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曾被爱过》时年一页

6、形同陌路

　　在那次事情之后，大姐又匆匆的离开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平静的背后家庭关系有了些微的改变。父母开始关心起大姐，隔几个星期总要借用别人家的电话给她通个话，询问一下近期的情况。在以前，除了缺钱时要求大姐寄钱外，一年到头也通不了两次电话。我的日子也变得好过起来，二哥在看到那一幕令人作呕的画面后，开始躲的我远远，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亦或者是什么可怕的病毒。我不计较这些，因为我本来就不受待见，现在只是更加不受待见了而已，况且二哥这样，我也可以在家里更加消停安逸，想到这里，我都不知道人是要感谢那个人渣呢？还是愤恨他呢。真是搞不懂呢。不过因祸得福事儿肯定的，在这样的基调下，我平稳的又度过了一年。这一年，我7岁了。上了小学二年级，但是成绩不上不下，除了画个画，也没什么爱好，所以依旧没什么朋友。别的孩子也看不上我这么个沉闷的家伙。时光总是流失很快的，在童年盼望着长大，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儿，等到老时回顾，真的挺可笑的，再也不会有那种不把时间看成宝贵东西的时候了。
　　那一天，我照常早早起来洗漱，把一家人的早餐做好，跑着去学校。一路上迎着泛白的天空，看着赶集的村民和摊贩在街道里忙碌、讨价还价。偶尔一辆车从身边经过，带起一股劲风，吹起额前的碎发。带起一片尘土消失在远方，热闹又静谧的小镇集市，我看过了无数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觉得非常的令人亲切，我想在这条街道上多走走，不想那么快去学校。右眼皮不知不觉中跳了起来，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只想找一个热闹的地方，来消除这抹不安。但是无济于事，我只好忐忑的赶往学校，不再在街道上停留。进入教室，已经来了不少的学生，令人意外。早前的时候，都是到了快上课的点儿，才会有那么多人来。今天还真是怪了，难道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于是捂着不断跳动右眼，我走进自己的座位，有些不安的问同桌，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大家怎么来那么早。同桌瞥了我一眼，说：“还不能起来早了，你以为就你来得早啊，臭美的晓敏儿。”
　　我一听没有什么事情，就放松了下来，又跟同桌闲聊了两句。正好老师来了，我们开始背课文，但是心里面始终有个疙瘩，塞在胸口，憋闷得慌。因此一上午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虽然我一直都这样，不怎么好好听课，但是这一次却是因为心里难受。中午的下课铃一响，我赶紧背着书包就跑出去了，我想到外面喘口气，在屋子里待着有点闷坏了。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又行走在了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上，越往家走心里越压抑，眼皮也跳得厉害。我东张西望来减轻这种感觉，中午的东街，已经没有了什么人，早上的临时市场也已经散去，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商家，还在孜孜不倦的吆喝。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家做饭，或者是回去乘凉了。路上掀起一阵阵的热浪，不一会儿我的汗水就地落了下来。在路上磨蹭了好大一会儿，我才加速朝家里赶，远远的就看见门口站了好多人，一股儿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急忙跑过去，发现门口都是我们父亲这边的一些亲戚，他们看到我，摸了摸我的头，什么也没说。我窜到门里，看到了二哥，他的眼睛红彤彤的，好像刚哭过。
　　我装着胆子走向他，低着头问：“发生什么事儿了，二哥”。二哥没有抬头，将身子离我远了点才开口：“滚开，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昨天去给爷爷奶奶送吃的，他们也不会死。”说罢，二哥走进了堂屋。我呆愣在了原地，虽然爷爷奶奶对我没有特别的好，但是即使只是普通的长辈爱，我也已经求之不得，所以在我心里，他们是我童年唯一的慰藉，但是突然之间，这一个屏障也没有了，我无力的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谁说小孩儿不知道伤心痛苦，那是你没看到过小孩子的真实情绪，只要是人，他就有喜怒哀乐。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什么二哥说是我害死了爷爷奶奶。不过一会儿我就知道了答案。父亲从爷爷奶奶院里回来了，一脸的悲痛，眼睛赤红，满是血丝，泪痕遍布脸颊。母亲跟随在父亲身侧，一直在用手巾擦拭着眼泪。我从地上起来，想去问问父亲怎么回事儿。这是父亲突然冲到了我的面前，随手抽出一截儿木棍就打在了我的身上，边打边歇斯底里的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谁让你给你爷爷奶奶吃雪糕的，是谁！！！”刷刷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疼得倒在了地上，不能起来。但是藤条和叫骂没有停止，母亲冷眼在旁边看着，是不是骂上两句。如果不是外面的亲戚出面拉住了我爸，说不定我已经被打死了吧。
　　其实打死我也无可厚非，我害了爷爷奶奶，死有余辜。接下来的几天我只能躺在自己的小鹏子里。我想去参加爷爷奶奶的葬礼，但是我的身体动一下都疼。所以只能待在屋子里默默的哭泣。外面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哀乐连着奏了三天，第三天出殡，母亲听从父亲的话，给了我身儿孝衣，把我拉去了送葬的队伍，我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放声大哭。走到地里，看着在田地里开挖的深深的大坑，我知道这将是爷爷奶奶最后的归宿。我跪在旁边，看着他们将棺材放入坑里，父亲撒了三捧土，一旁请来的大汉开始拼命地向里面填土。我在这时反而安静下来，看着黄色的土壤覆盖上黑色的棺材。心里的情绪好像也一块儿被埋葬。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回到家里开始宴请宾客，答谢他们的到来。之后，家里又恢复了往昔的样子，只不过大家都愁眉苦脸了几天。我再也没有什么表情，整天木这张脸，做饭、洗衣服或者去捡柴火。母亲嫌弃我丧气，父亲不再想看我一眼，二哥老早就已经躲着我了，这样也好，省的我祸害别人，也省的别人来烦我。日子就这样过着，我什么也不用发愁了，因为我原先发愁的事情都已经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从此我基本不会在家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做完饭我就拿上自己的回去自己屋里吃，干什么事情都避开他们，我也辍学了，帮我交书费的爷爷奶奶没有了，父亲母亲不再愿意出这笔钱，所以我只能呆在家里了，没事就出去拾个柴火，到池塘抓个鱼，捡个垃圾，在父母休息的时候去地里干些农活，喂喂家里的鸡和羊。一切好像还挺悠闲。我也以为我的生活就这样的过去了，一辈子待在这个小镇上，孤独到死，这在很多人看来也许已经很悲惨了。但是我好想是上辈子做多了坏事的人，捡着个漏才投上的胎，因此惩罚也就如影随形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那些天我都在忙着放羊，现在的草长得正好，正适合喂羊吃。所以天还没有亮，我就起来做饭，做好后留下张纸条，就牵着我们家的几只羊下地去了。由于这些天没下雨，所以空气也十分干燥，没什么露水，我赶着羊来到一片丰茂的草地上，一下躺在了地上。这里原先是一片池塘，但是又一个村的人在池塘一角把池塘挖深了，所以水都汇聚到了那里，这一片就成了野草疯长的地方，没有人开垦，因为一下大雨这里还是会被淹没掉。因此成了放羊的圣地，不远处就是那座池塘了，羊渴了还可以去喝水，简直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地方。这也是我最喜欢待的地方，一来是放羊方便，二来是抓鱼也方便。想到抓鱼我不禁从草地上爬起来，走向池塘边，我惊讶的看到很多的鱼都浮在表面，还时不时的向岸边跳，我大喜，于是将领头的羊拴在一棵树上，就趟进了水里，一下就轻松的抓到了好几条。随手扔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塑料袋里，开心的笑着，那是我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刻。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些鱼为什么那么傻的自投罗网，只知道今天我也可以蹭些鱼汤喝了。正在我兴奋地抓着鱼的时候，羊叫了起来，我一惊，急忙跑到那边。只看到很多老鼠从洞里跑了出来，匆匆的奔向路上，不见了踪影，随后看到领头羊旁边有两条蛇在快速爬动，吓得我赶紧后退，但是也松了口气，原来羊只是看到了蛇而已。退的远了一些，我就不那么害怕了，蹲在地上看着蛇在后面追，老鼠在前面跑，还真是不常见呢，索性就不再去抓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