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那些人活在世上才是真的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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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言，好久不见了。”
“关医生，明明上个月才见过。”
江城老城区，在一栋上了年纪的大楼9层，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其实内里装饰别有洞天的心理诊所内。一个穿着考究，带了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正在与秦放进行交谈。
“言言，看来我们当了十年的朋友，你还真是对我一点不了解。”被称作关医生的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文件，仔细翻阅着。一边看还一边说道：“我上个月去了奥地利，你又在一本正经地瞎说。”
“是吗？”秦放拿着那个关医生刚在桌上的水晶球细细观察着，她最近有点害怕夜晚的到来。因为夜晚对她来说，不只是意味着失眠。
“你也算是我见过创伤后应激障碍最持久的病人了。”关培南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直视秦放。感受到来自异性的目光注视，秦放将水晶球放回了桌上，依旧浑身上下都十分不自在，犹如被上千只蚂蚁爬过。
“我最近失眠很严重。”秦放说。
“那你应该去医院挂精神科，医院的□□要多少有多少，专治失眠。”关培南调侃道。
“如果□□有用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她便不会来这里了。
“言言，这么多年各种疗法我都在你身上用过了，虽然你现在比起当年那个看见异性就只会躲在你姑姑身后的你好了不少，但我知道，我失败了，还是没能治好你。”关培南有些无奈地说着，神色终于正经起来了。
十年前，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带着一个少女来到了关培南的心理诊所。女人内穿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外穿一件灰色大衣，下身一条剪裁得当的九份西裤搭着一双白色的尖头高跟鞋，身段高挑，中长发。容貌秀丽非常，气质知性优雅。而跟在她身后的少女，容貌更是惊艳，雪肤乌发，美中不足的是那双异常美丽的眼睛并无任何光彩。少女一直紧紧牵着女人的手。不用多说，关培南都已经猜到他今天的病人是谁了。
“秦婉月小姐你好。”
“关医生你好。”
简单的开场白过后，开始进入正题。
“听说你这里什么心理疾病都能治疗？”叫秦婉月的女人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装修简单的心理诊所，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她身边的少女依旧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低着头，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惶恐不安。
“言过其实了，关某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关培南轻笑道，心里想着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这样传出去的谣言。被他逮到非弄死对方不可。
“可是家父曾经和我说过，这江城有一位关医生，四海为家，精通幻梦术，能让人忘记过去重新来过。”说这话的时候，秦婉月的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关培南。
不好，竟然是心动的感觉。关培南告诫自己冷静下来，正色道：“现在是讲究科学的时代，谁还会相信牛鬼蛇神那一套，所以关小姐你听到的都是假的。”
“既然关医生不想承认，那还是请先看看这件东西吧。”说完，秦婉月从皮包里掏出一本牛皮纸作为书皮的书递给了关培南。
关培南接过书，翻开看了几眼之后，大惊失色道：“我们关家的《典梦册》，怎么会在你这里。”
“二十年前，家父曾救过令尊一命，于是令尊便将这本书赠给家父，说是无以为谢，唯有用这本书报答。还说未来某一天会用得到。起初家父不肯相信，但因为令尊一身本事玄之又玄，家父就收下了。”
没曾想，还真用上了。到底是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发生的故事。仿佛她自己听父亲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还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想到这里，秦婉月的思绪飘向了远方。回到了那个与兄长以及自己心上人一起长大的年代。
“咳咳。”看见秦婉月的走神，关培南轻咳了两声道：“秦小姐，并非我不帮你这个忙。只是家父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也的确没说谎，他那个曾经被雷劈过两次醒来后突然后开始自学医术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爹。三年前确实因为肺癌去世了。而那本《典梦册》却是他家祖上就传下来的东西。他的太奶奶还曾再三叮嘱他要好好保管那本书，不曾想就这样被他的父亲给赠送别人了。也是可笑。然而当年他的家族里的人得知有了这么一本书的存在，互相争夺的场景现在想起都还是那么让人心寒。如此一想，关培南突然间就理解了父亲的为何要将书赠给外人的无奈了。
“唉！那就按照正规的流程走吧。”秦婉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然后她站起身，走到少女的跟前，蹲下身子，手轻轻地握住少女苍白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言言，我们在这里接受治疗好吗？姑姑陪你。”
叫言言的少女，摇了摇头，紧紧地抿着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秦小姐，我想可能我和病人单独聊一聊会比较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关培南说道。
“她不会和你说话的。”说到这里，秦婉月咬了一下唇，神色凝重地又道：“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拒绝接触异性，更别提交谈了。”
“相信我，好吗？”关培南目光认真地注视着秦婉月，他需要病人家属的信任，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很重要。
秦婉月犹豫了片刻道：“那好吧。”她正要离开房间，叫言言的少女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大眼睛里充满了哀求。仿佛在说：“求你了，别丢下我。”秦婉月有些不忍心，伸出手轻抚着少女洁白如玉的脸颊，柔声道：“言言，我就在外面，不会离开的。”
言言还是摇头，眼中已经盛满了泪水。惶恐不安的表情更是让人心疼。
“关医生，我还是陪着她吧。”秦婉月转头看向关培南，语气中带有一些哀求。
都这样了，关培南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道：“好。”也许是关培南遗传了自己父亲的一半聪明，又在学校学到了不少真本事。
那天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秦婉月都会带着那个叫言言的少女来到关培南的心理诊所接受治疗。一开始，言言还排斥和关培南待在一个房间。后来，在秦婉月的陪同之下，慢慢的能接受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再后来言言也恢复得能和常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了。关培南见时机已到，向秦婉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没想到秦婉月拒绝了他说道：“前几天去做体检，医生说在我的□□发现了一个肿块，恶性的。关医生你觉得我这样，适合谈恋爱吗？”一双桃花眼依旧泛着光，盯得关培南心里痒痒。关培南笑着说：“没关系，患难才能见真情嘛！”秦婉月笑了笑，又说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放不下的人，关医生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见被拒绝了，关培南只得讪笑道：“没关系，我们还能是朋友。”“嗯。”然而，在秦婉月生病的时候，关培南依然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这让秦婉月心里五味陈杂。秦婉月去世的前几天对关培南说道：“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嫁给你。”听了这话的关培南眼眶立马变红了。秦婉月去世以后，关培南去了国外学习了两年。走之前确认了言言已经能和常人进行交流，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才放心去的。
时间回到十年后。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偏偏是那种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秦放看着一脸沉思的关培南问道。这个问题多年前，她能开口说话之后也曾经无数次这么问过关培南。
“虽然我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你可以接受它，却不可以被它打垮。”
“突然给我灌鸡汤，还真是不习惯。”秦放眉眼低垂，神色颇有几分调侃。
“心灵鸡汤。我的本职工作，难道不是吗？”关培南也自嘲地说着，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桌上的那个水晶球走到秦放的面前说道：“我去奥地利带回来的，给你。”
秦放接过，说了一句：“谢谢。”这么多年，关培南去外面出差都没忘记给她带过礼物。能被人惦记的感觉也不算太糟糕。要是姑姑还活在世上，她是不是应该改口喊关培南一句“姑父”呢？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有些悲凉。秦婉月还活着的时候，总是把最好都给她。等她能够报恩的时候，人却已经不在了。
“最近我在学习那本《典梦册》上的东西，等你哪天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我帮你把以往的记忆都拿掉吧。”关培南走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已经快要找到了那些人了。”秦放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阴沉。
“你疯了吗？”关培南突然坐了起来。非常激动。
“让那些人活在世界上才是疯了。”秦放咬牙切齿地说道，言语中带有无尽的怨恨。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那些人活在世上才是真的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