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距离》斯人如菊

14、第 14 章

　　打开家门，换了鞋，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不防被人从后面搂住腿，他一回身，抱起地上的女儿：
　　“子钰，今天上课学了点什么？跟爸说说！”
　　小女孩儿一嘟嘴，在他脸上印一下：“今天上手工课，我要给李老师做一个新年卡。”
　　周蕙拿着白板纸和彩笔从书房走出来：“你回来了，吃饭没？”
　　“吃过了”
　　“你画得挺好的，为什么还不满意？李老师会喜欢的”，他看着女儿的画 。
　　“才不是呢，爸爸骗人！”
　　韦子钰颠儿颠儿地跑开，又从她的房间跑出来，手里扬着一张塑胶卡给他看：“李老师的这个才好看，我的一看就是小孩儿画的。”
　　那张卡是女儿的班主任李梅老师送给她的，去年过年的时候。那个低低瘦瘦的女教师，倒真的很敬业，送给全班每个孩子一张自制的新年卡，而且很有办法很内秀，每张卡都是亲自手绘，塑封了，每个孩子的都不一样。这份独一无二的新年礼物让这几十个孩子乐开了花，子钰拿回来时反复地跟父母炫耀。
　　韦恒第N次看那张卡：淡青色的底子上画了一枝白雪覆盖的松枝，一轮月衬在松枝的后面，画面上是飘洒的雪花，十足的国画风格。卡的右面靠边是娟秀的几行小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欲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祝新年快乐，健康成长。
　　对女儿的这位老师，他心里充满了敬意。
　　“你要画成李老师这样儿的，那要等长大了之后，小孩儿有小孩儿的画啊，李老师也会喜欢的。”
　　女儿并不买他的账，夫妻两个跟她好一阵子的磨，才哄她画了一会儿，洗漱后上床睡下。
　　“明天下午开家长会呢，这次你去吧，我们单位年终验收，要加班。”周蕙换了睡衣，倒了些乳液慢慢擦在脸上。
　　“行，正好跟那个李老师联络一下，人家对子钰挺好的，孩子也喜欢她。才二年级，以后说不定要麻烦人家。”

　　教室里已经聚了二十多个家长，互相说着客套话，加上学生，显得气氛很热列欢快。家长会还没开始，韦恒远远看见李老师进了办公室，跟对面同是家长的男人打个招呼，向她走过去。
　　“李老师，您好！我是韦子钰的家长。”
　　“噢，您好！以前都是子钰的妈妈来开家长会。”
　　“她加班，正好我出差回来。谢谢您教导子钰，她可喜欢您了，去年您送的新年卡，一直被她供在房间里，我们都不能随便乱碰，有机会就拿出来炫耀。”
　　“孩子嘛，他们喜欢就达到我的目的了，他们接受我，我才好开展工作。”
　　“想不到您还有绘画的天赋，那张卡我觉得送给小孩子玩有点太可惜了。”
　　“我也觉得。原来想会画成卡通之类的，没想到搞的那么正规。不过，这下倒好，别的几个班想学这招儿也不行了，把他们都比下去了。”
　　李梅跟他年纪差不多，几句说下来，就不再客套了，脸上也有了得意之色。
　　韦恒一笑：“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就行了，要画成那样，没有基础的还得专门找人来做呢。”
　　李梅高兴地请他坐下说话，拿起桌上一个文件袋，晃了一下：
　　“找人也得找的到啊，我是运气好，有个朋友正好擅长这个，又有耐心给每个孩子画一张。一会儿开会时，我还要给孩子们发今年的卡呢。您夸我半天了，挺不好意思的。”
　　没想到是这样，韦恒也觉得有点好笑。
　　这时李梅掏出手机：“喂，……哎呀，你害我吧你，差点我就发了！好，你上来吧，快点啊，还有几分钟就开会了。”向他一笑：“不好意思，朋友给我时忘了两张，幸亏没开始。”
　　她站起身，韦恒识趣地告辞出门。
　　走出几步，又不由得回头，想看看女儿的宝贝到底出自谁人之手。
　　那个人眼睛看着地面，略微低头走进过廊，高挑的身材，深蓝色的修身长袄，白色长围巾，微卷的长发挽在脑后，散落了一绺在额边，因为走动向后微微飘起，黑色长靴使她看上去更加身长玉立。
　　心脏停止了跳动，周围的一切像幻影般突然消失不见，只有这个人款款而来，步步惊心。
　　那个埋在灵魂深处三千丈的名字，时过境迁光阴荏苒，原以为忘记了，谁知它蛰伏千年，就为了等着一声春雷，万物复苏。
　　——那是宋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