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旧时呓》弥江

63、人造人的决意

　　“等等，杰奎琳！”

　　他出声阻止的同时，艾娜忽然向他的方向跑了几步，拉住了艾斯的手：“艾斯……艾斯，保护我！”

　　——艾斯知道，艾娜是为了阻止自己去妨碍杰奎琳。

　　她的眼眶中还流转着柔和的光泽——那是她的泪水，不知是由于受了惊吓，还是她刻意为之。

　　艾斯的手被她用力地握着，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种刻骨的寒意，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终于理解了克莱斯特的话的含义——他真的未曾透彻地了解过洛卡的阴暗面，在他的心里，洛卡永远是那个会因为他吃饭不付账而追出几条街的洛卡，那个救了他的洛卡，那个和他谈笑的洛卡，那个枕着他的腿睡过去的洛卡……

　　“——你的眼神很迷茫呢。”艾娜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是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吗？”

　　他一惊，闻到了空气中愈发浓厚的血腥味。

　　“这件事，是洛卡拜托我之后，我自己决定的。”艾娜松开了他的手，神情仍然十分柔和，“她没有强迫我。”

　　“……她有说，这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完成我们的计划。”艾娜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我爱洛卡，也爱我的丈夫，可是他们站在了对立面。艾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呢？”

　　杰奎琳将匕首收好——她居然在闹市杀了人。只是第一人冲向夫人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割了他的喉咙。这几乎是本能反应——杰奎琳曾是保护艾娜夫人的小队的队员之一。那时候她收到路基大人的命令，凡是接近夫人的异性格杀勿论。

　　若非艾斯是路基大人的保护对象，恐怕她也……

　　这实在是本能反应。

　　“不行，得向路基大人报告……”

　　艾娜没有等到艾斯的回答，便转头看向杰奎琳——这件事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洛卡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杰奎琳拿出电话虫：“路基大人，我……”

　　“谢谢你。”艾娜看准了杰奎琳正在通话的时机，走过去牵起杰奎琳的手，“你保护了我，以后，也能继续保护我吗？”

　　那头的路基愣了一愣。

　　夫人的神情，还和以前一样温柔——杰奎琳心想，这样的怎么可能像是路基大人说的那样，是一个人造人呢？

　　夫人明明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啊？深受路基大人宠爱却毫无架子的夫人，对待她们与友人无异的夫人。

　　“当然，夫人。”杰奎琳看着她以前的主人，牵起艾娜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我会保护您的，这就是我的使命。”

　　艾娜满意地笑了。

　　“杰奎琳。”那边的男声拉回了杰奎琳的神志，杰奎琳一惊。

　　“我在！”

　　“我已经在岛上了。”路基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漠然，“看好艾娜，告诉我你在哪里，等我找到洛卡，我会来找你的。”

　　*

　　不知道妈妈那里进行得如何了——洛卡一边逃一边思考，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切开藤虎招来的陨石了。周围已经陷入一片火海，层层热浪直直扑向洛卡的面颊，建筑大面积被毁，能够躲藏的地方也已经不多了。

　　她能够从那重力的挤压之下逃脱已属勉强，如今四处窜逃不仅收效甚微，还十分消耗体力——洛卡如今的身体素质本就连普通人都不如，再这么下去，恐怕真是要被海军带走了。

　　她扶着一处断壁勉力站起来，想要逃到对面的大楼后面。

　　此时心脏忽然一抽。

　　洛卡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下一秒，那熟悉的眩晕感忽地袭来——竟然挑在这时候发作！她再也无法向前迈进哪怕半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砸到地面，洛卡的呼吸逐渐紊乱，视野也变得模糊。

　　让伊恩离开本是为了不让伊恩也被波及，但，伊恩现在要是在的话，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了……

　　意识混沌之际，洛卡忽然感到有人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向上一提，硬生生拐向另一个方向。

　　“洛卡大人！”佐伊急急地晃着洛卡的肩膀，“您怎么了！清醒一下，跑起来啊！”

　　佐伊……佐伊？洛卡努力地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人看去，却连她的五官都看不清楚，“佐……”

　　“我是佐伊，我回来了！”佐伊拉着洛卡，却发现洛卡站起来又倒了下去，只能将她扶到自己的背上，用尽全力向远离藤虎的方向跑去，“对不起洛卡大人，我知道您肯定不愿意我又回到这里，可是您还在这里，我不能自己一走了之……但是她们已经跟着草帽团走了，您放心！”

　　洛卡一句话也说不出，冷汗沿着她的面颊流进了佐伊的脖颈。

　　“洛卡大人，艾斯大人在哪里？我立刻联系他，好吗？”佐伊拐进一条暗巷，将洛卡放下，“他为什么不在你的身边？”

　　佐伊将手伸进洛卡的外套里去摸电话虫，却被洛卡一把拉住了手臂：“不，不要……”

　　“可是就凭我们，是没有办法对付那个人的！”

　　“对，所以，你快走……他的目标不是你，你走吧……”

　　洛卡说完这句话，像是终于力竭了一般倒进了佐伊的怀里。

　　“洛卡大人，洛卡大人！”佐伊焦急地叫了两声，抬头四顾，那紫衣的身影已经愈发靠近了——她咬了咬牙，还是从外套中拿出了电话虫，将斗篷脱下罩到洛卡的身上，然后背起她翻过了小巷尽头的矮墙：“艾斯大人？艾斯大人！”

　　“……谁？”

　　那边终于传来的回复，佐伊松了口气，尽力喊道：“是艾斯大人吗？洛卡大人遇到了海军……请你快过来救她……我是，我是她的部下佐伊！”

　　那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艾斯努力分辨那道声音：“什么？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正在往洛卡大人的实验楼去……”

　　通话忽然中断了。

　　艾斯一怔，再顾不上什么，拉起艾娜就往实验楼赶。

　　杰奎琳紧跟其后：“你想干什么？现在应该等待路基大人过来！”

　　“我想既然路基已经下船来见我了……”艾娜转过头去对杰奎琳说，“那就没关系了，现在就跟着艾斯吧。”

　　杰奎琳皱了皱眉“啧”了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

　　距离实验楼还有两条街的街头。

　　佐伊抱着洛卡不断后退，惊恐地看着站在眼前的路基。

　　“怎么，把我引到这里来，自己却是这副样子吗？”路基冷笑一声，“你的人造人在哪里？”

　　路基一路赶来这里，一路上不作任何躲避，反而到得比艾斯还快。

　　洛卡歪在佐伊的怀里不停喘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会……”

　　“哼，不说吗？”一路被牵着鼻子走，路基已然十分愤怒，“我已经派人进去搜了，要是找不到，我只能打破和艾斯的约定，强行把你掳走了。”

　　佐伊很想带着洛卡逃走——但是她一个人实在是无法对付路基的雇佣军，更何况洛卡大人如今的状态确实是太糟了，别说跑，走路都做不到。

　　距离实验楼还有一段距离，若是艾斯大人直接去了实验楼该怎么办？

　　佐伊看着跟在路基身后的十几名雇佣军，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

　　艾斯赶到的时候，洛卡抱着死去不久的佐伊，垂着脑袋看着佐伊紧闭的双眼，艾斯看不清她的表情。

　　“洛卡……？”

　　“我的。”洛卡看见他来，抬起头说道，“我的部下死了，又死了……我是那么的没有用……我以为，她们离开这里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路基向洛卡伸出手——几乎同时，艾斯猛地冲上前去，狠狠拂开他的手，挡在了洛卡身前。

　　“……”路基皱了皱眉，“她利用你，背叛你，欺骗你，你还是愿意保护她吗？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啊。”

　　洛卡呆呆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艾斯，是啊，她利用他，欺骗他，也根本无法做到以前答应过他的事情，但是艾斯，他还是来救她了。

　　“你们之前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不管她不就好了？”路基看着怔怔流泪的洛卡，忽然嗤笑道，“为什么要管她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她当初救你并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她自己。你们相遇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她却能够想到利用这个意外来达到她的目的……”

　　他的话头忽然打住了。

　　艾斯冷冷地看着他。

　　艾娜在来的路上对他说了洛卡的所有计划。也请求艾斯，不要再妨碍她们。

　　“这终究只是布兰查德家的家务事罢了——”她是这么说的，“她将我制造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短暂迷惑那人而已。他很快就会发现我不是真人。艾娜·亚伯拉罕的遗体，如今还冰冻在洛卡的实验楼的地下三层。”

　　“那你……”

　　“但是，我也是她的母亲。”艾娜说，“我具有我们之间的记忆，我知道，她的确是我的女儿。她能够为了见我，长年忍受在机构工作的枯燥和寂寞，我也能为了她奉献生命。艾斯，人造人并非物品，希望你能够尊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