处的尊座上，一个幽暗的身影缓缓的转过身，遥遥的望向他们这边。

　　这司命司的尊座，却是整个殿中最昏暗的所在，其余各处都更加光亮些，鬼面这样设计，许是为防备人偷袭，想将自己藏身暗处，使敌人在明。
　　饶是如此昏暗，商遗梦和花向天也认出了那个一身西域服饰，于尊座前遥遥而立的男子。

　　“燕无迹？！”商遗梦喊道。

　　那男子朝他们笑了笑，毫无敌意，就像见到了过往的熟人。

　　“鬼面呢？”花向天冲进来后，先问道。

　　“被我杀了。”燕无迹没有从尊座上下来，仍是站在那高高的地方。

　　“什么？鬼面死了？”花向天惊道。

　　“不错，可惜了，花少侠你不能手刃仇人。”燕无迹说道。

　　“你与鬼面。。可有仇？”花向天问。

　　“杀父杀母之仇。”燕无迹答。

　　花向天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他也管不了别人报仇。

　　“我与鬼面的仇，你也知道？”花向天道。

　　“是。”燕无迹本不愿嚼别人家的舌根，见花向天深以为憾，便又道：“令堂妙手仁心，救人危难，鬼面却恩将仇报，因一己私欲毁人全家，实属罪无可赦。于尚书一门忠良，身受冤屈，可悲可叹。”

　　鬼面一生无心，若说唯一有的一丝凡人之情，便是对于蔷生出的，却因此因爱生恨，使于家大祸。

　　“你不是，受了内伤，在神剑门休养吗？”商遗梦问。

　　燕无迹笑了笑，“商姑娘，你还真是单纯，这种幌子，如何信得。”

　　商遗梦摇了摇头，这人果然不是什么纯良之辈，没有错看了他。

　　“刚才，那人叫你教主。。”花向天瞄了眼在一旁悠哉悠哉的神箭使者。

　　燕无迹头一回略低下了头，像是有些怅然，然后他两手一摊：

　　“如你们所见。”

　　“不管怎样，天圣教仍是我的仇家，更是为中原武林所不容。你若从此闭关紧锁，不来中原滋事也罢，只是不知，你是否与那鬼面同样的狼子野心？”花向天道。

　　“放心，我私仇已报，冥石我会归还，从此两不相干。”燕无迹说罢转身背对着他们。

　　神箭使者这时走上前来：“教主，这位花掌门口口声声与我天圣教为敌，难道，不惩治一下以儆效尤吗？”

　　燕无迹没有回头，只道：“让他们走。花兄弟，商姑娘，往日也曾并肩作战过，虽是从此殊途，终究相识一场，”他干笑了两声，“不枉我身为中原正派弟子十几年。”

　　神箭使者闻言，退了下去。

　　花向天和商遗梦相视无言，花向天对着那尊座说了句：“下次见面，是敌非友。”
　　两人便双双离开了。

　　他二人走后，燕无迹才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神箭使者也跟着往那方向看，似乎是那空空荡荡的大门还有什么可看的一样。

　　“教主，我以为，你。。。”

　　他本想说，我以为，你心仪那女子。
　　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无妨。”燕无迹终于在那尊座上坐了下来，挥起袖子，将胳膊搭在扶手上。

　　“这里多得是西域美人，我还怕挑不出个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