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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9 大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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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大家都在积极训练,晓萤跑来跑去端茶倒水,却难得没有喊辛苦。系统训练完成,我在做拉伸,晓萤马上就过来替我揉腿。我在她粉乎乎的脸颊上捏了捏:“突然变这么乖,我都不习惯了。”
“哪有哇?”晓萤嚷,“别人我就不说了,我对你一直是最好的呀,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
“那咱们明天一定要赢喔!”
我点点头。我会尽全力。
下一秒突然听她惊叫一声:“金敏珠!”
抬头一望,果然金敏珠出现在训练馆门口,正朝我们大步走来。晓萤张开双臂护小鸡似的将我挡在身后:“你想干嘛?!”
金敏珠一把推开她,径直对我说:“恩秀欧尼、找你,四点,在、竹林。要去!”
“好,”我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转身离开,不忘对着晓萤重重哼了一声。出门的瞬间,我们队的弟子们齐声一“哼”,气吞山河。金敏珠一吓,跑回来还给大家一个杀人的眼神。
我跟亦枫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四点我准时到竹林赴约。一番酣战过后,和恩秀坐在小亭中下棋品茗。
“其羽,你有心事?”恩秀问。
“怎么会?”
“刚刚我们对练,你总有些心不在焉。”
“对不起,”我笑笑,“我也不瞒你,我是在担心明天那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比赛。”
“也没有哪一场比赛是奔着输去的呀。”恩秀也笑,“我经常看你的比赛视频,这几年你进步真大。别听他们老叫我宗师,我们俩之中谁厉害,没打过怎么知道。其羽,无论如何,我很期待明天。”
“谢谢,”我拿茶敬她,“谢谢你的期待。”
“对了,你那个打败廷皓的师兄也会参赛吧?”
我摇摇头,“他不会上场。”
“为什么?”
“原因我就不说了,”我移开目光,“我们继续下棋吧……咦,我好像赢了。”
“哪有?”恩秀懵然望着棋盘。
我摊手,“我们不是下的五子棋吗?”
翌日上午,若白在阵前点兵,选出参赛弟子准备交给组委,一个个名字念过去,在他收声的同时,我补充道:“寇震,你顶替若白入队参赛,赵三去替补位。”
“为什么不让若白师兄参赛啊?”光雅上前一步,“这么安排,我们还有胜算吗?”大家纷纷附和。
若白皱眉看我,我拉他后退几步,低声道:“我交了你的体检报告,你的参赛资格已经取消了。”
“温其羽,你敢?!”若白猛地抓住我,抓得我手臂发痛。
我强作镇定,“你该回去休息了。”
“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么做,我很有可能会失去元武道选手的身份?!”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若白反问,“在你眼里,元武道就那么不重要吗?是你想练就练,不想练,就随时可以退出的吗?”
“不,”我拿起手机打开联系人界面,“假如江医生说你可以参赛,我绝不会插手。你答应过我遵医嘱的,不许大动不许激动不许操劳,师兄,你哪一条做到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
“你明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要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元武道?为了岸阳?为了松柏道馆?还是为了戚百草?”
“你!”若白气极,“你简直不可理喻!”他说得用力,忽然胸口一震,伴随着一声重咳,有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若白师兄!”大家惊叫一声要围上来,我忙厉喝一声“都退后!”,想去扶他但忍住了,转头吩咐亦枫:“搀他回宿舍休息,打电话让初原照顾他。”
“哦!”亦枫立即上前,他们经过台阶时踉跄了下,我伸出手,若白一用力将我推后:“不用你管!”
我兀自一叹,转过身,大家在七嘴八舌地胡乱议论,晓萤噙着眼泪问我若白师兄究竟怎么了。我在中央站定,沉下脸,喝道:“整队,都站好!”
他们不情不愿列好队伍,我便开始训话:“若白抱恙,暂时无法参赛。虽然队长不在,但这场仗我们一定要拿下。接下来我会进行战术讨论,除参赛弟子,其余人解散。”
“可是其羽……”
我打断晓萤,“你也先回去。”
他们离开后,我率一众队员到休息室开会。
“……亦枫申波两个先锋队员保持寓防以攻;林凤你的战术一直是防守反击,借力打力,但我恐怕你面对的对手腿力强劲,脂肪盔甲防不住,我们之前谈过的心理战要用上。你一向擅长先声夺人,开局必须掌握节奏。还有百草,”我看向她,“昨天上午和越南队的比赛中,金敏珠的连环十八双飞踢看上去虽然唬人,但你的旋风三连踢未必不能破。你和她都是打法刚猛的选手,这也是你的优势,不要被对手带节奏。”
“明白!”大家齐声应了,尤其百草握拳保证,她就算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也一定要将金敏珠踢倒。
“这场仗很难,但我希望我们岸阳队全员能够戮力同心,拼尽全力。哪怕对手凶悍,我们也要不遗余力地发挥出全部实力。”
最后一句说完,我们的手在半空交叠,一声洪亮的“加油”吼出,大家的眼神里都蓄满了力量。
“我们真的赢得了吗?!”
蓦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们惊而回头,光雅出现在门口。
“出去。”我尽量平静。
“师姐!”光雅哭喊,“那可是少女宗师李恩秀!其他队员也都是市青赛排名靠前的神级选手,你能保证你能赢吗?你能保证别的弟子能赢吗?我再也受不了了,戚百草!”她瞪过去,“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在众人面前提起曲向南?为什么要为了他挑战韩国队?为什么每回做圣母的是你,我却要和你们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
“光雅,师父他没……”
“你闭嘴!”光雅目眦欲裂,“知不知道如果输了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实力差劲,还维护败类曲向南?!戚百草,你把整个岸阳的脸都丢光了!”
“你胡说!师父他不是败类,他没有服用兴奋剂,他没有作弊!”百草的眼泪涌了出来,“你可以不信他,但你不能阻止我相信他!我们一定会赢的!”
“曲向南他就是作弊了!”光雅怒喝道,还欲继续,我拦住她:“曲光雅,那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我父……”
“你不是参赛选手,请你离开。另外,”我冷声说,“这一星期的晨跑加跑十公里,即日领罚。”转向亦枫,“请她出去。”
光雅离开后,我向大家再次强调:“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动摇,赛场如战场,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军心不稳。我相信大家的实力,这场仗难不倒你们,岸阳队就靠你们了!”
亦枫领头附和:“师姐放心,比赛交给我们绝对没问题!”
“师姐放心!”
“师姐放心!”
……
若白不在,我心里也没底。我其实没有上交他的诊断书,我其实纠结过要不要让他上场,我其实……江医生的叮咛我不疑有他,若白虽缺席,但无论任何,这场仗我们咬着牙也要打下去。
团队赛申波、亦枫打头阵,申波败北,亦枫险胜了一场,随后是百草对战金敏珠。赛前百草忽然对我说:“其羽,如果我赢了,能不能告诉我若白师兄他……他的病怎么样了?”
“那你会输吗?”
“不会!”
“那就放心去吧。”
百草和金敏珠的打法刚猛如两虎撕斗,两局下来双方都没有得分。
“百草,这第三局的战术,你是否已经心中有数?”我问。
百草点头,“比赛之前我想了无数次怎么对付金敏珠,其羽你放心,我会战胜她的!”
第三局伊始,百草仍然猛攻,攻到一半,渐露出体力不支之势来。金敏珠出腿更为积极,甚至撕开防守一击得的,得一分。
百草后退,金敏珠也后退,足尖翘起,一连十八个双飞踢箭雨一般袭向百草,后者惊慌失措,连连向后方躲闪,金敏珠好不得意,持续逼百草出线。
令我们想不到的是,金敏珠的十八双飞踢咆哮着使完,百草仍然稳稳当当立在赛场中央。
比分停在0:1。
“我的连环十八双飞踢你居然都躲过了?!呀——”金敏珠气极,竟撒起泼来,小孩子的戏码,已然不足为患。
百草后足一蹬,飞身连去两脚击向金敏珠,金敏珠当成双飞踢去躲,不想百草继续腾空,下劈击中金敏珠头部。
金敏珠惨呼着飞跌出去,远远落在赛垫之外。
裁判宣布百草胜利。
“打得很好。”我迎上去将毛巾递给她,笑带赞许。
接着林凤上场。她的呼吸节奏和狮吼功大起作用,对手被唬得倏一后退,林凤借机连擭四分。无奈她的脂肪盔甲在对方的猛攻之下毫无优势,三局终,8:11遗憾落败。
“发挥不错。”我再次迎上去递毛巾,笑了笑,“进益了。”
林凤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其羽,下一场你和李恩秀打,一定要加油啊。”
“知道。”我答,心底并不轻松。金一山给我们的要求是获胜,连打平都不作数。所以即使我赢了恩秀,下一局也必须保证寇震赢,然而闵胜浩的实力非寻常可比,寇震几无胜算。师兄不在,我其实明白今天我们赢不了了。
尽人事,守住希望吧。我定了定神,去到一旁热身,穿戴护具,整装上场。恩秀在赛垫另一端,与我遥遥相对。
鞠躬,准备,我们朝彼此一笑,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快,太快了。
疾速走位的恩秀就像我的一道影子,在眼前幢幢飘过,而我摸不着,也打不到她。风与风的交错喘息中,忽然她近身而现,此时我看清她了,下一秒,胸口猝然受了一踢。
我点地后退,恩秀追袭而至。又是一踢如梭镖卷射袭来,我抬臂一格,格空了,我随即牵身意图远离,恩秀那一脚擦过脸颊,撞在嘴缘,立时剧痛如烧。她旋身打出第二踢,躲避中我偏了一下,左肩受击。
眼见身子踉跄着要往左下方倒,我忙打个旋子拉开距离,一膝跪地,双手撑住地面稳定身形。
我必须适应恩秀的节奏,不能再被她困在战圈里!哪怕她快过飞影,哪怕她身法完美,哪怕她真的无懈可击,我都不能再退,这场比赛我不能输!
我后足点地向前冲刺,在与恩秀交锋的一刹那我短暂地阖上双眼,用最短的时间将机动性全然还给本能。
扬髋,出腿,竟然……挡住了恩秀的横踢!我大受鼓舞,数次递招拆招间,我隐隐有了应付她的灵感,拳脚的发挥亦随之自如了不少。
时机仿佛就在眼前,我毫不犹豫点足跃起,全身的力量会于足心,飞踢直捣恩秀小腹——
在距离她不到一寸的距离时,恩秀一侧身避开了。第二踢,第三踢,皆落空了。她仿佛就在攻击圈内,躲闪和防守依然如此精准,精准得可怕。
两局中我的招式好似石沉大海,拳击棉花,面对攻击却像立于危墙之下,我几乎失去自信。持续的高强度进攻使我的体力直线下降,我已经是拿极限在拼了。恩秀虽未能从我身上夺分,她也不急,每回收腿时总朝我鼓励般地笑一笑。
下场休息时我绞尽脑汁想对策,我转头望着本该属于若白的空位置,如果师兄在,应该会指导我的吧,我也许就不必打得这么被动了。
第三局开始,在硬接下恩秀一记危险的回旋踢后,我点地腾空,下劈直取恩秀头部。她抬臂一格,我的足底踏在她的护腕上,向上跃得更高,一个跟斗倒栽而落,继续下劈进攻——
啪。
劈中了恩秀的胸口!
我登时一喜。前两局里恩秀身轻如燕,无数次的腾空将我困于劣势,而她总能凭借高一头的走位牢牢把控住局面。从前若白带我练了多少次腾空,刚才的我竟自动放弃了这个优势。
我仿佛看到胜利曙光,双腿一瞬间充满了动力。
恩秀非比一般的选手,唯有和她站在相同的高度,我才有获胜的机会。
冲!
所有景象在眼中淡化,唯留下一个焦点,一个念头——
一次腾空,两次腾空,三次腾空,四次腾空……极限就是用来挑战的不是么?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若白在赛垫上驰聘的身影,每次的跳跃于是更加坚定。
不多时全身便被热汗包裹,心脏狂跳如雷,持续的高强度出腿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越是激动,我却越不想停止。
嘭、啪。
我的飞踢直奔恩秀而去,她旋身后踢,我们的腿在相交,撞击之下我没有选择后退,单足点地,跃起,回旋踢攻向恩秀胸口,她避开,我便向左,掀她下颔。
恩秀低呼一声,一瞬间的踉跄让我看到了控局的机会,于是立即出腿追袭,恩秀的防守虽依旧坚固,但到底不比刚才的从容了。
我一提膝,猝然一阵酸麻将我的动作压了下去。方才连续发大招,使得我的体力迅速消耗。我心底一寒,才到手的机会就要这样放掉吗?
不!
我握紧拳头,强行运力出腿。难言的酸胀感拼命把我往下拖,反而恩秀的优势在一点一点回升。我拿背部硬接了一招之后恩秀又是疾如闪电般的一踢迎面击来,我当即往下,扫踢,交换走位。
恩秀转身之际我连退数步,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到十余米远。她没急着追击,我趁此在原地调整呼吸,一看时钟,仅剩最后二十秒。
最后的机会了。
刚作起势,我忽而想到再出腾空踢的话,恩秀会不会有所防备?方才我几乎将洪荒之力都赔进去才牵制了她半局时间,一鼓作气被打断,我肯定是不能再硬顶了,那不如……
“腾空踢虽占高处的优势,但也不是攻不破。方法我教你,你看好了——”脑海里师兄的身影与此刻的灵感重合,我心中一定,拔腿向恩秀冲刺。
我们与彼此交错的一瞬间,果然我的预料没错。恩秀足尖一点跃上高空,势如旋风,险险袭来。
师兄,祝我好运吧。
我不避不闪,后旋踢翻滚上空,全身力量奋为一点,反取恩秀左腰。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狂跳的心脏也随之凝滞——究竟谁棋高一招,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一声闷响落。
恩秀跌向地面,着陆的瞬间一个空翻去到几步之外。
中……中招了?!
我成功了!
后旋踢的发力方式很难腾空,我前后试了无数次都跳不高,故而寻常比赛中我轻易不敢用。这一次的成功,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
恩秀一记飞踢再度攻来,我跃起身同样递出一腿,交错的刹那,计时器终止了计时。
比赛结束。
我落地收势,压抑着疯狂起伏的胸口,偏过头不敢看分数。直至裁判徐徐走近,在我们中间停一停,转身,施施然来到我面前,将我的手高举过头顶:“红,胜利!”
赢了?!
我立即去看计分屏,8:7,一分险胜。
恩秀微笑着走近,“其羽,你打得真好。”
“谢谢,”我说,“恩秀,谢谢你。”
岸阳队员们的欢呼声在身后响起,我步出赛垫,短暂的雀跃过后是难言的沉重。我几乎要去和百草说对不起,一咬牙忍住了,正欲找寇震嘱咐几句,忽有人拉过我,拿毛巾擦拭我嘴角的血迹。我惊而抬头,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若白?!你怎么会来的?”
“打得很好。”他说,朝我一笑,转而面向大家,“寇震不用准备了,下场比赛就交给我。”
“若白师兄!”晓萤笑弯了眉眼,“你回来可太好啦!比赛可不能没有你啊!”
“师兄等等!”我带他到一边,“你的名字已经撤下来了你还来做什么,初原呢,不是让他好好看着你的吗?”
“险些被你骗了。”他说,“至于参赛名额,我是队长你忘了?”
说话的同时,头顶的喇叭已在播送下一局参赛选手,若白VESUS闵胜浩。我叹口气,“师兄啊,我骗你是我不好,但还不是希望你能学会好好保护自己?这不听那不听的,你就不怕把我气死?”
若白眉一横,扬起手要敲我,半途又停住了。“别担心,我没事。”他最终说。
若白和闵胜浩一战殊为惊心动魄。原本以若白的实力,连廷皓都棋差一招,何况闵胜浩。只是受身体状况所限,他的发挥恐怕远及不上当日的巅峰了。
一个旋风踢打出,本可命中闵胜浩胸口,却生生错过了。我看出他的强撑,但我无能为力。一转头,初原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他望着若白,神情中的担忧并不输我。
场上继续危势频仍,三分钟结束,若白下场,面色如纸。初原上前搀扶,我递毛巾,正要坐下休息,百草眼圈红红地跑来:“若白师兄,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你说什么?”
“若白师兄,我知道你生病了,我知道为了我你做了好多,可我不想因为师父的事连累到你,一切都怪我太莽撞,输了我愿意承担后果!若白师兄,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比赛了?”
“不是为了你。”若白答,“是为了岸阳元武道的名誉,”他扫了我们一眼,“还为了在我之前,这些优秀选手的奋力拼搏。”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一笑。以师兄的心志,坚持到最后是必然,我们谁都无需劝止。初原大致也这样想,他安慰百草说有他在没事,拉她到一旁坐下了。
若白继续比赛。
一局三分钟,每一秒我们都在和他一起煎熬。若白丝毫没有吝啬体力,全速猛攻之下竟仍能压闵胜浩一头,暂时领先。
闵胜浩腾空,一腿高高斩下。若白牵身去避,动作中他明显踉跄了下,回身时我看到他眉头紧蹙的侧颜,似乎在承受痛楚。脸色依然是惨白的。就连闵胜浩看到都愣了,他停下进攻对若白说了什么,若白答了一句,我隔得远没听清,下一秒他们又重新开始对战。
扛下闵胜浩一记回旋踢后若白突然顿住,手扶住胸口,极力隐忍。闵胜浩再次停下,目光往我们这边望了过来。
“若白师兄!”百草跟晓萤急得要冲上去,初原用力拦住两人,“真关心他,就让他好好打完这场比赛吧。”我附和着拍拍晓萤,“身为啦啦队长,你就是若白的精神后盾。气势不能输,你快去照顾一下。”
晓萤哭着说好。
场中若白清叱着继续冲锋,啦啦队的山呼随之响起,震彻云霄。
腾空!
高度占据了绝对优势,若白踏云而发的数招连环踢迫得闵胜浩连连后退,连续十下,三发命中,最后一记下劈去势悍勇如庚金斩甲木,落下的瞬间,闵胜浩应声倒地。
时间还剩半分钟。
加油……
两人忽然近身,每一招皆是贴面袭来,险峻无比。闵胜浩横踢取若白左腰,后者闪避,闵胜浩再攻,击中小腹。同时,若白的后旋踢扫中他下巴,后招再取前胸,闵胜浩迅速退避,两人拉开距离。
“呀——”
闵胜浩开始冲刺,浑身皆是力量。箭矢一般的速度,我们只见一道飞影急闪而过,转瞬便到了若白跟前,一记猛踢欺上城垣——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比分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平安,平安地回来就好!
若白没有避过闵胜浩的进攻。
他像失了力量一样飞跌出去,撑在地上的手在颤抖,嘴唇已毫无血色。我默默做倒计时,眼睛瞬也不眨地望着他。
你那么强大,不会就这样倒下的,对吧?
对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若白用尽所有气力试图重新站起来,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四次……
裁判蹲在他身旁数秒,闵胜浩即将K.O成功。韩国的啦啦队员们高声欢呼,闵胜浩的名字一遍遍回荡在耳际。
“7,8,9……”
若白一个泄气似要往下跌,下一刻却低喝一声跳跃起身,挺直了脊背面向闵胜浩,气势一如往常的坚毅。他举起双拳,神态岿然。
裁判怔了一下,回看了一眼韩国队的方向,将若白的时高举过头顶,“Red,victory!”
比赛终于结束了!
我赶忙拉了初原上前搀住若白,他望向我们,弧度很淡地笑了笑。一直坚持到我们走出体育馆他才昏厥过去,初原安慰我说若白会没事,可我心知这不过是漂亮话。
从若白决定参赛的那一刻起,他便已透支了未来的健康身体。
我们守在若白床边,他许久方才辗醒。初原递过药片,我递过水,“吃药吧。”若白接过药片闻了闻,皱眉说:“我嗓子疼,咽不下去。”
初原和我对视一眼,皆是惊讶。若白何时这样挑剔过,难道他……学坏了?
“乖啊,”我拿我妈哄孩子那一套劝他,“吃了药才能吃好吃的!”
“没错,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呢?”初原附和。
若白勉强吞了药,送水服下。初原探他额头,脸色一变:“怎么发烧了?”
“那怎么办?”我问,初原想一想,回答:“先看看情况,如果到明天烧还没退只能去医院了。若白,在此期间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劳神。”
他点点头,阖眼睡去。
我便和初原商量:“平时没发现师兄这么能折腾,我是怕了,叫上亦枫,咱们轮岗看着,省得他乱跑。”
若白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我还醒着呢。”
我吓了一跳,“……你最好安分一点。”
我们坐了一会儿,忽有人来敲门。我打开门,晓萤探个头进来问:“其羽,我来看看若白师兄,他还好吧?”
“他没事。”
“那我能进去照顾他吗?”
“晓萤啊……”我好笑地看着她,“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不行。”
“哎哟人家会小心的啦!”
“嘘!你晚些再来吧。”
“等等!”晓萤喊完立即捂住嘴,降低了音量说:“差点忘了汇报军情!其羽,你们离开之后百草和金一山、金敏珠他们对峙,我们赢了他们居然耍赖,非得要我们提供什么证据才肯向曲师父和百草道歉,还说如果找不到,作为曲向南徒弟的百草就必须退出比赛!百草说要找出当年比赛的录像带,可存放资料的那个地方我们进不去啊,怎么办?”
我想了想,“临上飞机前廷皓不是给百草留了手机吗?打电话叫他来帮忙试试。”
“哦,哦,好!”晓萤匆忙去了,没几步又折回来,“其羽,这是百草煲的汤,记得给若白师兄喝吖!”
“出什么事了?”初原问,我将情况大致说了,又说我晚点就去看看,让他不要担心。
没一会儿晓萤又来敲门:“廷皓、廷皓前辈来啦!”
“这么快?”
“廷皓前辈说他早订了机票要来,已经和百草把录像带全部拿回来了,但是他们把编号弄乱了,完全不知道曲师父那一期是哪张碟片,我们一群人正一张一张找呢!”
“我去帮忙。”初原说。
“嗯。”我一回头若白竟醒了,视线望过来,“是……百草出事了?”
“你看什么看?”我瞪他一眼,“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管。”随即问晓萤:“影碟有多少张?人手够吗?”
“好几百张呢,大家一人一台电脑也要找好久……”
“我们一起去。”我说,又嘱咐若白不许乱跑否则我翻脸。一整天我们都在看碟片,坐久了老腰酸得跟折了似的,休息室里哀嚎一片,大家连灌了好几杯咖啡依然困得不行。
“我受不了了我倒了!”亦枫歪在椅子上,大家纷纷附和说“明天继续看”,一个个也倒了。百草还在坚持,我起身给我和她倒了杯咖啡。
“其羽,要不你先回去睡吧?”
“不用了,只有三天时间,我们要抓紧。”我说,坐下来。视频还在一帧帧播放,画面却渐渐生了重影。朦胧中有人经过身边,我半睁开眼,若白正轻轻挪开百草的手,拿起桌上装录像带的箱子。
他经过身边时我一伸手抓住他,“把箱子放下。”
他不理我径直要走,我一迈步拦在前头:“师兄,你需要好好休息。”
“时间恐怕不够了。”
“谁说的?我们这么多人,爬起来坚持一下又算什么?你生着病呢,再怎么也指不着你。”
“谁啊?!”
蓦地亦枫的声音响起,我们回头一眼含着警告瞪过去,他立马噤了声。若白抽身离开,我收拾了下桌面,坐下继续养神。
凌晨三点左右大家悠悠醒转,挣扎着继续看碟。约莫到早上八点,廷皓的一声大吼将我们猝不及防吓了个激灵:“找到啦!”我们围过去,“你找到了?”
“不是我,”廷皓说,“是若白刚刚送过来的。”
“他什么时候……”我错愕。
廷皓点开播放,在赛前录像中找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中年男人,在第二局比赛结束后往曲向南的饮用水里加了点什么。廷皓夺过笔记本按下暂停,“你们等着,我马上去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