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旧时呓》弥江

55、沦为人质

　　天花板已经被破出一个大窟窿，着了火的船头被路基未免火势蔓延，利落地劈下沉进海里；船身已经渐渐失衡，艾斯站在已然倾斜出一个明显的坡度的甲板上，疲于应对路基的攻击。

　　路基劈去船头、随心所欲地毁坏船身是因为他确实毫无顾忌。但是若船越陷越深，对于艾斯来说却或能致命。

　　不被大海厌弃什么的，实在是太狡猾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路基的神情仍然和他们刚刚见面时一样，那么优雅温和，仿佛他现在不是在打架而是在喝下午茶，就连周围因为起火而起的滚滚浓烟也没有让他皱皱眉头，“再这样下去，你的胜算会越来越小。”

　　艾斯后退一步，脚后跟猛地发力，从船上一跃而起——既然中距离战斗毫无优势，那就换个战斗方式！

　　然而路基却没有和他久战的意思，面对艾斯的攻击不躲也不避，艾斯的拳头从上方左侧破空而来，路基架起双臂交错在自己的额头上方，硬是挡下了他这一击——由于受到了力量波及，路基紧咬牙根，双腿一前一后维持平衡——后脚的脚尖已经顺着去势浅浅没入了地板。

　　路基开口道：“艾斯，我们的目的是能够一致的……你想想，洛卡最想要的是什么？思考一个人的时候，要先思考她的目的和动机，才好预测她的下一步行动！”

　　艾斯皱着眉头看着路基：“洛卡想要真相的揭晓和阻止受害人的继续产生——和你完全相悖。所以我和你的目的自然也无法一致！”

　　他们此时已经都放弃了中距离的战斗方式，改为近战——但一时半会艾斯竟然没能占得上风——他在克莱斯特手上惨败无数次，自认为已经磨练出了不少出其不意取胜的方式，却仍然未能在眼前这个看似养尊处优的人身上占得半分便宜！

　　“原来或许是……可现在不了。”路基偏头躲过他的攻击，“她还有一个目标是杀了多弗朗明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百多名训练生，早已不剩多少了吧？”

　　艾斯的眼神瞬间变了。

　　“我无法接触到洛卡的核心技术——但也只是仅此而已。两年来我的势力不断扩大，不仅是洛卡那里，岛上别的地方也被我安插了不少眼线。很多你们的目光看不到的地方，都有值得下手的价值。比如多弗朗明哥的手下疲劳之后常常休憩的饭馆和理发店，那都是最容易泄密的地方。并且，策反家族的干部自然不是易事，但策反下面苦命的小人物可就容易多了……”

　　“你想怎么样？”

　　“你终于肯和我好好谈谈了吗？”路基松了口气，“先停下吧……再打下去船就真的要沉了。”

　　艾斯最终妥协，跟着路基上了另一条船。

　　*

　　“你的毛病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改掉。”有一回克莱斯特和艾斯用餐的时候忽然提起，“容易冲动的毛病——你要去追那个杀了你船上同伴的逃犯的时候，连你的父亲都没能把你劝住吧？”

　　艾斯险些噎住——这是他的痛处，他时候仔细想来只觉五味杂陈，若他当时不去，后面一连串的事件自然不会发生；可让他真的不去，艾斯又真的做不到。

　　“我明白你深爱同伴、不愿他枉死的心情。”克莱斯特声音沉静，“我也不愿任何人伤害我的妻子。但是你要明白，热血并不能解决一切。洛卡正是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使姐姐和母亲接连死亡，她也从没起过只杀路基一人便可了结一切的念头。但是这样的人一旦崩溃起来失去理智，就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所以，无论遇到任何事，你都要学会冷静下来。我让你冷静并不是让你就此放弃你的打算，而是学会思考你的行动一旦失败会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比如你追击逃犯的时候，肯定没想过你失败会如何吧？你想过会牵连你的父亲和同伴吗？”

　　艾斯去抓面包的手一滞。

　　“或许你有想过，但是你当时一定是一心抓人，觉得不能对不起你死去的同伴和你身为二番队队长的责任感吧。”克莱斯特苦笑一声，“如果说得偏颇，十分抱歉。”

　　“……不。”艾斯颓然地收回手臂，“你说得没错。”

　　“所以我们要学会瞻前顾后——一定程度上这会挫磨你的锐气，但这是有必要的。某种程度上，洛卡与你是完全相反的人。她永远不会考虑单枪匹马冲进敌窝的方案，数据和情报永远被放在第一位，即使是顶上战争的那场飞蛾扑火式的集体自杀，也是她预谋已久的。如果你不尽快向她靠拢，恐怕你们之间会产生巨大的分歧。”

　　艾斯若有所思：“我们之间要变得统一，必须某一方产生妥协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恐怕让她妥协是很难的一件事。艾斯，你不能完全服从于她。她这样的人，即使计划出现了错误，她也一定会严格按照计划书来执行。以往她的属下也基本听命于她，否则她们不会服从那样疯狂的计划——服从首脑这一模式久了之后，是很难改变的。对于洛卡和她的部下来说都是。一般来讲，这种单一粗暴的模式是很难长久稳定的，但是偏偏洛卡的部下们的忠心程度远高于一般组织的下级阶层。”

　　“所以，洛卡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之后，也已经无法再改变独自决策的习惯了吗？”

　　“或许你能够让她改变，但是很难。独自决策很容易出现错误，但她身边无人引导和纠正。”

　　*

　　艾斯在跟着路基上另一条船的过程中进行了自我反思——刚才与路基一战，确实是他又冲动了。

　　为什么？是听见“抹杀”二字所以按捺不住了吗？

　　若是自己不幸落败，真的沦为路基的人质，那洛卡又该为了他，妥协到什么地步？

　　她这一生，为母亲和姐姐妥协，为自己的部下妥协，好不容易奋起反抗了一回，其成果又被抹得干干净净。

　　太险了，若不是路基有心谈判，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请坐。”路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伸手比了比对面的沙发。

　　这次艾斯坐下了。

　　“我以为洛卡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条是将真相公布天下，一条是将多弗朗明哥抹杀，为她的部下报仇。”

　　艾斯沉吟：“确实如此。”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互相矛盾的地方。”

　　“怎么讲？”

　　“你觉得她要怎么把真相公布出来？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再毫无证据地翻案，她手上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那么在短期内，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该是什么？”

　　艾斯忽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路基的眼睛：“……利用多弗朗明哥的力量吗？”

　　“不错。之前多弗朗明哥已经利用政府散布了他退出七武海的假消息，再来一次也无妨。毕竟，无论是什么样的消息，只要报纸发出，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件事。但是这样一来，短期内洛卡就无法去取他的项上人头了——说不定她还要无限期地留在那个岛上。这一定是你不想见到的局面，是不是？”

　　“更糟的是——”艾斯深深地皱起眉头，“洛卡还会为了维护多弗朗明哥，与我弟弟路飞为敌。”

　　“很高兴我们的谈话终于进行到这一步了。”路基像是松了口气，“我有一个方案——对你只会有利无弊。”

　　艾斯警惕地看着他。

　　“你可以把洛卡带走。”路基说道，“你们生活在一起，甚至结婚生子都可以。我已经不再执着于将她带回家族这件事了。我名下有几百个科研团队，足以顶上洛卡的工作量。但是与此交换，我要在你们船上安排人手，随时监控她的成果，你不得干涉。

　　“不过这都是成功以后的事了——你知道吗，只要拿到洛卡的人造人计划，我就不必再执着于抓人回来当我的试验品了。普通人类比起洛卡的人造人来，身体素质实在太差，劣质得不堪一击。到时候，只要洛卡希望，我甚至能够面对全世界承认曾经使用人类进行实验的事实。只要你帮我拿到她的计划，我所有人手你都拿去，帮你进攻德雷斯罗萨，夺回洛卡。如何？”

　　——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那么，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是准备强行进攻德雷斯罗萨吗？”

　　“毕竟我已经对堂吉诃德家族的干部进行了一定的调查。白胡子的船队没有任何动向，只有前几天马尔科外出过——但近几天我们动了点手脚，果然见他回程了。只有你还留在那里。但即使如此，你们也只有两个人。洛卡在你身边，你们和草帽团是无法取得一致的——我们监听了草帽团的电话，罗的计划表面上似乎是利用多弗朗明哥打倒凯多。但他的计划其实是向多弗朗明哥复仇，他需要在短期内杀了多弗朗明哥，届时必然会和暂时身为明哥一党的洛卡产生冲突。

　　“更何况。”路基抬起头来，森冷地一笑，“就算是罗也不一定降得住意外性第一的草帽团，何况只是外人的洛卡？多年独断产生的狂妄自负不会让洛卡将杀了明哥的大任假手于人，而你弟弟又势必不肯放过将那个国家变得千疮百孔的明哥。他们的冲突，会比罗和洛卡更为严重且不可调和。所以——只要在你们三方损耗到一定程度之时进攻，必然事半功倍。”