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旧时呓》弥江

62、母爱

　　“不能去码头！”艾斯忽然大声阻止——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轻咳一声说道，“抱歉。我是说不能放您一个人在街上乱走。留在我的身边，让我保障您的安全，好吗？”

　　“啊啦……真是个爱操心的孩子呢。”艾娜温和地笑了，她的身高只到艾斯的下巴，却还是踮起脚尖，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额头，“怪不得洛卡总和我提起你。我病着的时候，洛卡一定常受你照顾吧？”

　　“不……”

　　“什么？”

　　“是我受了她的照顾。”艾斯看着艾娜的双瞳，坚定地说道，“所以我想以后，换我来照顾她。什么受我照顾之类的，实在是不敢当。”

　　“啊，是这样吗？”艾娜眼中笑意不减，“那孩子常和我提起……”她像是为了不让杰奎琳听见，凑近了悄悄地说道，“说你很温暖，就像照耀到身上的阳光一样，她很喜欢。”

　　艾斯一怔，即使克莱斯特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真正确定了洛卡的确这样说过，他的双颊仍是泛起了红晕。

　　她真的这样认为吗？

　　“艾斯大人。”杰奎琳结束通话，神情严肃地说道，“路基大人让我把夫人带回去。”

　　艾斯将艾娜挡在身后：“等我找到洛卡再做打算。”

　　杰奎琳不可能听他的，看来一战在所难免——只是不知这杰奎琳的实力如何，以及要注意不能波及到艾娜，又不能让艾娜趁机逃走。

　　“那样也好。”说话的是站在艾斯身后的艾娜，她看着紧皱眉头的杰奎琳，像是注意到了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微笑道，“那就烦请骑士大人保护我啦——直到我看着你见到洛卡为止。”

　　“夫人？”杰奎琳惊道，“路基大人……您的丈夫，就在船上等您啊？”

　　“我也很久没见那个人了。”艾娜吐了吐舌头，“如果他真的想见我，就让他自己来见我吧。”

　　如果……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人造人的话，她的性格究竟是如何到达现在这样完善的地步的？她的谈吐举止，就和一个普通人一模一样——对自己的女儿、丈夫、丈夫的部下都有准确的定位，作出决定也是出于她自己的主见，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和谁联络过的迹象。

　　说这样的是人造人——艾斯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了。

　　但是她的母亲确实已经过世。艾斯忽然想到，洛卡为何不留着母亲的照片，是因为她的“母亲”一直在她的身边，所以没有必要吗？

　　艾斯不能再让她继续这样下去——“艾娜夫人……您知道洛卡现在在哪里吗？”

　　“嗯……”艾娜思考了一阵，“我离开的时候，是在她的实验楼，啊，那楼不知道怎么了，被毁了几乎一半，正在重建呢。还好我一直住地下室。我出门的时候洛卡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去见她的上级了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啊对了，前几天我听洛卡和她身边那个女孩子说，她得去和一个大人物说些重要的事，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她现在应该在那个大人物身边吧。”

　　多弗朗明哥的身边吗？

　　路基已经到达，这件事恐怕洛卡已经知道了。而艾娜正好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大概知道洛卡的下落，就没有必要再纠结她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了。直接找到她，阻止她——艾斯想道，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了。究竟是什么样刻骨的仇恨，让她不惜利用自己的母亲？

　　*

　　洛卡放下电话虫：“伊恩，我妈妈好像遇到艾斯了。”

　　伊恩懵懂地看着她。

　　“我知道她不会忘记她的任务，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洛卡叹道，“他如果推敲出了我的想法，一定会真切地感到，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呢，伊恩？”

　　她走在街上，环顾这明哥制造出来的虚伪的和平。

　　玩具和人类并行于街上，理所当然地进行对话、交流，甚至发生肢体接触，可说是世上罕有的奇景。但，这样的和平，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结束的吧？

　　洛卡忽然停住了脚步。

　　“又见面了呢，小姑娘。”

　　洛卡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这是她之前在赌场遇到过的那个连赢了她好几把的对手。

　　那个紫衣的——他现在披着一件海军的白色外套。

　　洛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您是来抓我的？”

　　“如果你只是多弗朗明哥的部下，自然不会。”

　　“哦？”洛卡假装惊讶，“那我还该是什么呢？”

　　“……你该被带回去。”上级是这样指示的，“不过，能够和你赌一场，老夫很是开心。”

　　“我可不开心。”洛卡干巴巴地笑了笑，“可饶了我吧，我不是说过我不想再和您赌了吗？我这种实力不济又运势不佳的人，和您一赌简直是我做过的最错的决定……”

　　眼看他缓缓地将刀从刀鞘中抽出，洛卡眼角抽了抽，和谁起冲突可不在她的计算之内，“等……等等，海军不是已经有我的父亲了吗？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药剂师，可不会有我父亲那样的成就……”

　　伊恩向前跨出一步被洛卡死死拉住：“退下！”

　　伊恩被她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退下了。

　　“你真是有着便利的部下。”已然盲了眼的男人不理会洛卡试图拖延时间的努力，“不过……”

　　“不过，我是不会作无谓的反抗的！”洛卡后退两步，低声命令伊恩赶紧回实验楼去，“离开这里之后，把我遇到海军的事情告诉明哥，让他派人来救我，明白吗？”

　　伊恩接到指令，真的不再管洛卡的安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在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够求助的只有被她欺骗过的艾斯——她知道艾斯脾气再好，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她的欺骗。可是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现在被海军带走？

　　明明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

　　艾娜跟在艾斯身后，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是不是拖你的后腿了？”

　　他们现在藏匿在小巷子里，外头刚刚走过一支巡逻的小队。

　　“您别乱想。”艾斯注意着外头的动静，没有仔细观察艾娜的神色，“马上就能到洛卡那里了。”

　　“呐，你是从我丈夫的船上下来的吧？”艾娜看着艾斯的侧脸，洛卡同她说过，艾斯被洛卡送到了路基那里。

　　“是，怎么了吗”

　　艾斯说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艾娜握住杰奎琳的手：“你一定要注意保护我哦。”

　　“诶？”杰奎琳懵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艾娜冲了出去——冲出那条小巷，直直往那支小队奔去。

　　——他们从路基的船上下来的那一幕，不仅是洛卡的眼线，明哥的眼线也该看到了才对。既然如此，那我就能完成洛卡拜托我做的事了。

　　艾娜这样想着，在那支巡逻小队的头目受惊转身之前，抽出一直藏于袖中的匕首，不管不顾地刺了过去——她会发动这样毫无章法的攻击，是因为洛卡从未教过她战斗的缘故。但是洛卡同她说了：

　　“即使伤不到别人也没有关系，只要让父亲的部下看见那些人伤了你就够了，妈妈。”

　　是吗？这样就能帮到洛卡吗？

　　匕首在半空中挥出凛冽的亮光，只堪堪划伤了那人的耳朵。

　　突然遭到攻击的男子先是惊了惊，随后下意识地挥起长刀：“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话音未落，他喉头忽然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鲜血从伤口喷薄出来，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鲜红的血幕。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眼中甚至还残留着瞪向艾娜之时的惊怒，但他只是大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就这样死了。

　　虽有心理准备，艾娜还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她看着几乎是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杰奎琳，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等等！”艾斯大吼，然而他几乎连杰奎琳的衣角都无法抓住。身为普通人毫无武力值的艾娜会自己冲出去已经叫他意外，而杰奎琳居然不加思考就冲了出去，完全着了洛卡的道！

　　艾娜冲出去的那一刻，艾斯就想到了——洛卡究竟要如何对付路基，以及她制造出自己的母亲的目的。她要以艾娜为引，利用路基对艾娜的执着和感情，引起两派相争。

　　他以为只要将艾娜留在身边，就可以看住艾娜的行动——但是他到底是没有看住。洛卡的这步棋，实在是走得太险——如果他们来不及保护艾娜，如果艾娜真的死在了这里，那该怎么办？

　　还是……这个“艾娜”的生死，对洛卡来说都无所谓吗？

　　他原以为洛卡只是要艾娜去码头寻找路基，利用路基对艾娜思念实行刺杀，再将这个罪推到此地的领主明哥头上，引起海军对明哥的发难。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是他把洛卡想得太过简单了！

　　洛卡，她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