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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一日无话。
      算着时间,约莫到了晚上的时候,柳垂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隔着铁栏子招呼看守的侍卫,“劳烦请问,现在是几更了?”
      几人还忌惮着他之前的身份地位,老实答道:“过了两更了。”

      他点点头,扯了一块儿衣摆咬破手指写了些字,扔到外面,“如果可以,让你们头儿帮忙带给曲征。”
      一人起身连忙捡了起来。
      柳垂誉说罢从小腿内侧取出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玉器,举着问外面的人:“长夜漫漫,我自娱自乐吹首小曲儿听可以吗?”

      外面那两人犹豫了一下,先是把捡起的布片折好放在桌上,听柳垂誉强调重点,“很好听。”
      吹曲子又不妨碍什么,何况,这人以后可能还会得宠。
      再者说,长夜确实很漫漫,他们便点了头。

      柳垂誉回转之前还无奈道:“熄一只灯吧,大晚上的烛火一亮一亮的晃的人眼睛痛。”
      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着熄了火,只留一根蜡烛还摇曳着微弱的光。

      白日里这里都是晦暗的,更别说现在是二更天夜色正闷的时候,又熄了火光,整个房间都陷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柳垂誉走回墙角,摸着里面那道墙走了一遭,秦玉小声问他:“找什么呢?”

      “找最薄的一面墙,”他把玉管尽量贴在墙上,“等下我吹起来的时候,你小声给应和着点。”说罢悠悠的吹起了小调。

      秦玉知道他有打算,合着他的拍子小声哼起来曲儿。
      马力睁着眼,闷不吭声的看他们。
      大概吹了有一段时间,估摸了要到三更了,外面才传来模糊的一声断哨。

      柳垂誉停下来,示意秦玉继续,断哨过了十个心跳声的时候,他轻轻回了一声短促的笛声。
      外面过了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又回了一声长哨,他紧跟着也回了长笛声。
      然后示意秦玉停下来,独自咬着小玉笛轻轻吹了一声长长的转了三个长短调的音。

      两个侍卫走近了过来,柳垂誉便自顾自又吹起了别的曲子。
      再然后就没了动作,他摸回秦玉身边靠下,合上眼小声道:“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只管逃命。”

      “你呢?”秦玉小声问。
      “不用担心我,”他顿了顿轻笑道:“即便是我走不成,你们也别回头,我能出去一次,就能出去第二次。”

      长夜还在继续。
      大概三更天一过,柳垂誉起身跟外边儿要了一回水,然后把他们两个招来角落里一同扎堆坐着,美曰其名取暖。

      四更,所有人的意识都开始不清醒。
      背后异动渐渐大了起来,秦玉猛的睁开眼。
      柳垂誉却伸手按住了他,他环顾右边,马力眼睛也瞪的大而有神。

      突然身后一凉,是背后透风的感觉,那风口却在马力腰后。
      他一惊,听柳垂誉无声的张口:“走吧,别出声。”

      终于,第六块儿砖头慢慢的被抽出去,阿兰伸进来一只手来摆了摆,小心翼翼的伸进来头来:“垂誉……”

      柳垂誉点点头,示意马力抓紧时间,那洞就在他身后,马力也不犹豫,等阿兰把头退出去就紧跟着一点点挪了出去,他块头虽大,身体却灵活的像条鱼。
      他都能出去,秦玉本就窈窕身,自然不在话下。

      等他也出去了,柳垂誉才探头过去,刚一低头就对上了外面那几人的目光。
      阿兰,辛岳,管家……邢川。

      他一愣,紧紧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什么。
      邢川轻轻叫他:“垂誉……”

      他回过神来,对着外面的人都冷下脸,“你们先走!”
      然后收回头来,把外面的砖头一一拿进来,慢慢堵上了第一块儿。

      正要堵第二块儿的时候,秦玉一把拉住了那手,探进半颗头来:“你怎么不走?”
      “我有其他方法。”

      秦玉拉着他不肯松手。
      柳垂誉往外推他:“我们都跑了不用一刻钟他们就能发现,走罢,能走一个算一个,”他有些着急道:“千万别没脑子为了什么大义与人情就跑回来,我自己有打算!”

      阿兰急的满头是汗:“你当我不知道你!你只怕连累了邢大人!”
      他对着洞口气急败坏:“我们都被曲征骗了!他让你以为程烟和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其实……其实是以此为幌子,程家的六万大军已经要从淮河以南打过来了!”

      柳垂誉猛然愣住。
      牢栏在外边的两人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响,走进了要开锁,“……小主子?”

      柳垂誉身上一阵冷寒,整个人都跟着瑟瑟发抖。
      待他回过神来使劲一甩秦玉的手,咬着牙把他推了出去,顺手塞上了第二块儿砖。
      他大声喝斥:“秦玉你越长脑子越回去了!”

      这一声喊得太大,没吓着秦玉倒是吓着站在栏外探头探脑往里看的那两人。
      人的眼睛都有适应性,他们从烛火明处来,一旦适应了这黑暗,就什么都晚了。
      柳垂誉边快步走过去,边整理衣衫,回头盯着还差几块儿砖没堵好的地方狠声道:“你们两个赶紧把衣服穿好!”

      一扭头看到栏外的两个守卫,他眼可见的一愣,微微挡住了那洞口。
      只见他掩着嘴咳起来:“兔爷么,总有胡闹的时候。”

      见他们还不走,捏着钥匙的手就要碰到锁上,柳垂誉眼色慢慢冷下来。
      他紧了紧领口散落的衣裳,冷笑道:“两位莫不是看着我跟秦公子是楼里出身,也想试试别样的滋味?”

      那两人瞬间回神,呐呐不敢做声。
      柳垂誉冷笑:“劳烦转过身去。”

      二人惶恐不安的走远了些。
      现在的柳垂誉即便是被关在这里,也不能保证一定再也出不去了,再回想一下白天头儿对这人的态度,侍卫又恍然大悟般往后退了几步。

      柳垂誉坐回墙角,抬手把砖头一块一块的堵严,然后抓了几把土填了缝隙。
      把被子都堆在这里,他摸着冰凉的墙心里也渐渐冷了下来,自内而外一点一点的像是要把人冻成冰渣。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牢房说:“秦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二位看守耳朵竖了起来。
      柳垂誉道:
      “据说,当年西天佛祖转世成人,有个白狐试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勾引他,被他一眼识破真身,颂了八百佛经来感化……”
      他说着说着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也太假了,曲征不动声色的安排好这一切,利用他的盲目自信,反手杀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扯开被子往身上紧紧裹了裹,继续讲:“……狐妖受不住,跪地连声求饶,佯装服帖的样子,幻成了人形挑柴打猎洗衣做饭,时间长了,慢慢成了牵绊,那傻狐狸本以为终于感动了他,高兴的偷了别人的鸡等到晚上给他炖来吃,不料那人却说: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留你也是祸害苍生……”

      他搓了搓脸,一个人在这里滔滔不绝。
      直至破晓时分,才慢慢合上嘴,发起呆来。

      清晨第一缕光线慢慢照进来的时候,他终于开始闭上眼休息。
      一个守卫慢慢的睁开惺忪的睡眼,起身抻了抻麻木的双腿。
      循环一周后目光定在了他睡觉的地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他赶紧摇醒同伴,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前来开门查看。
      柳垂誉在这手忙脚乱的嘈杂声中,慢慢翻了个身对着墙壁,意识昏沉了过去。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曲征坐在前面,居高临下看着他:“舍不得走?”
      柳垂誉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盘着腿盯着他看的认真,半晌伸手扶了一下抽痛的额角,“你现在站在这里,这样对我说话,不过借着我喜欢你。”
      他打量着那脸色,笑的眼低晦暗起来,“……我斗不过你,曲军六万压过来,皇帝措手不及,以为我反水了。我成了罪人,只是……我不明白,就算我是卧底,你杀我一个毫无意义,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给了你要走的机会,你自己放弃了。”曲征道。
      他神色冷漠,有带着些不忍:“只要你认个错,垂誉,我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柳垂誉轻轻念了一遍,嘴角挑起一个有些血腥气的笑:“然后呢?依靠着你的宠爱过日子?你喜欢我一天我就好过一天,等你哪天看烦了我,就随手扔给皇上解恨?”
      他扶着眼角笑,眼中亮晶晶起来:“把我推到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你可满意了?”

      曲征不答,他便自顾自舒出一口气,“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现在揭发,不过是因为你要娶我姐,一并认回你的儿子,你觉得对我有些愧疚,所以便想让我对你也愧疚,这样,就两清了。”
      “可是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的把柄我一丁点儿都没抓到,”他虽然为人鱼肉,仍旧混不在意的笑起来,“曲征,你就承认了吧,你早已放不下我了,你唯一的把柄,就是我。”

      他笑吟吟的斜靠到墙上,不要命的继续挑衅:“不然有种,你杀了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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