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完结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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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曲凝开车去医院接段柏文和曲光雅回家。
三月中旬，清晨的阳光温度正好，不冷不热，偶有微风吹过，宛如婴儿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脸，非常舒服。
段柏文和曲光雅在医院住了两天，今天回来，突然有一种陌生感。明明上次离开家去新西兰的时间更久，那次却没有让他们产生这种感觉。
“怎么不进去？”曲凝看着两人站在门口，问他们。
段柏文笑了笑:“在医院住了两天，突然觉得像是离开家很久了。”
曲凝闻言，笑着说道:“也许是待在医院的缘故吧。”
三人走进家门。
房间的布置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客厅的窗户打开了些，白色的窗帘被微风吹得轻轻摆动。阳光照射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曲凝虽然使用了厨房，晚上也会回来住，但她没有改变房间的任何格局。
段柏文只需要拿些药品回来就行，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他刚才在医院吃过早饭后就换了一次药，消炎的药也吃了。
曲光雅拿着药品，放在了柜子上后扶着他去沙发上坐下。
段柏文的左手被曲光雅扶着，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没事…”
曲光雅没有听他说的话，依旧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后，才放下他的手。
曲凝给两人倒了杯水，放到了茶几上。
如今段柏文才刚出院，她虽然心里有很多疑虑，也不太好在这个时候说。
“谢谢小姨。”
段柏文和曲光雅异口同声地对曲凝说道。
曲凝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生疏，就算她来到这两天，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客套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三人坐在沙发上，又是一片沉默。
段柏文觉得不自在，他对曲凝说:“我想去房间休息。”
他刚站起身子，曲光雅立刻就扶住他的手，跟他一起。
曲凝知道他们跟她待在一起不自在，其实她也觉得挺不自在的，这样也好。遂点点头，默许了。
卧室内。
段柏文坐在床上，他想着曲光雅那天换下了那件沾了血的裙子。新换上的裙子，是妹妹以前穿过的。
他看了看伫立在墙边的衣柜，眼神无波。
小姨……进过这间房子，她应该猜到了吧。
该抽个时间跟小姨谈谈了，可是，要怎么说呢？
“哥，楚明涵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曲光雅的话打断了段柏文的思绪。
他听着妹妹说的话，笑了笑。
之前段柏文中枪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如今恢复得不错，又回到了曲光雅一直以来见到的唇红齿白黑发黑瞳的样子，她忍不住抱住他的腰:“我不离开哥哥，绝对不离开！”
曲光雅埋在段柏文的怀里，眼神跟她的语气一样坚决。
段柏文的左手依旧使不上劲，他用右手摸摸曲光雅柔顺的长发，亲了亲她的发顶:“你不怕别人说我们枉顾伦理吗？”
“不怕，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曲光雅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很是漠视这件事。
其实在段柏文中枪倒地的时候，曲光雅就觉得整个人像是堕入了冰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后来在手术室的椅子上坐着的时候，她闻着身上的血腥味，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想着医生要是和小时候一样告诉她，“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这句话，她该怎么办。
那种恐惧，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父母过世的时候，她还小，并不是完全懂得死亡真正的含义。而且那时候还有哥哥陪着她，她待在哥哥身边，就觉得其实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可怕。
那个时候的哥哥，很痛苦吧。
曲光雅在段柏文的胸口蹭了蹭。
哥哥那个时候就是她的依靠，现在依旧是。可是，她不能再躲在哥哥身后了，哥哥也是人，他也会累的。
“哥，对不起…”曲光雅的声音有些闷闷地。
这话让段柏文摸不着头脑，“嗯？好好的说对不起干什么？”
曲光雅从他怀里抬头，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哥哥，以前我太依赖你了，以后我要独立！”
段柏文看着曲光雅眼中的点点星光，是非常坚定的神色，他依旧温柔地看着她，说:“其实我很喜欢你依赖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再依赖我了，我会觉得……我的存在也许没什么意义。”
“不是这样的！”曲光雅连忙否认，“我要独立，是因为我也希望哥哥可以依靠我……”
她这句话说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有点小。
“嗯？”段柏文听到妹妹这么说，非常震惊了。
以前的曲光雅，从来都是心安理得地听着他的话，什么都依赖着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我也想哥哥可以依靠我，我虽然很多东西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啊！还有，这么多年，我理所应当地依靠着你，从来不会考虑你累不累……”曲光雅说着说着，眼睛就泛起了一层蒙蒙的雾气。
段柏文拿着床头柜上的抽纸，轻柔地给她擦眼泪，辩驳道:“其实也不是很累……”
的确不是很累。
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他需要做的其实就是送曲光雅上学放学，跟她一起读书写作业，家务事不用自己做，请人就行了，能用钱来解决的用钱来解决就可以。父母留给他们的遗产很多，他们的信托基金在两人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用了，但是段柏文并没有动这笔钱。
在国内的时候，两人用不了多少钱，远达不到动用信托基金的程度。
他在大学虽然主修文学，但是也辅修了经济，他自己用父母留给他们的遗产还有小姨给他们的钱做了投资，也赚了一些钱。
这次来加拿大留学是花了几十万，但是他用之前的钱足够支付了，所以他们的信托基金还是分文未动。
曲光雅手里有小姨给的卡，她有时候也会用，但总体来说，她用钱的时候很少。她从来不担心钱的问题，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反正段柏文都会把一切打理好，这些事情她也没问过。
“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独立就会离开你？”曲光雅的眼泪没有流了，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
段柏文点了点头。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她的皮肤本来就白，此时的小脸哭过，仿佛被雨拂面的梨花一样洁白。黑色的长发与素白的小脸形成强烈的对比，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段柏文听着她说的话，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亲上了她的脸颊，嘴里含糊地说道:“我相信你……”
晚饭是曲凝做的，四菜一汤，很简单的饭菜。
三人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相顾无言，默默吃着饭。
“小姨，我有事想跟你说。”段柏文放下筷子。
曲凝的眼皮跳了跳，这么快就来了吗？
“你说。”曲凝喝了杯水，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跟光雅，我们在一起。”
段柏文的右手握着曲光雅的手，平静地对曲凝说道。
曲凝的眼神来两人的身上来回看了看，缓缓开口:“那你们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以后也在一起。”这次是曲光雅说的。
“怎么在一起？”曲凝继续问。
曲光雅不解:“就这样在一起啊。”
段柏文没有说话，他懂小姨为什么问这句话。
伦理，依旧是他们跨不过去的一道沟。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冷。
其实兄妹俩都有点意外为什么小姨没有直接反对，或者破口大骂他们。毕竟，这件事能接受的人实在太少，而且小姨还是他们的长辈，应该不是这种反应才对。
曲凝自从在医院听楚明涵说了段柏文和曲光雅□□，还从曲光雅的口中得知她们有过孩子，再到后来亲自证实了他们睡在同一个房间，内心其实已经是很淡定了。他们说不说，事实如何她都已经知道了。
加上她这些年待在瑞典，已经见到过亲兄妹结婚的例子了，所以，虽然她知道她的侄子侄女在一起，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她现在已经是平静下来了。
曲凝看着段柏文，说:“你们有孩子了怎么办？光雅，她是不是怀过孕？”
“那次，那次是意外，”段柏文抿抿嘴，眼光低垂，“以后不会有了。”
“既然有过意外，你们怎么保证不会有第二次？”曲凝的声音平静，仿佛在问他们今天的天气一样。
曲光雅没回答，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段柏文顿了顿，回答说:“我做了手术，不会有孩子了。”
“……”
曲凝一惊，她明白段柏文的意思。
可是曲光雅不明白:“什么，什么手术？”
段柏文也不想再瞒着她了，他握住她的手，说道:“绝育手术，所以我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去做那种手术？”曲光雅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段柏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为了永绝后患。”
“可是…可是…”
曲光雅可是了半天，也无法反驳段柏文的话。他们不能有孩子，那后果…他们承担不起。但是曲光雅还是心疼哥哥，她拉着段柏文的手，泣不成声。
曲凝看着两人，突然想起多年前，她得知顾遥的飞机失事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水汽，不过她闭了闭眼，将眼泪止住了，段柏文和曲光雅都没有看到。
“你们愿意去北欧吗？”
曲凝开口问。
“北欧？”段柏文不解。
曲凝喝了口水:“北欧五国，是允许兄妹结婚的。”
“真的吗？”
“是真的，我住的地方就有兄妹结婚的例子。”
曲光雅擦了擦眼泪，问曲凝:“小姨，你不反对我跟哥哥在一起吗？”
曲凝摇摇头，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曲光雅走过去抱住小姨的脖子，说了句“谢谢”。
曲凝拍拍她的手，脸上笑容淡淡。
段柏文也很开心，只是他不像曲光雅一样过去抱了曲凝，只是笑了笑。
Daniel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谈话，脸上平静无波。他的心脏很痛，但是痛了太久，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快结束了啊，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也终于知道了他们的结局。
一切都挺好的。
Daniel拿下耳机，用柜子上的水果刀切断了耳机线，将耳机浸泡在水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完结篇（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