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将军是个起名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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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非言的将军府不是当年的蔺府，而是后来李贞赐给他的一座新宅子，据说原来那间已经被废弃了，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的原貌，只是没人敢要。蔺府的牌匾也已经拆了，只有附近住的久的人还记得那里是蔺府。
将军府只有三进院子，占地却是不少，因为有个堪比皇家规制的跑马场。前屋招待客人，后面的院子都拿来住人和平日里的烧洗祭祀，另外就是马厩，据说蔺非言养着全朝最好的马匹，就是他自己在关外收服的乌雪。
就因为那匹马不怕月斩。
好吧，这是晋垣听过最扯淡但也最不容置疑的择选条件了。
蔺非言带着晋垣回到将军府，就没管他。晋垣也不是没在大宅子里住过，更何况蔺非言这种穷的不行家里最值钱的估计就是月斩和乌雪，哦，最多加上他自己，听说在关外蔺非言的人头已经被炒到了天价来着。
这里找不到月斩，蔺非言那张冷脸也没什么好看的，晋垣决定去马厩里找乌雪瞧瞧。
此时月色将落，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马厩里静悄悄的。
蔺非言一转头晋垣就不见了，也懒得找他去干嘛了。找老管家给晋垣安排个离得近的院子住下，今晚就不用睡了，反正那个人大晚上精神最好。
晋垣：……你是不是对我们这些摸金客有什么误解？
只见马厩里空荡荡的，宽广整洁的马棚里就一匹马站在那里，低着头似是还在睡觉，油亮黑长的马尾一甩一甩的。晋垣的鞋底和地上的泥块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引得棚中的马耳朵一动一动的。
晋垣站定细细打量。
蔺非言看来真的是个起名废啊。眼前的马看起来高大健壮，通身乌黑，在初升的阳光底下泛着柔和的光，只有四蹄是雪白的，蹄上的毛略长，远远看去就像是踩在云上一般。
据说这匹马是当年蔺非言在关外带兵打仗时不小心被敌人冲散，独自一人流落到落月川时偶遇的。落月川地势险恶，独马桀骜不驯，脾气大得很，但是却出乎意料地带着蔺非言找到了落月川唯一一处没有干涸的水源，也算是救了蔺非言一命。
正想着听来的种种和蔺非言有关的事情，那厢正主也摸过来了。乌雪听到主人的脚步声迅速醒来，倒是被身边毫无声息的晋垣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又恼羞成怒似的要冲过来。
“乌雪！”
一声喝令，让乌雪伸出去的马蹄又委委屈屈地收了回来，马儿打了个响鼻，尾巴甩甩回头开始吃起草料，一副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晋垣噗嗤一声笑开，对蔺非言道：“你家这马脾气挺大的啊。”
蔺非言走到存放草料的地方将混合了豆饼牧草干草的草料给乌雪添到马槽里，乌雪马上抛弃了刚刚在吃的隔夜草料，转身美滋滋低头吃起了晨食。时不时还抬起头特睥睨地看晋垣一眼，意思是没你的份。
晋垣摸摸下巴，眯起一双狐狸眼道：“蔺将军，你这马厩挺空的呀，怎么就养了一匹马？万一碰上有人在你家乌雪的饭里下个巴豆什么的，你岂不是要走路打仗了？”
蔺非言瞥他一眼，手下动作不停，给乌雪换了干净的水才说：“没你傻。”
言下之意就是乌雪能辨别的出来草料里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晋垣不以为意，溜溜达达地绕着乌雪走了一圈，边走边打量。
“乌雪这名字是谁起的？太土了。”
乌雪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蔺非言一眼，又打个响鼻低头吃草。
“我。”蔺非言脸色冰冷，转身洗干净手拿过挂在一旁的毛巾擦干。
“乌。”他指指乌雪漆黑的上半身，再指指雪白的四蹄，“雪。”
眼见蔺非言要走，晋垣忙喊道：“我觉得，你家的马叫踏云好听点！”
蔺非言停下脚步，回头却看见乌雪竟是放下口中的草料不顾，直接拿大脑袋去蹭晋垣了，好像晋垣是它亲妈一样。
蔺非言顿时心塞不已，扔下一句“随便你。”就走了。
晋垣摸摸硬凑过来的马脑袋，踏云大大的杏眼里湿润润的，像是汪着一湖水。
踏云终于被喊对了名字，激动地差点要把栓绳的柱子扯断。晋垣忙拉住它的脑袋让它安分点。
“诶，蔺将军！”晋垣从身后追上来，“带我去买匹马吧。”
蔺非言头疼地看着晋垣……和牵来的踏云。
“为何带着踏云？”
“你家的马英武神勇的，我自然是要以踏云的标准来挑马啦。”晋垣一副虚伪的谄媚神色，要不是有一副好皮囊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
虽说大乾的新皇登基没几年，但是南有开云军守南疆海域，西北有蔺家军震慑南蛮北蒙，外敌虎视眈眈，好在先皇在世时就制定了相对规范的马匹交易规范，马市中的马匹在和平时期可在国内自由售卖交易，但是战时一律无条件有军队征收，同时也会发布津贴算是朝廷购买，且主动献马者可换取爵位，脱离贱籍，萌荫一代。
有这些优惠条件的刺激，大乾的马匹交易良好发展，在京中南市特开了马市供人购买，有完善的监管和负责人员，日常也都有京畿守备驻扎巡逻，因此马匹的价格仍然是在不断走高的。不过农人耕作多用牛驴，买马的多是达官贵人，或是江湖人。
蔺非言和晋垣两人牵着踏云到了马市，向守备的京畿军递了身份凭证登记信息后，穿过一条街就到了大乾的马匹交易市场。
晋垣在前面一个劲地走，不像其他客人一样仔细打量马匹的体型毛发等细节。蔺非言在他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踏云不用他牵着自动跟着他们，只是时不时用脑袋拱拱旁边商贩盖着马料的竹篾，或者看谁不顺眼凑过去玩闹儿似的打个响鼻，玩的不亦乐乎。
一直走到马市中间段了的时候，晋垣突然停下来脚步。蔺非言一直盯着他，见他停下自己也停住。
晋垣一手撑着下巴，原地转了半圈把目光放在踏云身上。
踏云灵智颇高，看出晋垣眼中的不怀好意，一只前蹄往后退了半步。
“来来来，好踏云，给哥哥叫一声。”晋垣笑眯眯地上前抚摸踏云乌黑油亮的鬃毛，周围那些买马卖马的人看到踏云都是艳羡不已，这一看就是一匹千里良驹啊！
蔺非言感觉自己都要绷不住脸上的面无表情了，心里大概只想把这人揍一顿。
踏云不肯，晋垣就扳过它的脑袋在它耳边唧唧咕咕咕地说悄悄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踏云竟是摇头晃脑地像是在和他讨价还价一样。
最后晋垣一副“好吧好吧”的无奈表情对着踏云点点头，踏云便开心地晃晃脑袋，两只前蹄用力往地上一蹬，整个身子凭空抬了起来。众人正震惊着，忽闻一声长嘶！
当时在场的人们回去后都说那不是马的叫声，而仿佛是旷阔野原之中突然响彻的鹰唳，是不同于驯化后温顺地家马的天然的野性的声音。
马市的结构是两排三围一放结构的排房，踏云一叫，惹得众马纷纷软了蹄子，前膝着地，哀鸣不止，场面颇为壮观。还有脾气烈性的马躁动不安险些挣脱拴着的绳子，险些造成踩踏伤了其他买马的主顾。
晋垣趁机打量了周围的马，看了一圈总算有了收获。
蔺非言见他直直地朝着一个门口冷清的铺子走去，东转西转选中了最里头一匹神态安稳吃着草料的瘦马，眉头一挑有些不解。
旁边卖马的也是个年轻人，虽然难得有了客人却也不愿意欺负他，拦了晋垣一下道：“这匹马不是我们家的。”
“我知道。”晋垣回道，说完就上前打量起来。
马贩一愣，以为自己这是碰上什么奇人了，越发恭谨。告诉他们说这匹马是半年前到他家马场来的，浑身上下滚了一身泥，不爱洗澡，身上总是脏兮兮的，平日里也不好动，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吃草料，看起来又脏又瘦，带来马市好久了都没人要。
晋垣摸摸马身上都快结块的泥巴，笑了一声，对马贩道：“这匹马我要了。”
“我出三十两买这匹马！”“我出五十两！”“小哥这马我要了，他出价多少我出双倍！”
然而周围的人看到晋垣蔺非言两人带着这么好的一匹马还来马市买马，都觉得他挑中的马定是价值不菲，纷纷开高价想要从晋垣手中将马抢过来。
马贩好一顿愁，这马卖不出去也愁，有钱赚了也愁。
“这匹马，将军府收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将军是个起名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