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和离的妻子不是好王妃》醉墨七七

32、暗道

　　墨玖立即持着一双袖剑护在柳羡身前，和往这边杀来的两人交上手。
　　偌大的金城寺别院像是瞬间空了一样，只剩下他们一行人与这些刺客。
　　柳羡第一反应就是冲进殿中帮秦临渊。
　　哪怕理智告诉她，秦临渊完全不需要她的帮忙，但她想到殿外一罐罐的桐油，就无法放心。
　　在正殿门口，柳羡忽然又停住脚步，看向台阶下被亲卫护住的受惊的莫青茵和秦奕承。
　　“去保护莫姑娘。”柳羡对墨玖嘱咐道。
　　“主子！”墨玖却拦住了柳羡，将右手的袖剑递给柳羡后，才飞身往莫青茵那边帮忙。
　　柳羡拎着短剑一到结果了一个穿着僧衣的刺客后，闪身到了大殿内。
　　秦临渊持着配剑冷冷地与殿内刺客对峙。
　　柳羡与秦临渊对视一眼，齐齐动手。
　　正殿虽然空旷恢弘，但是挤了这么多人，动起手来难免束手束脚的。然而柳羡却觉得这些刺客似乎是有意要将他们两人或者说是将秦临渊拖住，不让他离开。
　　忽而，大殿的正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柳羡的担忧成了现实。
　　外面有人将罐中的桐油尽数泼在了门窗上，然后迅速点燃了火折子。
　　火焰一下子顺着门框窗框窜高。
　　柳羡依稀听到了莫青茵的呼喊声。
　　她果然没猜错，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无法用武力杀死秦临渊，便要将秦临渊困在大殿中烧死。
　　“阿渊？”柳羡一个飞身落在秦临渊身后，和他背对背与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的死士对峙。
　　大殿中四散着一部分死士的尸体，只有尸体。作为训练有素的死士，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一定会如蛆附骨般缠住目标。
　　“先解决他们！”秦临渊冷冷地说。
　　柳羡依言与秦临渊共同出击。
　　他们从小一起习武，相互切磋，没人比他们更能熟悉对方的招式路数。因此配合起来天衣无缝，不一会儿，殿中就只剩他们两个活人了。
　　然而大火已经烧到了殿内，窜上大梁。
　　木头发出咯吱咯吱声音，浓烟滚滚。他们已经出不去了，而再用不了多久，这里一定会塌。
　　柳羡心里却没有一点慌张，她看着被火光照亮的秦临渊的黑色双眼，里面明明灭灭，却不自觉让人心中安定下来。似乎火焰的温度通过空气传给了这双冰冷的眼，柳羡心中微动，感觉一种熟悉的情感回归到身体中。
　　秦临渊没有想那么多，对他而言，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所以他也无法体会到柳羡复杂的情感。
　　就在火即将要把大殿烧塌之前，秦临渊左臂一带，将柳羡的腰搂住，腾空将足有两人高的金身佛像底座朝一边踢去。佛像移开，露出一个半丈宽的大洞。
　　秦临渊毫不犹疑的带着柳羡往下跳。
　　这金城寺坐落在城外的高山上，这洞是通向何方的柳羡也猜不到。她被秦临渊紧紧固定在怀中，随他一同在深不见底的洞中坠落。
　　头顶的火光渐渐的变成一个小点看不到了，秦临渊才用手中的剑在洞壁上用力穿凿，减缓了他们降落的速度。
　　下一瞬，柳羡闻到了一丝水气。
　　“屏气。”秦临渊凝声说道。
　　随即，“噗通”一身巨响在空旷的山体暗河中回荡，两人落在了河水里。
　　冰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柳羡早在闻到水气的那一刻就有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就算没有秦临渊提醒也不会呛到。
　　他们猛的从高空入水，一下子深入了一丈深。暗河的水流速度也不慢，等他们从水中探出头，已经离他们入水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了。
　　柳羡跟在秦临渊身旁顺流划水，看到暗河两边石壁嶙峋，但渐渐的，形成了窄窄的河岸。
　　再往前，漆黑不见五指的暗河边竟然出现了火光。
　　有人举着火把站在那里。
　　又近了一点之后，柳羡才看清，那是白起。
　　怪不得白起今日没跟着来，柳羡看着前方秦临渊的背影，心想这个人果然都安排好了的。
　　秦临渊上岸后，白起又将柳羡搀扶上来，并且将原本给秦临渊准备的斗篷给了柳羡。
　　柳羡抓着斗篷的边缘，往身上拢了拢。全身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浸了一遍，这又是九月底，绕是柳羡也忍不住觉得身上湿冷的难受。
　　“你早就知道了？”柳羡问，声音不大，但是在洞中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嗯。”秦临渊淡淡道：“知道一点。”
　　“一点？你这布置可不像是知道一点的样子。”柳羡说着偏头看了秦临渊一眼，“算了，事已至此我也不追究从前了，不过你能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吗？”
　　“你觉得呢？”秦临渊反问。
　　“金城寺一直受天家重视，听说圣上年轻时受过当时主持的恩情，所以金城寺在大雍的地位不可比拟。这样的地方，有能力清场还把刺客安排进来的人屈指可数。”柳羡说出她的猜想，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错，这不是一个教训，而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柳羡补充道：“明目张胆。”
　　“是啊，毫无顾忌。”秦临渊对幕后之人带了一丝嘲讽道。
　　“是太子，对吗？”
　　秦临渊没出声，显然是默认了。
　　柳羡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而后轻飘飘却宛若实质的目光落到前方举着火把照路的白起身上。
　　白起后背一凉，没敢回头。
　　好在前面已经有几丝白光透进来，看来出口就在不远处了。

　　山体内的暗河出口在半山腰上，形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瀑布，附近都是乱石密林，廖无人烟。
　　在山洞里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了，出去却不是很容易。
　　暗河的凹凸不平宽窄不一的河岸在离出口还有两丈远的地方几乎快没了，让人无处落脚。这里水流又急，水中山岩也不平整，贸然下去很可能手伤。况且瀑布口就是断崖，并不好走。
　　好在白起进来时在出口上方的一棵老树上捆了绳子，另一端正栓在这河岸尽头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也难为他一只手拿着火把，还能将事情办得这么妥帖。
　　到了出口处光线已经十分充足了，白起扔了火把，将绳子重新拉紧，先出去探路。确定没什么意外情况后，才让秦临渊和柳羡跟着出来。
　　从山洞处出来，三人御着轻功一路往下。借着断崖上一些可以落脚的地方用力，在断崖上左跳右跳。
　　一直落到安全的平地后，柳羡问秦临渊：“我们现在去哪？”
　　“你先回王府。”秦临渊道：“从后山出去，白迩带人在那儿等着的。”
　　柳羡立即追问：“那你呢？”
　　“我要去平王府。”秦临渊道。
　　柳羡听了没出声，而是先看了白起一眼。后者十分有眼力见的立刻退出几丈远，跳上一棵树上望风。
　　等白起走了，柳羡才放开了问：“太子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秦临渊微微凝神，想了想道：“江南贪墨案，我送了一本账本到睿王手上，大约是被他知道了。”
　　“只是这样？”柳羡并不相信秦临渊的说辞。秦临渊就算送了某些证据给睿王，最终办事的还是睿王。太子在江南重要官职上安排的人，被睿王查出了一大半，这些被查出的人又被圣上连消带打的除去了一半。太子纵然元气大伤也不可能为此对秦临渊动杀心。这也是上次秦长霖遇刺，柳羡第一个怀疑太子的原因。
　　再者说，秦临渊纵然从北境回京，夏老将军也将被召回，但沐王府在雁州的势力非一日可动摇的。而平王作为圣上最信任的宗亲，在朝中也是有些势力的。
　　太子心机颇深，绝不是冲动的人，不会在还未山穷水尽之时贸然与沐王府为敌。
　　况且这已经不是为敌，而是你死我活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逼得太子不惜弄这么大动静也要杀你？”柳羡不肯放过这个话题，追问道。
　　秦临渊侧过身，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开始微微磨动。
　　柳羡一把抓住秦临渊的右手，拉到身前。左手半握半托住他的手腕，右手拇指卡进他的虎口，两只手将秦临渊的手夹在中间。柳羡的视线从他们相交的手落到秦临渊不露情绪的脸上，不禁问：“你要瞒我多少事？嗯？阿渊，我真的不想和你越走越远……”
　　秦临渊与她视线相接，黑眸闪烁，薄唇微动。最终却只是说道：“这件事下次再说吧，我该去平王府了。你也该回去了。刚刚金城寺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开，你必须留在王府应对。柳羡，这个时候我只能相信你了，帮我守好一切。还有，别将我无事的消息透露出去。”末了他又添了一句：“……好吗？”
　　柳羡沉默了有几息，才缓缓地点头应道：“嗯。”
　　“多谢。”秦临渊微微勾起唇角低声道，这是这么多天唯一一次在他的脸上露出的一丝笑意。然而这种笑意虽是由心而发，却没有进入眼底。为了不再让柳羡发现端倪，秦临渊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柳羡，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不会走远的。”
　　只是有些事，我们终究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