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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热浪尽在呼吸中,这要命的引诱小侍卫这个等级显然抵挡不够。
      鼻血几乎长流的时候,斜里一道声音炸出来:“柳垂誉!你耍什么威风呢!”

      柳垂誉偏头看那叫嚷的人在明处投下的影子,眼睛要瞪出来一般瞧着他。

      他打量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么?”
      阿兰上前去拉开那两人,对着靠在墙上没回过神的小侍卫要笑不笑:“做人啊,总该掂量自己的斤两,该碰的不该碰的,该想的不该想的,总要拿捏好了才万无一失。”

      柳垂誉噗嗤一声笑的欢快,“有事就说,你吓唬他做什么?”
      阿兰回头见他头发湿了一片,身上也湿哒哒的往下掉水,骇了一跳:“你去哪里了?怎么狼狈成这样?”

      “我问你呢,你反过来又问我做什么。”
      阿兰把外衫脱下来给他披在身上,“我的祖宗,你可把我急死了。曲爷正找你呢,你去哪里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柳垂誉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僵了一僵,随后笑了一声:“曲爷这么回来了?找我做什么?”
      “刚回,具体不知道做什么,估摸着,是为了让你去找人的事。”

      柳垂誉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头昏昏沉沉的不想继续绕下去:“他在哪里?”
      “书房里等着呢,”阿兰扶着他往那边走,看他腿抖的厉害,着急的问:“你又着腿冻着了?咱们不去见他了,我扶你回房里休息。”
      柳垂誉苍白着脸摇头,“哪有这个道理,我们吃他的住他的,自然要供他驱使。”

      到了门前,阿兰伸手要去敲门,他拦下了。
      自己靠在门边伸手咚咚的敲门,却没听到曲征让进去的声音,倒是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他没防备,一头栽了进去。

      曲征伸手接了他,看他狼狈的样子皱眉:“去哪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柳垂誉意识有些昏沉,模糊间摇摇头、
      却想着,你明明知道我最烦姓程的那事,却还要接二连三的来让我绕着他做这做那,我也该烦透了。

      周围的声音也远去了,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四年前。
      那会儿刚遇见曲征,不,还要往前。
      遇见曲征之前,当今皇帝刚刚颁了程家跟另一家的赐婚圣旨,程家的幺子抗旨不婚,正巧坊间盛传着程晟眼高于顶,想必也只有天下第一美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皇帝一怒之下把程晟与美人一同抓去了地牢,这怪不得别人,美人与程晟早已相识,美人是十三香的头牌,入幕之宾屈指可数,程晟便是其一。

      美人本姓柳,因为舞姿动人,取翩翩起舞前双字,被十三香高价邀去常住,盛极一时。
      在烟花之地待久了,便都得了病,病入膏肓的以为世人皆醉我独醒,碰见一个相谈甚欢的便要以身相许。
      柳翩翩病就病在要跟程晟同生共死。

      想来程二公子也是个有才情的,不然怎么会勾引的柳翩翩这样贴上去。
      柳垂誉彼时年少,虽不是什么台面的大官,手里却实打实的有些权势,当然见不得自己的亲人刑罚致死,只好设计救她出去。
      大概女人总是情深一些,不肯自己走,他便连带着那个程家的二公子,一道给救了出来。

      即便当时对那两人而言是天大的恩情,现在想来,这便是作下了孽,他放出来的人,只好由他去抓回来。
      即便不想,即便不愿,这便是报应。

      索性他还没有真的要一根绳子勒死自己的地步,一场大梦过后,该醒酒了。

      曲征坐在他旁边,给他喂了些水,才摸着他的眼角轻声问:“昨晚去哪里了?”
      原来已经睡了一夜,他有些过意不去:“醒来没见着你,闲着也没事做,就出去转了一圈。”

      曲征指尖还在他脸上揣摩,好半天才说:“垂誉,同邢川一块儿,替我去找个人。”
      终于还是说了这话。
      柳垂誉笑笑:“找谁?”

      “程王府的幺子程晟,需得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想说些什么,柳垂誉抬手止住了,“……好。”
      他抬起眼过去,眉眼带笑的叹息,又重复了一遍:“好,定不负所望。”

      曲征道:“你只需跟着邢川,全当出去玩了一圈,别伤了自己。”
      柳垂誉点点头。
      他坐起身来,想往外去,曲征拉住他问:“你去哪里?”
      “……去收拾行礼。”

      “不用那么着急,养养身子再走也不碍事。”
      “你看不过程烟半生不死的活着,所以要帮他去找他的心上人,你可真是大方,”柳垂誉笑一下,抬头看他,“不过,我没你那么大方,看不得你跟程烟千丝万缕。”

      他转过身去,轻轻道:“不过也舍不得你难过,十天,等我消息罢。”

      曲征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踏出屋子,他指尖微微一动,想留下他。
      柳垂誉却脚步匆匆,眨眼便没了人影。

      出了门,是笔直的一条大路。
      到了大门边才有岔路向左转或者是向右转。
      以往曲征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总能看到他的动向,究竟是出去还是向左转或者是向右转,左边是书房,右边的他的卧室。

      他一直为这样的布局庆幸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讨厌,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这次出任务,这次做卧底,赔了夫人又折了兵,几乎要全军覆没了。

      柳垂誉转去了右边,他其实是有私卧的,离曲征的风雨阁不远,只是因为他不常住,所以一直也闲置着。
      一转过弯他就加快了脚步,然后再转过一间客房的时候站住了脚步。

      立的时候有点长,具体多长他也不记得,只是腿有些麻了。
      风有些大,他便扶着栏杆继续往里走,腿上一阵酸麻袭来,他皱了皱眉,扶着转角的墙根慢慢蹲下去,坐到了地上。

      这个地方很好,这里离曲征的卧室很近,所以没有什么人,曲征又在书房里,所以一点也不用担心他这个样子被人不耻。

      柳垂誉扯了扯嘴角,把头埋进膝盖里,抱着腿静静的坐着。
      还是皇宫里好,三爷不见得多器重他,但是事很清闲。
      死士本来就少,每天除了溜达巡视就没有别的事了,就是刺客也一年见不了几次面。

      最重要的是,不用劳心。

      时间太久了,他把头慢慢抬起来。
      他心道,太丢人了。
      一起身就是一阵眩晕,他伸手想扶一下,但是没来得及。
      眼前一黑,手按空了,却有人拉了他一把,用的力气太过了,直接把他带到了怀里。

      温暖的气息一袭来,他一愣。
      抬头一看是邢川。

      邢川拉着他的胳膊,盯着他看,“不要怕,有我陪你一起,我会保护你。”
      柳垂誉抬头看他,额边的发丝沾染了些汗水,有些失魂落魄:“你自然是要陪我一起去的,你本就是曲征派来监视我的……”

      “垂誉!”他打断他,盯着他眼睛:“我对你的心,你不明白吗?”
      柳垂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言了。

      他顿了顿,低下头:“邢大人既然拨给我护我安危,自然是衷心耿耿,我懂的。”
      邢川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把他揽到怀里轻轻的拍他的背。

      大概过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柳垂誉的腿缓过来,推开他认真道:“此去惊险,邢大人一定要护我们彼此安危。”
      “你放心。”邢川点点头,嗯了一声又加了个一定。

      阿兰一直在后边跟着,想着给他个空间自己待一会儿也好,不料半路杀出来个邢川,话说的太过暧昧,让他不得不打断。

      伸手从邢川手里接过人,扶着慢慢往他房里走,阿兰小声问他:“曲征怎么说?”
      “我本以为,他会让我杀了程晟,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让我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他苦笑一声,接着道:“当真是喜欢到骨子里去了,连终身大事都管定了。”
      阿兰道:“我是真想不到他会同你开口说这话,想必他知道一些你的底细了,这可怎么办。”
      “他知道了还留着我们,可能也是有些情分在里头,”柳垂誉叹出一口气,“明日一出此门,再回来只怕要变天了。”

      第二天走的时候,他跟邢川骑马行在前边,天刚刚蒙蒙亮,露气还湿重的很。
      邢川看他摁着腿便说:“等太阳起来再走吧,不急于这一时。”

      柳垂誉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最高的那个卧室,那是唯一一个能看到这里的地方,曲征应该还在睡着,即便是醒了,也不见得会目送他们一下。

      何况,就算是告别……
      算了,也没有什么好告别的,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回过头,睁着眼盯着前方,对身边人道:“走吧。”

      邢川小声的问他:“要不等爷醒了,说几句话再走吧。”
      “没什么好说的!”说罢一鞭子扬起来,狠狠的抽在马上。

      风雨阁三楼。
      曲征收回目光。

      柳垂誉一走,他心中好像塌了一块。
      似乎那高高扬起的一鞭子,没抽在马身上,抽在了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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