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少年的作死日常》鬼姬·溟

6、6 叛逆期的少年（上）

　　在军用母舰的休息舱里，云煌由于实在太过虚弱，不得不躺在休息舱里度过了无聊到几乎快要发疯的十几天。

　　而蓝洛斯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对他的逼迫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但凡他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能主动下床跑出舱室门外，蓝洛斯总能在第一时间逮到他，然后及时的把他抓回来，再一次用那些冰冷的光芒束缚他的身体，然后没收他全部的体能，让他只能瞬间又软绵绵像团泥巴一样瘫回床上继续躺着睡大觉。

　　这简直真的把他当饭一样按顿按时的吃，到后来，精神备受刺激的云煌几乎不敢踏出这个舱室门半步了。
　　因为他发现，只要他乖乖待在里面不跑出去，蓝洛斯就不会出现。也不会主动开门走进来。更不会对他怎么样。

　　为了印证心中的这个想法，云煌在体力恢复之后也没敢轻举妄动。很老实的待在房间里，该吃吃该睡睡，没有去碰舱室的大门一下，居然真的就这么平安无事的度过了五六天，蓝洛斯没来，也没对他做什么。

　　然而，闷在房间里真的太无聊了。十几天几乎已经是云煌所能忍受的极限。
　　太空航行太漫长了，德雷克星系距离云雾星系千万光年，如此遥远距离，他实在耐不住性子继续老实待着不出房间。

　　于是，就又听从本能的召唤，偷跑了出去。
　　在这个不太熟悉的区域里，他挨个舱室门外徘徊，想要找到那个和他同属一个种族的男孩。

　　然而不死族的孩子没有碰到，却碰到了那个属于零族的薄雾。
　　云煌知道维拉是零族，也知道薄雾是零族，可就是没有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遥远的德雷克星系里随便遇见的一个同龄人，居然会是受人指派的。
　　所以，蓝洛斯能够这么快的找到他，也不足为奇了。

　　在知道自己被背叛之后，云煌也是无话可说。只是想起从前两人合作时的情景，也难免想问薄雾，“你曾经对我说过的，羡慕我是不死族的那些话，你是认真的吗？”
　　他不禁苦笑，“在你明知道我的身份时，还说羡慕我的那些话，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

　　“云煌，你不需要责怪薄雾，如果要怪，你可以怪我。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命令。”维拉不知何时站在薄雾身旁，她说，“自从一发现你乘坐梵音的飞行器消失不见，薄雾就出发了。薄雾有着最优秀的追踪技能，他可以用一切方法找到你，但是这些都是在遵从我的指令。如果你觉得生气，大可以怪我，并不是他的错。”

　　云煌失笑，抬了抬自己被扣着手环的胳膊，“我都已经这样了，现在又来说怪谁不怪谁，有意义吗？”

　　维拉说，“你这样意气用事，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蓝洛斯大人固然对你隐瞒了所有的事情，但也只不过是不希望你不开心。而你就那样忽然逃走消失，什么也不说，一句话也不肯留下。云煌，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蓝洛斯大人也不会允许你离开他的身边。就算没有薄雾，也有各种办法可以把你找回来。我想，你或者可以尝试着，心平气和一点，跟他好好谈谈。他的本意也并不是想要把你怎么样。”

　　“我真不明白，他这样对我，你们却没有谁觉得他是在伤害我。那我问你，你觉得他还要怎么做才算是在伤害我？杀了我吗，剖心挖肝吗？把我碎尸万段吗？如果是那样才算，那真不巧，我恰好是不死之身。”

　　“云煌，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发誓，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伤害。你不知道对于魔神族来说，他们可以对其他种族做些什么。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宇宙食物链的顶点，可不是说着好玩的。为所欲为这四个字，你懂么？云煌，我可以对你发誓，蓝洛斯大人他真的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你。他从没那样想过。你要相信我。不要跟他闹别扭，沟通一下，好吗？”

　　”闹别扭？“云煌听了维拉的这个形容，真是扎心。
　　他想要逃离无往城，逃出神之帝国，逃到宇宙的边缘，是真心想要离开他们获得平静生活的。
　　然而在她的口中，居然就只是小孩子耍性子闹别扭吗？
　　愤怒从心头烧起来，却没让他大吼大叫，只让他更加冷静。
　　“是的。维拉，我怎么忘了呢，你是他的臣属，是他的信徒，你从不违背他的精神旨意，我和你讨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根本不可能会站在我的立场去想。对于身为不死族的我来说，没有必要和你们交谈，因为，你们才是同一阵营。我的天敌。”
　　云煌一边说一边后退，然后，他想要转身跑掉，却因为体力不支而跑得踉踉跄跄，险些跌倒。
　　薄雾想跑过去扶住他，却被维拉抬手拦下，维拉对薄雾摇头，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云煌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族长，您真觉得领主大人对云煌所做的……不残忍吗？”
　　薄雾忍不住的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他实在无法忘记在舰船上，当着众人的面，蓝洛斯是如何用云煌的那把匕首将他的手腕刺穿，死死钉在舱壁上的。
　　他也无法忘记从云煌因为剧烈挣扎而从手腕上流出的血。
　　他更加无法忘记的，是蓝洛斯的神体侵入到云煌痛觉神经时，响彻整个船舱的凄惨叫声。
　　他只是听见那声音都仿佛完全能够感受得到是怎样一种无法承受的痛，而维拉却说，那不残忍。

　　维拉听闻薄雾的话，笑了。
　　语气轻描淡写，她说：“至少，比起领主大人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他对云煌做的，真的真的，连残忍的边都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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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拉那里发了一通邪火的云煌，转个头跑出c区走廊，在密封舱室的门口，正愁没有身份识别卡打不开舱门，那舱门却自己主动开了。

　　云煌抬头就看见了另外一个熟人。和维拉一样，对蓝洛斯奉若神明唯命是从的萨菲。
　　萨菲是和蓝洛斯一样的，魔神族。有着他们种族特有的银发蓝眼。只是萨菲的头发是自然卷曲的短发，不像蓝洛斯那样，长长的垂在肩背之后。

　　萨菲看到云煌，主动而愉快的打着招呼：“小煌，好久不见。”

　　“好久吗？”云煌轻哧，“难道我被蓝洛斯从偷渡舰船里捉出来的时候，你没在现场？”
　　“可不是，我那时正在忙着一点公务，脱不开身。还真是挺遗憾的，没能亲眼看到蓝洛斯大人是怎么虐你的。恕我直言，是不是感觉特别舒爽？”

　　云煌磨着牙，对于这种问题，他的回答是，“你这么好奇，你怎么不去问他？！”

　　萨菲摇着头笑了，“你这脾气，完全老样子没改嘛！”
　　云煌懒得跟他磨蹭，只说道，“把你的身份卡借我。”
　　“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你少管。”
　　“那可不巧。蓝洛斯大人已经下了禁令，无论是谁，都不能给你超出距离范围外的人身自由。你不告诉我去哪，我可不敢把卡给你。你又逃跑了怎么办？”

　　“在舰船上我还能跑到哪儿去？外太空？”
　　“谁知道呢？就怕万一。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我只是想找那个我带回来孩子。”
　　“孩子？”萨菲想了想，“不死族的那个？”

　　“你知道？”
　　萨菲点头，“这个问对人了，我还真是知道。你跟我来吧。”
　　云煌跟着萨菲出了c号舱走廊，进入了e舱，在这边，云煌看到许多穿着白色制服的军医进进出出。他们当中，不但有普通军医官和少尉军衔的，甚至连上校这种级别的高阶军医都有。
　　云煌看着他们不时出现，很奇怪。
　　“这艘舰船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军医官？还有好多都是高官？”云煌不解，“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吗？又不打算发动战争，带着这么多医生干什么？”

　　“呃……其实，以防万一，我们不太确定此次会遇到什么情况。出发前，领主大人的意思是，无论出现任何预料之外的情况，都要确保把您带回来，所以我们是带了一个整编的配置出发的，母舰上现在的军备力量足可以侵略任何一个地方。如果你还敢逃跑，最好想清楚后果。会有至少一个星系的无辜生命因为你的任性妄为而被战火波及，不再拥有和平。”

　　“……”云煌听了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又不可理喻。“你们这样欺负我，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我不知道蓝洛斯大人的想法，但是在我看来，抓你一个逃犯而已，的确是有点夸张了。”萨菲轻松愉快的说，“但你知道的，我向来认为是蓝洛斯大人的纵容才让你越来越放肆，所以很乐意见到现在的情况。比如说，他要是早点给你带那个手环，你就跑不掉了，哪还需要这么麻烦的穿越半个宇宙去抓人。”

　　他如果不提，云煌都忘了要问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萨菲也知道他想问，索性就告诉给他，“这个，魔神水晶，是诞生魔神族的母星上特有的矿物晶石，与我们的神体息息相关，它也只对魔神族的神体产生共鸣。你带着他，蓝洛斯大人就算不在你的身边，也可以通过它对你做任何事……小煌，你怕不怕？”

　　云煌沉默，反正和他猜的也差不多。以他现在的状况来说，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萨菲一边说，一边找到了那个不死族少年所在的房间。他用身份卡打开了这个房间的密封舱室门。
　　云煌走进去，发现那个不死族的男孩安静的躺在睡眠舱里，睫毛都不动一下，依然未醒。
　　“萨菲，这需不需要叫一个医生来看一看他的情况？”
　　“已经都检查过了，他的情况很好，状态也不错，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萨菲说。
　　“那为什么他一直都不醒？我是在黑市上发现他的，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睡觉。我就没有看见他醒来一次过。”
　　“我知道。”萨菲说，“薄雾已经把当时的具体情况都汇报过了。他不醒是很正常的。”
　　“怎么会很正常呢？再困也不可能睡这么久的。”
　　“不，真的就是这么久的。”萨菲告诉他，“不死族的未成年人，就是这样几乎一直进入假死的睡眠状态，很少会醒。除非他快要开始发育成长，开始进入成年时期才会慢慢转醒。小煌，三年之前，你就是这样一直睡觉，然后忽然有一天开始苏醒过来。再后来……无往城就变得特别吵闹没有安静日子可以过了。”

　　“我之前都是这样一直在睡觉？”云煌听了萨菲的话，将信将疑，“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对自己的幼年期都还有什么印象？”
　　“印象？”云煌仔细回想，“就只有……蓝洛斯，再没有其他了。”

　　这些现在让他回忆，他都觉得眼前像被一层黑纱遮蔽着，黑蒙蒙的，除了蓝洛斯，别的很难看清楚，也没有具体的印象了。

　　“那时候其实我也有去看过你，但你很少有醒的时候，每天都在房间里睡觉。后来你快要进入成长期的时候，醒的次数开始越来越多，直到三年前，结束了长达几十年的睡眠期。所以，这都是正常情况，不死族的未成年人，就是一直这样睡着不醒的。不需要治疗。等他长大了，他也一样会自己醒过来。”

　　“我真的一直睡觉睡了几十年？”云煌有点吃惊。
　　“嗯。”萨菲点头，“刚刚醒来也就只有三年，满打满算，其实都还不够三年。所以，小煌，领主大人把你当作小孩子一样来对待，不愿意告诉你很多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毕竟对我们而言，你的确还是个孩子。虽然从生理的角度考虑，其实你已经可以算成年了。但你现在的很多任性妄为的行为举动，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一个想要长大但还尚未长大的孩子，在经历他人生当中的——叛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