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 8 章 ...
-
阿兰在听了半天动静,仍旧没摸准他是醒了还是睡着。
只看着这天慢慢压黑下来,柳垂誉近日胃口不好,晚上时常闹胃痛。
这会儿再不吃饭,半夜肯定要疼起来。
于是阿兰轻轻的叩了几下门。
果不其然,里面很快传出来了不耐烦的声音:“滚!”
他默不吭声的滚远了点。
估摸着那杀气下去点了才开门摸进去,见柳垂誉直愣愣的坐在床边,才皱着眉点上灯:“我的祖宗,你倒是披上点衣服,本来就多灾多难的,再这样下去,更没得救了。”
“阿兰……”柳垂誉慢慢倒回床上:“帮我揉揉腰。”
“回头待这事了了,三爷不给你升官加职,我都要骂他一句难听的。”
阿兰扶着他趴好,看他背上大小伤口新旧不一,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好不容易要愈合,眼下又抻开了,什么时候才能好?”
把被子给他盖好,轻轻的按揉。
他手法好,柳垂誉刚睡醒,精神不佳昏昏欲睡起来:“他去哪里了?”
他说的是曲征。
阿兰道:“他出去也从没告诉过我们要去哪里,你何必还问。”
柳垂誉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你直接说不知道不就好了,偏要来我这里讨一句骂。”
阿兰见他垂下眼,呐呐的住了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柳垂誉问:“今天十五呢?”
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是窗外的圆月。
阿兰避而不答:“前些天跟你说的找程家老二那事,你着手做了吗?”
“果然是十五呢。” 柳垂誉闭上眼。
阿兰不轻不重给他按着腰腿。
良久,柳垂誉才道:“我知道程晟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的?”阿兰赶紧问。
“程家这老二估计也是个好色的,早就听说身边一直跟着个绝色,你猜是谁。”
“谁?”
“想知道?”柳垂誉自顾自的笑:“叫爷爷。”
他这会儿还有工夫调笑,想必是缓过来了,阿兰撇了撇嘴:
“祖宗!”
柳垂誉啧啧了两声,示意他注意嗓门,也不打算卖关子,“我阿姊。”
阿兰惊了一下,“柳翩翩?”
他嗯了一声,不打算再说。
只宽慰阿兰道:“这事不急,要找到他实在再简单不过,只是……”
他顿了顿才说那些私心的话,“我巴不得程晟快点回来缠着他哥,让程烟再也见不到曲征才好,可是曲征肯定不是这个打算,他巴不得程烟身边干干净净的。”
阿兰说话的声音几乎低到没有,“你何必这样,你的身份,他一旦知道了,绝容不下你啊。”
“我连他的人都抓不到,怎么抓他的底细?”柳垂誉侧过身,把头埋进枕间,“只要他没有要反的心,皇帝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我们便平安无事,忠臣从来没有怕上边派下来的卧底的。”
“你看着他像是忠臣吗?”
柳垂誉难得正色道:“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要是有那个马脚早该露出点苗头了,曲家掌握着整个地下的交易,钱权在手,土皇帝,说的就是曲征,他看不上那个位子。”
一阵沉默过后,柳垂誉腰间酸痛缓解了些,叹了口气:“今儿十五呢,曲征估计又去巴巴的捧人家场去了。
柳垂誉知道说这话的后果容易让人抓把柄,但他今天犯了病,不说出来不痛快。
程家老大程烟背着皇上和爹开了个马场。
每月十五都有拍卖大聚会。
所以,十五这个日子,他从来都没见着过曲征的人。
说是马场,同“酒场”异曲同工,挂羊皮卖狗肉,内里是个“人肉私斗场”。
堵钱、堵蝈蝈、斗狗、斗狼、斗狮子……斗人。
斗男人,也斗女人。
非常没有下线。
但是刺激,权贵们都喜欢。
阿兰犹豫了一下,“我倒觉得不像,曲爷真同程烟有私情吗?”
柳垂誉笑而不答。
当今朝廷禁止官员私开这个,皇亲国戚也不行。
曲征给程烟提供了场地和钱,耗费数万金博他一笑。
这还没有私情吗?
即便今天他打扮出了曲征喜欢的模样,也装出了他喜欢的脾性。
又一起去买了小笼包,一起芙蓉暖帐,却还是……
睡完了,走人了。
阿兰看他歪过头去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悄声的问:“主子,给你热了下午带回来的小笼包,还吃不吃?”
柳垂誉没说话,呼吸渐渐长了。
等阿兰出去带上门之后,他慢慢睁开眼,穿着单衣起了身。
这个点儿,街上正是繁华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都太吵。
他提着酒坛子到了街角,难得的,这次竟然有两个人在听曲儿,他静静等着那两人听完了走人,才坐到那人身边。
“马爷,看在我时常打赏的份上,有空喝一杯吗?”
马力接了他的酒坛子,仍是不开口。
柳垂誉便说:“你这里也没个装酒的,可惜只有一坛子,我便是再去提一坛来吧,你可要等我。”
他扭头往回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刚从那里出来,若是被阿兰抓住了,又要嚷的全院子都都知道了,便身形一转,准备去酒铺里拎一坛。
本来不远的地方,只是他穿的太少,冷风吹的又太起劲,所以腿有些难受,便走的慢了些。
贪图安静挑了一条幽静的小路,待穿过一个梨林,再过一个小湖就不远了。
好在周围景色不错,月光也正好,路过碧水湖的时候,几乎被波光粼粼映着四散的月光亮的闪瞎眼。
湖边用栏杆隔开,往西便是马场了。
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得见乱七八糟的人声。
柳垂誉凑近了些,透过树叶枝干探着头往里望。
只隐约看见了程烟端着酒杯转了一圈儿,最后坐了下来,旁边坐着的是曲征。
二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好一会儿。
看着看着,时间久了眼睛有些酸涩。
柳垂誉有些头疼,他心想,等程烟的弟弟若是真回来,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再抬头,曲征也抬起头望过来,他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掉到了水里。
很凉,骨头都跟着隐隐作痛。
他又想,一身酒气,回去曲征定要不高兴,洗洗也好。
泡了好一会儿,浑身都要僵硬的动弹不得,终于觉得清醒些了才慢慢爬上岸,揉着胳膊继续溜达着往回走。
街角处遇见那卖唱的,他还笑着打招呼,“马爷,这么晚了还在唱呢……”
竟全然忘了之前跟人家约好的一起喝酒。
柳垂誉扔下几块儿碎银子,“给你今儿收个好尾巴,拿去歇了吧,”抬头看了一眼天,月亮已经由挂在枝头上,转而滚到了挂在枝干中,“再唱你就算扰民了……”
马力轻轻一笑,给鞠了个躬,“还是柳少爷心地善良。”
“你这里说话倒是中听,”柳垂誉去提了剩下了半坛子酒,嘟囔着往前晃荡:“等哪天不顺心了,就搁你这儿扔点银子换几句好听的……”
“省的……事事不顺心……”
回来的路上他提着坛子边喝边哼着没调的曲子,酒水溅了一些到他脸上,和着晚间的露水,倒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他细细抽泣一声,随手抹了一把脸。
月亮已经东斜,柔白的光更盛之前。
往前挪了没一会儿,一抬头,他愣了一愣。
看到的是曲家的大门的时候,有点发懵。
随后才明白过来,自己确实是住在这里的。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怨不得曲征,是自己要的太多了。
怎么说也是相处了几年的人,下意识偏帮他很正常,于是他打定了主意就去敲门,“曲征,你给我出来!”
砸了没几下,大门就开了,是守夜的小侍卫,看到是他有点发愣,“小主子……您怎么这个点儿了还在外面?”
“这个点儿是哪个点儿?”
柳垂誉靠在门上,指尖儿敲着门,“还有,以后别叫我小主子,不好听。”
那人稀里糊涂应了一声,看他站不稳赶紧去扶他。
刚搭上肩膀,柳垂誉眉头一皱,紧跑几步到一边儿去低头吐。
吐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他才反应过来摸摸胃,似乎是晚上还没有吃饭。
低头笑了又有一阵,小侍卫有些无措的看着这人,柳垂誉喝酒之后脸有些绯红,挺招人的好看。
这一路招猫遛狗的本来就穿的少的衣衫也不是很利落,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小侍卫盯着他不动了。
顺着那视线看自己,是散了大片的衣襟,他不着急的慢悠悠紧了紧,成功拉回了那侍卫出窍的元神。
小侍卫愣了愣,“您……”
“你叫什么名字?”柳垂誉上前一步按住他的唇,眯着眼笑,“好听的话,有奖……”
“辛岳……”那人鬼使神差答了。
“心悦?”他指尖拂过唇,滑过侧脸,最后搭在了那人脖子上,“你心悦哪个?”
他把脸凑过去,眯着眼睛笑:“我么……”
小侍卫的反应很撩人,浑身都僵硬了两眼却直勾勾的盯着他,于是他又摆了个笑,“好看么?”
看着那人愣愣的点头,柳垂誉盯着那薄薄的唇,慢慢凑了过去,“一会儿还有更好看的,想看吗?”
那人又是愣愣点头,手被人拉着要抚上微凉的肌肤的时候。
他眼角余光瞟到大门上的曲字,让他顿时惊醒了两分,猛地倒退了一步。
柳垂誉笑着往前逼进了两步,直到把人抵到墙上。
退无可退,才继续凑过去够那人的唇,呼吸尽吐在两人两侧。
他虽一副喝多了的样子,眼中却又黑又亮,蒙着一层山泉般清亮的水气。
“你的名字很好听,”他慢慢笑起来,眯起眼,有些勾人的低声喘息:“奖品就是我……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