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下狱 ...
-
“家父？”老太监皱着眉头诧异道，“你是说师鹤望是你父亲？他住在这？”
师蕴赶忙说是她父亲，“他就住在这。”
老太监用拂尘指着师昂道：“他怎么说师鹤望不住在这？”
师蕴又看了一眼她爹，赔着笑道：“因为家父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所以这些年前来找家父画画的一律说不住在这。”
老太监正想再说什么，师蕴又道：“但公公既然是陛下派来的，自然不好拒之门外。可，家父现在已经没法画画了。”
老太监紧锁了眉头，“那师鹤望他人呢？”
师蕴又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师昂，师昂本想就这么把他们骗走，见自己女儿已经摊牌也明白骗得了这次骗不了下次，他们还是会找来的，便不客气道：“我站这这么久你们还问在哪，你们也看不见？”
老太监噫一声，翘着兰花指尖声指责道：“你不是说他不住这吗？”
师蕴赶忙解围道：“公公，家父现在不大看得清东西，您就是站在他眼面前他也看不清您，这些年都是闭门谢客的，这一听说陛下让他进宫画像，现在如何干得了这份差事？只能说不住在这了。”
老太监还想再发火，师蕴赶紧让开个身位，并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公公里面请。”
老太监这才一甩拂尘，进了院门。
进了前厅，师蕴赶紧吩咐家仆给老太监看茶，老太监一屁股坐下，不客气的接了茶抿了一口，道：“咱家也没功夫多耽搁，宫里陛下还在等着呢。”
师蕴看这老太监一副耻高气昂的样子，虽然心中不悦，但他毕竟是新皇帝的近侍，这种人可得罪不得，她只得赔笑道：“公公，还望您体谅，能被陛下召见是家父莫大的荣幸，可家父现在目力日衰，如何还能为陛下画像？”
老太监向师鹤望看去，此人虽然年过半百，但也没白发苍苍，怎么就瞎了？“这看着也不像瞎了的。”
师蕴赶紧又解释道：“自然并未眼盲，只是目力有些模糊，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这给陛下画像，总是看不清陛下可怎么画呢？”
老太监疑惑道：“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师蕴说是，“家父年纪大了，目力自然逐年下滑，所谓老眼昏花。”
老太监摇了摇头，“可咱家也没听说师鹤望患了眼疾啊，你爹也算知名了，若患了眼疾，怎会无人知晓？”
“因为眼疾家父这几年都是闭门谢客的，所以未有流传也实属正常。”
“那咱家也管不了那么多，咱家只是奉命来宣师鹤望进宫的。”
师鹤望进了前厅后就坐到了主位上，见这老太监不甚礼貌已经心有不爽，寻思这些太监因为背靠权势便作威作福，现在还摆谱摆到他家来了，他一个广受尊敬的知名画家，现在还要看个太监的脸色？不禁吹了吹胡子冷哼一声，别说他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就是目力如初，他也绝不给那个篡位的逆贼画像！
师蕴听她爹冷哼一声，已经知道她爹很是看不惯这个太监，就要发脾气了，她爹为人清傲，生性耿直，以前在官场上也得罪了不少人，否则也不会早早辞官回归故里。然而前朝懿宗虽然昏聩，但并不残暴，对她爹也算优待，所以即便她爹跟当时的官场格格不入，倒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而现在的皇帝，为人极度残暴，一个月内能连杀六名画师，这老太监既然是他的近侍，那要在他跟前进点谗言，那她爹的性命怕是难保。
老太监也听到了这声冷哼，不禁斜了眼朝他看去，师蕴赶紧打圆场道：“公公，为陛下画像可非同小可，目力不行肯定不能担此大任，家父目力衰退多年，已经许久没有拿起画笔了。”
刚说完她便给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会意，赶紧去拿了些银两来，师蕴接过，有意无意的塞给老太监，“公公，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能为陛下画像肯定是莫大的荣幸，但家父目力日衰，这要去为陛下画像那是要出岔子的，最后惹得陛下不高兴那家父岂不是······”言罢一脸的忧愁欲言又止。
老太监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两眼直放光，一下子就把刚刚听到师昂冷哼的不快抛诸脑后，他状似无意的接了银子收于袖内，满脸笑道：“咱家就是喜欢师姑娘这样的爽快人。”
师蕴见有所缓解，又进一步道：“那公公可要帮帮家父啊，家父若是因为目力的问题画砸了，陛下一气之下将家父······那可如何是好？”
“这······”老太监皱了下眉头，道，“不是咱家要为难你爹，这是陛下的吩咐，不管怎样总得跟咱家进宫一趟，到底画不画也得让他当面回禀陛下。”
师蕴虽然面上未动声色，但心里直打鼓，以她父亲的脾气怕是不会把不愿为陛下画像的原因归咎于目力衰弱，他若倔脾气上来就是坚称坚决不为谋朝篡位的逆贼画像那可怎么办？
师蕴又对老太监赔笑道：“公公您先喝杯茶吃点糕点休息休息，我去跟我爹说点事，很快就回来。”
老太监又拿起那杯茶掀开盖碗吹了吹道：“去吧。”
师蕴赶紧到她爹身边轻声示意她爹跟她去一下后堂，师昂虽然目力衰弱，但还是看到师蕴塞了一笔银钱给那老太监，本想发作，但因为他现在已经渐渐让女儿当家了，他女儿做事又一向有分寸，便忍下了。此时，见他女儿让他去后堂说事，便不情不愿的起身去了后堂。
刚离了前厅，师昂就很不高兴的道：“蕴蕴，你怎么给那老太监塞银钱？”
师蕴低声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他可是当今皇帝的近侍，民不与官斗，我们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新皇帝现在要让您进宫为他画像，不管怎么样这太监都不能得罪，花那点银钱不算什么。”
师昂愤然道：“爹爹不是在乎那些银钱，而是为何要去讨好一个太监？”
师蕴继续苦口婆心：“不是讨好，他虽只是个太监，可一旦在皇帝面前进些谗言，那可能会很麻烦。爹，您自然不屑这样的人，但也没必要得罪，破财消灾。”
“罢了，”师昂叹了口气，又问道：“你把爹叫过来想说什么？”
“爹，看来您必须进宫一趟了，您见了陛下一定要一口咬定是因为目力日衰没法为他画像，可别说其他的。”
“爹虽然目力日衰不宜再长时间作画，但爹即便目力如年轻时，也不会为一个乱臣贼子作画。”
她当然知道啊，也正因为此，她才担心，“女儿岂能不知您的风骨，所以也不会劝您给现在的皇帝作画，但是以目力日衰为理由才可避免杀身之祸，当今皇帝太过残暴，已经连杀了六名为他画像的画师了，现在找到您了。”
连杀了六名画师？师昂大讶。
师蕴赶紧把新皇帝这些日子连杀六名画师的事跟她父亲讲了。师昂听后痛心疾首，他知道那个乱臣贼子残暴，但没想到竟然残暴至此，只因不满意画师为他画的画像就将其杀了。
他怒道：“这可吓不倒爹。”
师蕴赶紧道：“爹，我知道您不怕死，但实在没有必要被个暴君随便杀害，对他来说杀个人只是家常便饭，但您没必要撞上去，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女儿怎么办？您可不能丢下女儿一个人啊。”
师蕴拿自己来恳求她爹，师昂软了声气：“爹自然不会丢下蕴蕴的。”
师蕴再接再厉：“就是啊，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可不能让暴君给毁了，还有外祖父家，您要是被暴君降罪，可能还会连累外祖父家。”
师昂点点头，“那蕴蕴的意思是？”
“您跟着外面那个崔公公进宫见了新皇帝后，就说是目力日衰无法作画，千万别再说别的惹恼那个暴君，否则很难全身而退。”
师昂背着手嗯一声，他虽不会向谋朝篡位的暴君屈服，但终究要考虑自己的女儿还有岳家，那就按照蕴蕴说的做吧，这也不算屈服，他是坚决不会为篡了大吴的逆贼画像的，只是用个更合适的理由保全自己和家人。
他们又回到了前厅，师蕴脸上带着笑的对老太监道：“公公久等了，我父亲这就跟您进宫见陛下。”
老太监刚吃了一块糕点，此时拍了拍手起身道：“不打紧，你家的糕点不错，配着这茶，咱家吃着爽口。”
师蕴笑道：“难得公公能看得上寒舍这点心，我这就让仆人给公公包上几块带回去。”
老太监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呢，也不好带着糕点。”
师蕴很乖巧的顺着他的意思，糕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师蕴在送老太监出前厅的时候又拿出一锭银子塞给他：“公公，家父的事还望您能美言几句，他这目力真是没法为陛下画像了，就怕陛下会一怒之下······”
老太监赶紧不动声色的将银子塞进袖子里，满脸笑着，“师姑娘大可放心，陛下也是求才若渴之人，师先生是闻名久矣的大画家，陛下不会随意斩杀的。”
师蕴赶紧说是，并道：“只求万一陛下心情不好，公公能顺便美言几句，千万别让家父惹恼了陛下。”
“那是自然，咱家也一向敬重师先生这样的书画大家。”
师蕴怀着忐忑的心情目送她父亲和老太监一行人，然而几个时辰后有人来报说她父亲被皇帝陛下下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下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