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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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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碗汤药连喂带灌,不过烧了两日便退了下去。
柳垂誉昏昏沉沉烧了两日,许太医食不知味寝不思寐,憔悴的像是老了两岁。
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眼见着他醒了,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柳垂誉本来就白,这样一闹,更是白的跟张纸是的。
既干净又脆弱。
管家看着他趴在床上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抹了抹眼角,恭敬的问:“两日没好好吃东西了,您想吃点什么?”
柳垂誉淡淡道:“一碗粥就行,没什么胃口。”
“是。”
柳垂誉背上浑身跟针扎似的,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叫住了往外走的管家,“何叔,前几日听人议论曲爷之前有个其他的名字,不知怎的改成了现下这个?”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悄悄抬眼看他因疼痛皱紧的眉头,轻声道:“生爷的那年正赶上先帝驾崩,三月不许笙歌舞绕,老爷便以时事给取了个单字“终”,这名字乍一听是个有意境的,喊得久了就显得有些哀气太重,后来在爷三岁那年,才把名字给改成了现在这个。”
柳垂誉嗯了一声,不在意的闭上眼,轻轻摆了摆手。
管家出去后,他无所谓的叹了口气,眼角斜见一抹篮灰色,瞬时双眸一亮:“阿兰,你回来了!”
阿兰靠在床角处,探出个头来,“我都回来好几天了,你怎么回事,作践自己作践的越发狠心。”
柳垂誉无所谓的笑了一笑,等着阿兰的后话。
果然,阿兰一刻也不等的清了清嗓子。
“早前几年时候,程王府的次子不是跑了么。上边的意思是,眼看着程老将军要不成了,他在的时候还能管得住两个儿子,等到一死,老大那个尿性的说不定要造反。说是趁着还没死,赶紧把人抓回来,派几个人先找着,一旦找到了立马通知程家老大,毕竟要安抚程家。”
柳垂誉刚睡醒,脑子还不大好用,细细着想这一堆乱事儿。
三四年前有一桩笑谈,说是程家兄弟不伦,父亲身居高位面子过不去便去求了皇上给程家老二先定了一门亲,不想临去接新娘子的时候,老二跑了。
老大这可好一通闹,有爹压着倒也不好闹的太过,好不容易拖过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程老就不行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安抚一下程家老大,怕起二心。
想到程家大少爷,似乎前几天是见过那么半面……
柳垂誉心底笑了一笑,穿的跟缟素似的以为多好看。
“除了我没别人了么?”他道。
阿兰一愣,看他慢慢闭上眼,笑的既伤怀又无奈,“我真是闲,要应付着曲征,还要时刻想着他心里人,如今,连他心里人的弟弟,都要我来管……皇城里边,人都死绝了么?”
“哎呦我的祖宗!”阿兰飞快的去捂他的嘴,“让人听见还活不活了。”
“等等!”阿兰吃惊道:“曲、曲爷的心里人是程家老大吗?!”
这特么……就很难办了。
过了小片刻,柳垂誉推开他的手,冷静下来。
刚刚的怒气消退殆尽,他擦了一把脸,慢慢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阿兰叹着气应了一声,刚松开他,就听见有人敲门,是管家送来了饭食。
他应了一声,让进来了,当着管家的面吩咐阿兰:“去吧,城南巷子江记的竹笼包,多买一屉,曲爷今晚估计要过来吃。”
阿兰低头应声,几步便出了房门。
管家道:“爷今晚过来,要准备点别的吗?”
柳垂誉摇了摇头。
他又吩咐:“眼看着晚秋了,房里素白的一片看了气闷,也不喜气,找个时间换成别的,以后我房里,连带着衣物,再不用白纱。”
“奴记下了。”管家放下粥,恭谨退下。
柳垂誉盯着眼前白玉粥中点缀着的虾仁,无名火烧起来,抬手把筷子一摔。
“啪”的一声响。
这响声同开门声重合到一起,来人推门径自走了进来,“不喜欢吗?想吃什么让人重新做。”
柳垂誉睫毛颤了颤,细长的睫毛投下的两小片阴影,也跟着动了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还疼不疼?”曲征问道。
说着撩开盖在他身上的锦被,看了一眼:狰狞的伤口已经稍微愈合不再流血,除了骇人,已经有些结痂了。
曲征指尖抚过那些伤口,一路向下,腰线凹下去的弧度滑腻让人收不回手。
玉白温软,勾的人斜火横生。
“疼,疼着呢”,柳垂誉躲了躲。
那双手带着炙热的温度,顺着他腰线继续摸下去,不轻不重的拍一把,“我以为你不会疼呢”。
柳垂誉颤了颤,不动声色的往里退了退。
曲征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的呵气,“忍着吧”。
说完侧头吻上了他的唇。
背上的伤口被冷不丁一压,火烧火燎的疼起来。
在翻个身后背贴在床上的时候,一向隐忍的柳垂誉也禁不住哼了哼。
唇间如火纠缠,额上的汗先细细的出了一层。
柳垂誉忍不住伸手推他,曲征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双唇刚刚拉开些距离,一把抓了他的手按在耳侧,低头又堵住了他的嘴。
柳垂誉连动一下都不敢了,微微一动,甚至只引起了小小的摩擦,到了后背上就疼的足以让他想死几次。
只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后背的伤口裂开,温热的液体慢慢流出来,紧接着又渗进了身下的锦被里,晕开一朵朵一片片的殷红。
像盛开的花。
汗水流下去,混着血液浸入伤口,引发更加刺骨的疼痛。
柳垂誉还没吃饭,这会子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的疼起来。
唇间纠缠终于拉开一隙,曲征微微垂眼,视线落在那殷红唇上。
他停顿瞬间便移开,“之前听人说你对自己心狠,我一直在想是怎么个狠法,到现在才看出来这话不假。”
他边抚摸他腰侧的肌肤边问,指尖有些涩,想必是沾上了汗或者是血。
“你知道疼吗?”
柳垂誉有种预感,如果回答错了,很有可能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他喘出一口气。
“寄人篱下么,该对自己心狠些,”他顿了顿,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曲征道:“心狠的的人都聪慧……我哪敢当得起这两个字。”
曲征指尖不经意在他腰间轻轻转过,正好拧在了一个小伤口上,他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别……今天不行……疼……”
曲征哪容他想不想,一抬腿便把人压的死死的,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留。
有人在外面敲门,声音平静无波,“爷,小主子的药粥熬好了,该吃药了。”
是曲征的那个心腹侍卫。
曲征眼角瞥见床头那一碗未动的粥,没答话。
柳垂誉闭了闭眼,明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还是道:“端进来。”
他身上剧痛难忍,一点兴致也没有,皱着眉挡不规矩的手。
敲门声还在,敲的人心烦意乱。
柳垂誉浑身都有些颤抖,声音也是抖的:“曲爷……我两天没吃饭了……”
他很少这样胆怯的求人。
曲征眼中有了些笑意,看着身下那人轻轻蹙起的眉头,即便是连着几天不吃不喝,脸上都是苍白的,却也一点都不影响那精致的容貌,倒是多了几分乖巧的模样。
盯了一会儿柳垂誉眼角处的微红,他慢慢的松了松力气,对着门口道:“进来。”
柳垂誉松了一口气。
他想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服,曲征却不允,大手钳子般的握着他的两只手腕,既不允许他整理衣服,也不给他拿被子盖上。
他穿的本就少,又衣衫不整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汗一下去,整个人都打了个冷颤。
雪白浑圆的肩头上印着点点玫红,昭示着刚刚是怎样旖旎的一刻。
邢川端着碗进来看了一眼,慌忙的低下头去。
曲征这才放开他,接过碗来一勺一勺的亲自试了热度喂给他喝。
柳垂誉不怎么想喝,却知道挣扎无用。
这个男人,强势霸悍,从来说一不二,你顺着他还好,你逆着他,就自讨苦吃。
半晌曲征才把碗递给站在一旁的邢川,“你听话些,我晚上过来看你。”
这是要走了。
他几乎每次走前都要交代让他听话,仿佛他是多么牙尖嘴利能闯祸一样。
柳垂誉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曲征摸摸他细细长长的眉眼,笑道:“这么个不吭声的样子,倒像是谁欺负了你是的。”
柳垂誉往回缩了缩身子,又强迫自己看他一眼,眼中似有千丝情。
曲征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这一通折腾,伤口能裂的都裂了,血流了一背,看着吓人。
柳垂誉挥挥手,示意不用喊太医,抬头看了一眼那侍卫,“邢大人,多谢。”
邢川逆着光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此人常穿一身黑衣,腰与袖口都束的扎实,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刑大人,”柳垂誉又客气道:“多亏了你。”
邢川皱眉,自己拿了湿毛巾要给他擦擦血。
柳垂誉也没让,眯着眼笑道:“就这样吧,挺好。我就这么趴着,等曲征回来要是还下得去手,也算是服了他。”
邢川眉梢动了动,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大人别劝我,我都听烦了。”
“也别训我,我只当没听见,等我养好了伤再教训不迟。”
他趴在床上,右手指尖一下一下的在枕头上轻轻打着拍子。
邢川咬了咬牙,忍下了要出口的话。
柳垂誉用眼角看了他一眼,问:“前几日,该是谁打扫屋里?”
“若水,一直伺候你的丫头,”邢川回道,“前两天她有些事便与人换了班,你受伤那日打扫的那位姑娘,已经被打死了。”
柳垂誉轻不可闻的啊了一声。
他道:“我有些旧事想问一问这位姑娘,大人方便帮我叫一下人吗?”
邢川看了看他半明半暗的侧脸,收回目光应了声。
门几近无声的开合。
“哎哟趴的我腰疼……”柳垂誉慢慢的闭上眼睛,脸色越来越平淡,最后连那一点无所谓的情绪都没了。
若水进来的时候,柳垂誉还闭着眼睛,到底是近身伺候主子的人,也不说话,只轻声关了门,垂首低眉的守在门边。
过了大概一刻钟还没动静,她才忍不住抬了抬头。
眼光不经意间扫过趴着的那人,只一眼的功夫,就愣住了。
床上的人后背上一身的血,衬着如玉的肌肤红白交错的格外的骇人。
往上是如玉如雪的一张脸,能工巧匠雕成的一般,连一根眼睫都透露出刚刚好。
正会儿正是阳光正好时刻,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束非常温暖,映着无数浮沉跳跃。
那人半张侧脸埋在了枕头上,剩下的这一半就显得格外的精致,叫光照的似乎有些透明,显露出惊心动魄的美。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那轻轻闭着的眼睛,压在蚕丝枕上,把睫毛压的更弯了些……
这人简直……
这么个样子,怪不得曲征会喜欢,这人若是再稍稍有些心机手段,以后这曲家……
怪不得……
她越看越心惊,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想什么呢?”
床上的人骤然翻个身,紧接着像是受不住突然迎面扑来的光一般,抬起手来盖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