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猫的爱恋》聂小刀

2、第一章

　　仲夏时节，即便是到了晚上空气中任然充斥着闷热的气息，让人烦躁。
　　老街。不规则安设的路灯大部分已损坏，照明基本靠街道两旁住家的灯光。
　　聂晴暖上身穿着白色短袖衬衣，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灯笼裤，与别的这个年龄的孩子没有差别。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指针指向10点25分，确实有点晚了，幸好已经打过电话给外婆，也许就不回来睡觉，直接在瑞瑞表妹家过夜了，可是，生性不喜欢麻烦别人的聂晴暖，还是打算回家睡，因此婉拒了盛情相约的表妹。自从她1年前给瑞瑞补课后，让这个小表妹破天荒的赶上了升学的末班车——以2分之差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小舅舅一家就对她格外有好感，为了让瑞瑞的成绩更上一层楼，这个暑假，舅妈央求聂晴暖，这个重点中学的学习委员隔三差五的来家给表妹补课，今天因为有瑞瑞的死党颜暖在，于是，补课成了三个女孩叽叽喳喳聊天的盛会。聂晴暖叹了口气，她一向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对所有人和事都保持着疏离冷淡，只除了瑞瑞以及颜暖，这两个小妹妹天真可爱，直率坦诚，想要对她们耍点酷是不道德的，于是，一阵嬉笑打闹下来，她发现已经深夜了。颜暖索性留在瑞瑞家睡觉，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回家。
　　这个小镇非常小，外婆家离表妹家不远，穿过两条老街就到了，这条路聂晴暖已经走过无数次，基本上是闭着眼睛也能摸黑回家。
　　3年的小镇生活，让聂晴暖的心沉静许多。小镇没有秘密，她断断续续听到大人们提及母亲的事情，才知道外公对母亲的不谅解是源于母亲当年是私奔追随父亲远赴他乡，几乎与家庭决裂，事实证明，老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当年的海誓山盟被岁月侵蚀得斑驳破烂，曾经坚贞不渝的爱情变得脆弱不堪，于是，当父亲后悔时，他开始寻找自己的新生活。母亲曾以为家是回不去了的，闹出这样一个大丑闻，对于小镇上的大家族聂家来说是非常不能原谅的，但是，木已成舟，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她也无力改变什么，她无法改变父亲对她的恨意就像她无法改变丈夫的背叛一样，聂青砚是倔强的，正如她的名字，一块青色的砚台，她可以重新走自己的路，可是，这个时候她发现她无法那么洒脱，因为有了女儿。这个女儿敏感而乖巧，父母的离异已经带给她莫大的伤害，可是，带着她到处奔波又是不现实的，于是，聂青砚最终回头，父母毕竟是父母，是她最最信任的人。
　　年少轻狂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为什么，这个痛苦的代价却让一个孩子来承担，不管母亲是有意还是无意，聂晴暖注定要一直生活在这个阴影里。还好，小镇的人虽然嘴碎可是却善良，除了谴责晴暖的父亲无良以外，还有就是对她母亲的不满，对于年幼的晴暖，因为她成绩优异，因为她乖巧懂事，大家对她都不错，几个舅舅姨妈对她甚至可以用宠爱来形容，只是，无论是外祖父母还是亲戚邻居，他们的爱永远无法替代父母。听说父亲已经另组家庭，而母亲也找到了新的归宿，这从她每个月不断增加的抚养费上可以看出，他们的生活都不错。聂晴暖已经习惯了，她习惯了被忽略，习惯了被遗弃，她已经习惯了，真的。假如这个时候父母突然找上门想要表达父母之爱，她可能还不大习惯，甚至排斥。
　　小舅舅常常夸赞她懂事，她确实要比一般的孩子早熟，这，也不是她能选择的。
　　人有的时候会常常冒出奇怪的念头，就像现在，明明再走一条街就到外婆家了，聂晴暖却突然拐了个弯绕远路。小镇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这个时间除了新街比较热闹，年轻人准备过夜生活外，其他地方都很安静，很多人不是看电视就是已经睡觉了。在这个有些闷热的夏夜，聂晴暖想多走点路，驱赶因想起父母的事情而新升的烦郁。还是功力不够呀，聂晴暖叹息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没想到却还是能困扰她。
　　两条老街中间有一条小路，青石板铺就，几乎没有路灯，幸好有住家的灯光照着，还是满亮堂的。
　　聂晴暖知道，一直走出这条巷子，就能拐到新街上，再从新街往左拐，一直走，到路口，再左拐就是外婆家。这条路她很少走，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她扯了一下背着的双肩包，里面是瑞瑞给的水果，瑞瑞的姨妈是妇产科大夫，一年四季水果不断，于是就送了许多给这个外甥女，瑞瑞知道她奶奶很少买水果于是不由分说和颜暖一起将她的背包塞满，并很遗憾地说：“阿姊，只能塞这么多了，以后记得来别带课本呀，还可以塞更多。”想到这里，聂晴暖笑了，这个瑞瑞，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是补课好不好，不是来拿水果的，连课本也不带，亏她想的出来。
　　巷子不长，聂晴暖也不害怕，可是，渐渐的，她的脚步放慢下来，因为她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她一向奉行低头赶路，这时也有些慌了，她抬头看向小巷口，目光焦急，也许，也许背后的人只是想抄近路呢，她让一让就能过去吧。可是她一旦脚步放慢，背后的脚步声也开始由急变缓，她越发心慌。小镇的确民风淳朴，可是，坏人也不是没有，前不久，外公的一个朋友的女儿去溪边洗衣服被人奸杀，这，轰动了整个小镇。
　　聂晴暖的脚步开始急促，她后悔自己不按理出牌，大半夜的突然想别出心裁绕远路。一个踉跄，她下意识的抬头，不远处，依稀有个黑色影子侧靠着墙站立，嘴里叼着烟，那一点火忽明忽暗，让人的心没来由没着没落。
　　就在聂晴暖踉跄的时候，后面的脚步声已经赶了上来，呼啦啦围住了她，她几乎没有勇气看围着的人，低头只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和汗味。
　　围住聂晴暖的人是一些混混，美好的仲夏之夜正适合他们挥霍自己的青春。
　　“小妹妹，陪哥哥玩玩吧。”一个正在变声的男生怪模怪样地说。
　　一旦知道只是些小混混后，聂晴暖反而不害怕了，她以前曾远远看到过这帮人，都是半大孩子，也就是瞎胡闹而已。因此，听到这个学着电视里小混混的强调“调戏”她的男孩的声音，聂晴暖差点笑出声来，还好她是低着头，几乎没人觉察她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咦，我认识她，不就是住在聂家祖屋的女生么。”
　　“哦，人家是重点中学的尖子生呢。”
　　“一中的？厉害。”
　　“听说是学习委员。”
　　几个男孩七嘴八舌的议论，聂晴暖却没兴趣再听，她定了定神，小声问：“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家了。”她伸手一拨，男孩们竟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聂晴暖连忙走出包围，但是很快她的脚步又停住了，她看到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因为低着头，她只能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脚，往上看，就是满是腿毛的粗壮黝黑的腿，他穿着短裤！
　　“对不起，请让一下。”聂晴暖轻声说。
　　显然这个人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因为他的脚仿佛长在地上般，丝毫没有挪动。
　　聂晴暖有些恼怒，这个不让道也不说话的人迫使她抬头看向他。
　　一抬头，对方竟然可恶的喷了她一脸烟，让她措手不及被喷了个正着，呛得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四周响起嘲弄的笑声，聂晴暖更加不悦了，到底是哪个无赖激怒了她鲜少动怒的心。
　　聂晴暖咳嗽着再次正视那个坏蛋，很好，这个坏蛋正一脸坏笑着看着她。
　　那是一张黝黑的脸，端正俊秀，眉骨凌厉使得他显得格外桀骜不驯，那双漆黑的眸子充满了戏谑。
　　这张脸，聂晴暖认识，钟律，高中部的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