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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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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奥克塔慢慢地、慢慢地走出了船舱。
——这里大约就是罗提过的女儿国了。
潜水艇缓缓地驶入入海口,站在入海口两侧的女人们疯狂地欢呼起来。奥克塔知道这是在迎接她们的女帝。也许是长年隐匿在暗处的习惯让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热闹,转身想要回去的时候,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叫住了她。
“奥克塔……小姐?”
奥克塔愣了一愣,转过身去看着这片足以将她整个人挡住的阴影:“啊……是甚平啊……”早就听说过罗将路飞甚平二人从马林梵多救出,奥克塔并不意外,“你……看着受了很重的伤啊。”
“……”被她先说出这句话,甚平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想起那场惨烈的战争他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立场去安慰,“我听说你被救上来了。”
“是啊,托船长的福。”
甚平听着这句话有些嘲讽的意思,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支利箭忽然呼啸着破空而来——奥克塔头也不抬,不偏不倚地伸出手将它一把抓住,箭尖堪堪停留在甚平的眉毛梢。奥克塔皱紧眉头,看了看利箭飞来的方向。
正是来自岸上的女性弓箭手。
奥克塔握着这支显然是没有留情的箭,红眸冷冷地扫过岸上的弓箭手们,眼底冷肃的杀意一览无遗。她反手就将利箭调转了方向,朝着那群弓箭手狠狠扔出。
射出此箭的弓箭手本着不可让男性进岛的传统,原本瞄准的就是船上的男性,万万没想到半路上会被这位女性徒手截住,又被她眼底的杀意惊了一惊,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甚平来不及阻止,那支利箭就又呼啸着飞了出去——甚平不是没有见过她们的战斗水平,除了战斗方式有些上不了台面,这支部队的水平高到令人咋舌。甚平还记得,顶上战争的时候,他亲眼看着眼前这个只穿着一身白色袍子的瘦弱的女人,以一种几乎是肉眼难辨的速度,就像剁肉一般瞬间就扫荡了一支几十人的海军分队。
而如今以这支利箭飞出去的速度看来,必定会活生生射穿那个呆滞住的弓箭手的一只眼睛。
罗毫无犹豫地拔刀,金属所制的武器在空中激烈地相撞,“叮”一声响后擦出一阵火花。利箭就此断成两截,罗则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奥克塔:“现在不宜和她们产生冲撞,会惹麻烦的。”
“你不是解决了吗?”奥克塔撇嘴,冷淡地看了罗一眼,“没什么事我先进去了。你当心刀剑无眼,别被那群一辈子都没见过男人的女人解决了,我都会觉得遗憾的。”
她摇了摇手,就向船舱走去。
罗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出声——眼下这个情况让她消失在那群女人的视野里好像是明智的选择。
“等等。”甚平忽然把她叫住了。
“怎么?”奥克塔转过头来,眼神很是淡漠。
甚平愣了一下。虽然洛卡时常也会露出淡漠的神情,但那双蓝色的眸子是真正的平静无波。甚平仿佛从未在洛卡的脸上见过像现在的奥克塔这样的傲慢、冰冷甚至带着些厌恶的表情,一时有些怔住。
“啊……我就是,想和你谈谈洛卡小姐,没有什么恶意。”
“哦……”奥克塔眼里的厌恶忽然就消失了,连带着整张脸的神色都缓和下来。当她的神情不带着负面情绪的时候,这位黑发红瞳的冷傲美人周围的气场才能稍稍弱下去这么一些。她朝着甚平点了点头,“你是想替艾斯打听?还是想满足你自己的好奇心?”
“呃……两者都有吧。”
奥克塔了然:“进来吧。我们谈谈。”
进到餐厅奥克塔清了清嗓子:“虽然本来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知道洛卡的存在……”
“……”甚平默然无语。
“但是洛卡貌似将你们当成了朋友。”奥克塔如是说,解除了一些甚平的尴尬,“所以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甚平还记得奥克塔跟在洛卡身后来到推进城见艾斯时,奥克塔并不是这样张狂的模样——现在想想,大概是那个时候洛卡让她收敛了吧。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奥克塔皱了皱眉,没想到他会这样单刀直入,有些戒备:“我记得她和你们做过自我介绍。”
“是啊。”甚平无奈地笑笑,“‘我叫洛卡·古尔多·布兰查德,艾斯的友人’——真是及其简洁的自我介绍啊。”
“……”奥克塔略挑了挑眉,“哦……说起来她好像的确没有和你们详细交代过……恐怕连那位将她收进麾下的四皇也不知情吧。”
甚平的神色开始严肃起来。
“你……有听过布兰查德的名号吗?”奥克塔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作为专注于武器和生化研究的大家族,很受恶趣味的贵族和海军欢迎呢。”
“呃,略有耳闻,但是并不了解。”甚平斟酌着言辞,“是一个名门?”
“……哼。”奥克塔嗤笑一声,“何止名门……”奥克塔晃了晃手里的水杯,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里头澄澈干净的液体,“布兰查德家的家族,拥有世界政府认可批准的家纹,与别家只是象征荣耀的家纹不同,只要是身上刻着布兰查德家的家纹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拥有自由通行的权利。在一些地方,刻着家纹的物事甚至可以当成抵押品来支付庞大的金额——布兰查德不会允许家纹外流,无论是什么东西,他们都会花钱买回。”
奥克塔说着忽然扯下衣领,将自己锁骨下方的肌肤指给甚平看:“看见了吗?就是这个东西——我和那些孩子,就是死在马林梵多的那些,通通都是布兰查德家的家奴啊。”
甚平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睁大眼睛盯着那个圆圆的东西看——一圈繁复的花纹中间,印着一朵黑色的鸢尾花。
“这就是……那个布兰查德家族的……”
“是啊。”奥克塔的声线似乎在微微颤抖,“你知道吗?往人类身上拓下烙印是某些天龙人的兴趣呢。布兰查德家具有天龙人的血统——以前是哪一支王族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据说是两族之间的私生子——但是即使是私生子,他们也是真正的王族出身的血统。”
“诶?!这么说洛卡她是……”
“是王族的后裔。”奥克塔满意地看着甚平震惊的面孔,“比起一般的天龙人,布兰查德家已经平易近人许多了。至少洛卡她不会将我们当成奴隶肆意玩乐——相反她在竭尽所能地救我们。如何,很难得吧?”
“……她从来不会提起她的出身……”
“大概是怕你们厌恶她吧。”奥克塔放下水杯,改看自己的指甲,“毕竟你知道,很多人对天龙人可是深恶痛绝呢。不过你可别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因为被印上家纹而羞耻过。”奥克塔忽然收起了眼里的玩世不恭和轻视傲慢,“包括那些孩子在内,我们都以能够成为洛卡的部下为荣。”
“那,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甚平忽然激动起来,“家族军队为何会有这么强的战力……你们到底是什么?在这之前为什么政府竟然允许洛卡私自豢养军队……”
“一则是因为她的身份尊荣,二则当然是因为——”奥克塔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秀气的眉头紧皱成一团,眼里也是极尽厌恶之色,“我们,就是为政府服务的,由贵族豢养的,杀手啊。”
甚平的瞳孔骤然缩紧,久久说不出话。
“我们替某些官员和海军办事,他们提供金钱或者权限,我们提供杀手,去抹除某些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或夜夜笙歌的官员、海军将领之类……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维护了他们的‘正义’吧。”奥克塔笑了,笑意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嘲讽,“洛卡厌恶这样的方式,她一直在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她真的是不错的上司吧?”
站在门外的罗拢了拢自己的帽子。
奥克塔朝门口看了一眼,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其实和甚平说这些事情,奥克塔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大概只是单纯地想要洛卡的朋友多了解一些洛卡罢了。眼前这位鱼人看着又似乎憨厚而纯良,理应不会对洛卡有什么负面的想法。
只是,大概是自己的敏感度退化了一些,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罗就在门外。
知道了洛卡的真实身份,罗会怎么做呢——暂时躲避布兰查德的锋芒吗?还是别的什么?
“终于意识到了吗?”奥克塔伸出五指在甚平眼前晃了晃,脸上浮现出的笑意有几分嚣张得意,“你看起来很意外嘛。”
甚平的回答却让奥克塔的笑容瞬间消失。
“那这么多年。那孩子该活得多痛苦啊……”
*
“……时间定在一个月后,你那边有问题吗?”洛卡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电话虫,她必须十分注意握着它的力道,一不留神就可能将它捏碎。
“当然。”罗站在自家潜水艇之上,嘴角勾起一丝掌控着一切的略显邪魅的笑意,“不要担心,结束之后,我自然会把该还给你的东西还你。”
“……我的生命卡在你手上,找到我们应该不成问题吧。”洛卡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希望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奥克塔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不会放过你。”
“不敢。”
那边很快切断了联络,似乎再说下去那女人就能从电话虫里出来朝着自己的脖子抹个一刀。
罗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
——只要能找回拉米,他做什么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