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故事会[悬疑]》一梦生晓

29、第一个故事

　　去医院的一路上，程紫的心绪就没有一刻平静过。

　　不自觉就想起了那天去买验孕棒时，那售货员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让人有些无地自容。
　　她还真的就成了那老阿姨口中，被搞大肚子的未婚妈妈。

　　到了地方之后，程紫只觉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之前已经在网上预约过手术。
　　挂好号后，再去诊室门口排队等候即可。

　　只是一个孤身而来的年轻女人。
　　没有丈夫男友、也没有别的亲人陪同，
　　在妇幼医院里这样敏感的地方，总是格外的惹人注意。

　　冰冷的走道间里，仿佛暗藏了无数神色匪夷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程紫身上疯狂扫视着，耳边也不断有着不太中听的窃窃私语。

　　程紫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不要再继续胡思乱想。

　　轻轻抚了抚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默默念了句“对不起”。

　　“小姐，请问有家属能替你签下手术确认单吗？”

　　就在程紫一阵心神恍恍之时，身旁护士的声音把她的思绪给强行拉了回来。

　　满脸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程紫十分抱歉地低声回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家人亲属可以帮我签字。我自己签可不可以？”

　　正拿着文件的医生闻言，只是轻轻挑眉瞥了程紫一眼。

　　“家里没人过来陪你啊？”这医生戴着个硕大的医用口罩，也看不清此时脸上的情绪如何，“那待会做完手术人会很虚弱，你一个人吃的消嘛！”

　　程紫闻言只是默默点头：“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不过估计是像她这样独自过来做手术的不在少数，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的医生，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句，倒也没有强迫程紫非得找个人来帮她签字。

　　大笔一挥，在纸上又“唰唰”加了几句，
　　医生这才把单子递了过来，语气十分强硬地嘱咐道：“没有家里人签字的话，那手术所有的风险都是要自己承担的！这边是医院告知给病人的免责条款，把这段文字全部抄一遍，然后再签个字给我。”

　　程紫接过单子，按着要求将通知书上的条款一笔一划、十分认真地仔细抄了一遍。

　　每落一笔，小腹里那块还没有成型的胚胎，似乎都在隐隐作痛着。

　　等把一长段的条例须知全部抄完。
　　程紫的一颗心，已经被悔恨和自责扎成了疮痍无数。

　　不断地告诉自己，
　　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就算勉强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无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没有父爱的庇护，而自己这个母亲也不足够刚强。
　　要是诞生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就是继续重蹈自己的覆辙？

　　有一个程紫就已经足够，她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再受同样的挫折痛苦。

　　放下签字笔，收起最后一点的软弱恐惧。
　　深深呼吸，此时的程紫已经恢复了一脸的淡定从容。

　　“我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手术。”

　　##

　　和电视广告里“轻轻松松几分钟”不太一样的是。
　　无痛人流虽然本身的手术时间不长，
　　但之前的准备工作，却还是要耗费些功夫。

　　在护士的指引下做完了几项术前的常规检查。
　　程紫又被带到了准备室里，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天蓝色的手术服。

　　静静地躺在推车上，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无影灯，程紫的一颗心，已经如同一滩死水般沉滞无澜。

　　几分钟后，一个带着口罩的大夫从外面推门进来。

　　见程紫已经安静地躺好，
　　那医生便转身到旁边的流理台上准备麻醉器具。
　　过了一会，又手脚利索地帮她装上了血压监测和心电监护的仪器。

　　“你好，我是这次手术的麻醉师。待会我会给你静脉注射麻醉剂，会有一点点痛，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女麻醉师的声音十分温柔。
　　程紫顺从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那麻醉师似乎微微笑了笑，露在外头的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一条弧线，跟着就从台子上取下来麻醉专用的静脉注射器。

　　“放松一点，不要紧张！”

　　这位医师的技术不错，
　　将程紫的注意力转移后，就干净利索地把针头扎进了微微凸起的静脉之中。

　　钢针刺破皮肤。
　　冰冷的麻醉剂，顺着针管一点一点推入血管之中。

　　随着药效发挥，神智慢慢开始混沌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一闭眼，就会完全失去意识。
　　可迷迷糊糊间间，程紫却似乎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香水味道。

　　心里忽闪过一丝诧异之感。
　　这麻醉师身上的味道，为什么会如此的熟悉？

　　只是此时的程紫，已经无力开口询问。

　　眼前的面孔在不断地扩散模糊，
　　已经浑身麻痹了的她，只能看到眼前一双幽幽然的漆黑瞳孔在不断靠近。

　　似乎是要确定药效是否足够。
　　那麻醉师似乎还伸出手来，在程紫跟前晃了一晃：“怎么样，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明明人就在跟前。
　　可那人说话的声音，却像是隔了汪洋大海一般缥缈迷茫。

　　耳畔的声响越来越微弱。
　　就在程紫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脑中却有一个激灵突然闪过。

　　——她想起这个味道了！

　　乍一闻，第一口是气味清淡的栀子花前调。
　　中味也是无甚平常的果木香气。

　　可辗转流连了片刻。
　　最后的尾调，却是气息极其浓烈霸道的黑檀松香。

　　如此不协调的古怪气味，当时程紫就觉得有些诡异，便是那江珊见她时身上的香水味道！

　　而再一细细打量，
　　眼前这麻醉师的眼角眉梢，和那女人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心里一阵猛颤发抖，程紫想要放声尖叫。

　　“你，你是……”

　　可此时的麻醉剂药，已经完全发挥了功效。
　　刚想要挣扎着抬起手来，可立马就毫无气力地垂了下来。

　　见程紫彻底昏迷了过去，那麻醉师这才慢慢地摘下了口罩。

　　略显苍白的一张脸上，幽幽浮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惨淡冷笑。

　　满脸阴鹜的女人，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
　　捏了捏程紫还带着惶恐之色的紧绷脸颊。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吧？”

　　穿着白大褂的麻醉师，便是程紫没叫出名字的那人。

　　“这些年在国外，除了养病我还上了护理麻醉的课程。好巧不巧，才刚找到工作上班没几天，就看到你预约流产的单子。”

　　手指微微一颤，直接就把程紫腕上戴着的手表给摘了下来

　　“沈不尘这个人，向来对女人都没有什么耐心。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肯花心思专门给你定礼物，看样子是真的动心了。”

　　不断摸索着表盘后面刻着的英文字母。
　　女人惨白的面容上，幽幽浮过一丝晦涩笑容。

　　“要不是我偷偷查了他的信用卡记录，还真不会想到，我的先生，竟然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说话间，那女人又把自己胳膊上的手表摘下。
　　随手一甩，顺势就将东西丢到了房间里的垃圾桶里。

　　十多万块钱的奢侈手表，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扭曲的弧线。“叮咚”一下应声落地，立马就碎成了一文不值的废物垃圾。

　　伸手把程紫的手表戴上，
　　女人扬起头来，对着头顶白茫茫的无影灯露出了一脸的嘲讽讥笑。

　　程紫戴着刚好的表带，
　　放在这女人手上，却是略显空荡地上下摇晃。

　　女人若有所思地垂下眸来，眼中光影明灭了一瞬。
　　一时间也看不清其喜怒如何。

　　沉默了片刻，又自顾自地喃喃低语了起来。

　　“看到他专门给你定的礼物，我也要了个一模一样的。可是送东西的人根本就没有心，而这求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说话间，那女人突然换了副面容。
　　一把猛揪起程紫的头发，对着她满脸狰狞地低吼了起来。

　　“看起来这么秀气斯文的一个小姑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勾引别人的老公！为什么要这么下.贱、这么不知廉耻！”

　　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程紫，根本就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被那女人狠狠按着脑袋，又对着旁边的置物台猛撞了几下。

　　程紫原本光洁的额头上，瞬时泛起了一层乌青瘀伤。衬在白皙通透的肌肤上，更是格外的触目惊心。

　　空气中渐渐弥散出淡淡血腥气息。
　　没有人说话，只有墙壁上的塑料挂钟“滴答滴答”的转动声响。

　　“真是可惜了啊！”
　　女人狠狠啐了一口口水，原本柔软的面容上，只剩下狠绝无比的凶悍戾气。

　　“本来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自然也不会再在意你这么个黄毛丫头。男人嘛，总是会有心猿意马的时候，这些我都可以容忍。”

　　话锋一转，女人的双眼瞬时就涨成一片通红。
　　一个人也因为极度的气愤怨怒，而不住地颤抖战栗着。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怀上了沈不尘的孩子。连我都没法做到的，像你这样的贱.人，又有什么资格给他生孩子？！”

　　说话间，这女人把手伸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来。

　　冰冷的刀刃，紧紧贴在程紫的小腹之上，立马就拉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锋利的刀尖四处游走了一圈。
　　最后将将停留在子宫所在的部位。

　　“从这里切下去，一层、两层……切断八层组织之后，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子宫。”

　　泛着铁锈气的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已经皲裂的干涩唇角。

　　手上不断加力，刀尖戳破表皮。
　　白皙如雪的皮肤上，瞬时就冒出了一排嫣红滚圆的小小血珠。

　　女人压低了声音，竟是满脸兴奋地轻笑了起来。

　　“还是说，你是老天爷补偿给我的！只要切开你的子宫，把里面的孩子拿出来，再放到我的肚子里，那我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本周两万字榜单完成！近期应该没时间再申请榜单，接下来恢复每周两更左右的更新频率。有啥情况会请假说明，感谢各位不离不弃的小可爱们！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