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暴君画像》东君做主

3、第3章 商议

　　师蕴闻言大惊，赶忙问是怎么回事？本去接师昂回来的家仆慌慌张张道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老爷惹怒了皇帝被下狱了，他不敢耽搁，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师蕴听了惊上加惊，她让她爹一口咬定是眼疾不能作画，怎么又惹怒皇帝了？到底是这个皇帝太过喜怒无常还是她父亲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为什么下狱，这样才好尽快救出她父亲。

　　她让家仆继续出去打听，可终究还是没有打听出什么来。思来想去，这在家坐着等不是办法，而且她也实在坐不住，现在必须尽快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让家仆准备马车，她得去一趟她外祖父家，让他们帮忙打听打听内情。

　　她外祖父家是汴京城的望族司马家，她外祖父也曾是前吴旧臣，只不过在前吴灭亡前她外祖父就已经致仕回当时还叫汴州的汴京了，虽然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但她也没其他办法，只能求助于她外祖父家。

　　师蕴心急如焚，不停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到了位于汴京城内的司马府。

　　她刚下马车就见一人向她走了过来，那人道：“就知道你要过来，还真快。”

　　来人是她姑舅哥哥司马渊，字九渊，年方二十，去年未及弱冠便中了进士。师蕴见他已经在府门口等她了，也赶紧迎了上去，道：“表兄，你知道我父亲的事了吧？”

　　“一早就听说了，我打听了一下，说是惹怒了陛下，就给下狱了。”

　　师蕴赶紧把崔太监来宣她父亲进宫的事跟司马渊说了，并道：“我已叮嘱父亲一定要一口咬定是眼疾导致不能作画，不知为何还是惹怒了陛下？”

　　司马渊小声道：“当今皇帝喜怒无常脾气暴虐，没直接杀了已经算是姑父的运气了。”

　　师蕴愁眉苦脸，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渊赶紧安慰道：“幸亏只是下狱，只要没杀就还有机会。”

　　可师蕴一想到那六个被杀掉的画师就不禁急道：“可现在如何才能将爹爹救出来？那位都已经杀了六名画师了。”

　　司马渊让她先别着急，“还是先进去再商议吧。”

　　他们进了府，司马渊道：“这事怕是还是要去跟崔公公打听。”

　　师蕴说崔玉很是贪财，不过若是银子有用那自然再好不过。

　　司马渊也说这人钱给够定能从他那打听出缘由，只是，他又道：“我现在也算是朝廷命官了，怎可贿赂太监？”

　　司马渊自去年中了进士后，就被调派翰林院做了翰林学士。他当时尚未弱冠，本不太会直接入翰林院，只是新皇帝朱刚烈极想培植自己的心腹，依旧心系前吴皇室的旧臣早被他寻个名头杀了，剩下的他也依旧不放心，总想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就把大梁成立后第一届科举所中进士全部重用起来，这些人可都是他这个新天子的门生，那自然是效忠他的，不会再对前吴有什么眷念。

　　师蕴想想也是，万一被人发现参一本，她这表兄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便道：“这样，你想想办法让我见崔公公一面，有些事我来办。”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并决定这事先不跟家中长辈说，免得他们担心。

　　司马渊作为翰林学士，时常要为皇帝草拟奏章、做应和文章，所以跟崔太监也时常见面。他见到崔太监之时很有礼的给他作了个揖，崔太监赶紧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司马翰林有礼了。”

　　司马渊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崔公公，您可知道刚被陛下下狱的师鹤望先生是下官的姑父。”

　　“哦？”崔太监皱了一下眉头，“你姑父？”

　　“是啊，正是下官的姑父。”

　　崔太监琢磨着这一层的关系，恍然道：“原来你们两家倒是亲家。”

　　“我那姑父因为眼疾，已经归隐多年，不想被陛下选中，又不想竟然触怒了陛下，”司马渊叹了口气，又道，“不知我这姑父是怎么触怒了陛下的？”

　　“嗨，”崔太监一摆拂尘，用有点数落的口气道，“不是咱家说你们，你们这些读书人啊，就是爱摆谱，连见了陛下都一副清高的样子，陛下让他画像，他说眼睛不好看不清没法画，但那姿态，陛下能忍他？要不是咱家劝了陛下几句，说这位名气太大，跟那几个画师不一样，就这样拖出去砍了怕是要引来非议，陛下这才手下留情只是下狱，否则他都已经人头落地了。”

　　司马渊赶紧哎哟一声拱手道谢：“多亏了公公了，可不知我这姑父可还有救，他也一大把岁数了，又有眼疾，这就一直在牢里？”

　　“这？”崔太监眯了眯眼睛挑了挑眉毛，道，“那咱家就不清楚了，他可是得罪了陛下，咱家能劝陛下留他一命已经不错了。”

　　司马渊赶紧道是，又道：“公公，我那表妹恳求见您一面，您看？”

　　“你表妹？”

　　“您见过的，就是那日您宣我姑父进宫见到的那个姑娘。”

　　崔太监哦一声，“你是说师姑娘啊，咱家记得，师姑娘倒是个懂礼节知进退的好姑娘，不像她爹。怎么？她想见咱家？”

　　司马渊点头说是，“表妹太过担心姑父，听说姑父下狱就只能以泪洗面，本不知如何是好，但一下子想到了您，表妹说您是个好人，除了求助于您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别，别，”崔太监赶紧直摆手，“这事咱家可没啥法子，咱家若是再为那师鹤望求情那陛下可要连咱家也迁怒了。”

　　司马渊赶紧道：“表妹只是想见您一面，定不会让您为难的，您就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吧。”

　　崔太监手揣袖里顿了顿，半晌方道：“好吧，那咱家就去见她一面，咱家也是看她一个姑娘家可怜，家里顶梁柱一旦出了事，她们这些姑娘家还真是没啥办法。”

　　司马渊说是，崔太监又瞧了瞧天道：“今儿是不行了，咱家还有差事要办，明儿吧。”

　　司马渊说好，赶紧跟他约时间，二人约定了时间后司马渊便回府了。

　　回府后他赶紧把这事跟师蕴说了，师蕴大讶于竟然是他父亲的态度触怒了皇帝，不过想来却也极有可能，以他父亲的脾气，面对现在这个皇帝怕是全程都没放下姿态，哪怕他嘴上一口咬定是因为眼疾没法作画，但表现出来的态度怕是不止于此。师蕴心里叹气，她父亲的脾气她很清楚，可现在这世道，他们总得先保全自己才行啊。

　　她思虑了片刻，道：“能把崔公公约出来就行，我自有办法救出爹爹。”

　　司马渊问是什么法子，师蕴把她的想法跟司马渊都说了，司马渊拧眉半晌，摇摇头道：“蕴蕴，我们自然要把姑父救出来，但，这么一来，那你怎么办？”

　　师蕴不以为然：“先把爹爹救出来再说，我自然会保全我自己。”

　　司马渊还是摇了摇头：“太危险了。”

　　“那你还有其他什么法子吗？”

　　司马渊没说话，师蕴这才又道：“那就这么定了，先尽早救出爹爹要紧，我不会有事的。”

　　第二日，他们准时在一处僻静的酒楼跟崔太监见了面，师蕴红着眼睛求崔公公帮忙救她父亲出来，并让仆人端来一大盘沉甸甸的银钱。

　　崔太监看到那一大盘银钱自然两眼放光，只是，他为难道：“师姑娘，不是咱家不帮，要不是咱家，你父亲现在已经跟那几名画师一样人头落地了，现在只是下狱已经是陛下在咱家的劝说下网开一面了，若是咱家再去求情，怕是陛下要迁怒咱家了。”

　　师蕴赶紧抹了抹眼泪，抽泣道：“并不是让公公再去冒险求情，而是想让公公帮个忙，既能救出我爹爹，也不会连累公公。”

　　崔太监哦一声，赶忙问怎么帮？

　　师蕴道：“我虽不才，但也自幼随父亲学画，至今也有十几年了，我虽与父亲相距甚远，但自认比一般的画师，怕是不差，所以恳请公公能代为回禀陛下，我父亲因为眼疾不能为陛下画像，但我愿代为执笔，只求陛下能免除我父亲的牢狱之灾，倘若我作的画不能让陛下满意，那请陛下随意处置。”

　　“这······”崔太监皱着眉头，她一个小姑娘家，能有什么画功？他若向陛下提议让一个小姑娘为他画像，那陛下会不会认为他在戏耍他？

　　师蕴立马看出崔太监眼里的不信任，便赶紧从身旁的椅子上取来一卷画轴递给他，道：“公公，这是我前几个月刚做的画，您看看比那些画师如何？”

　　崔太监带着万分怀疑的表情打开了画轴，他不通文墨，自然也不会欣赏画作，但是看着这画卷上的画笔调繁复不似凡物，便心下觉得是幅好画，他不禁问道：“这肯定是你画的？”

　　“不敢撒谎，确实是我几个月前所画，公公若不信我可现在当公公面再画一幅。”

　　“那倒不必，咱家信得过师姑娘。”崔太监将画卷又卷了起来，道，“既然如此，这画我要呈给陛下看，看看陛下的意思，陛下若答应自然好，若不答应，咱家也没办法。”

　　师蕴赶紧道：“那是自然，公公只要代为回禀陛下就行，其他的不敢劳烦公公。”

　　师蕴看崔太监答应了心中暗喜，她猜对了，崔太监对画作没什么鉴赏力，所以她在往日的习作中挑了张最为繁复的，还真把他给唬住了，只怕那位皇帝陛下也是如此。

　　她的想法没错，不通文墨却爱附庸风雅的皇帝陛下也被那张繁复的画作唬住了，不禁大叹道：“这竟然是个小姑娘所作？”他可是极为惜才的皇帝，眼光独到，绝不会拘泥于年龄，也不会拘泥于性别。而且，代眼疾的父亲为他画像怕是会在后世成为一段佳话，那他这个雄才大略、才高八斗、慧眼识珠的皇帝也有可能名留青史了！

　　想到这，皇帝陛下下旨宣师蕴进宫。

　　师蕴总算松了口气。

　　司马渊可没松口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晚间辗转反侧之际，他突然想到这事的不妥之处，皇帝除了暴虐嗜杀外，他还好色！那蕴蕴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